（一）

春去秋來，盛夏一過，溫度漸涼。

道路邊的鬱郁蔥蔥的枝頭的綠葉漸黃，落了一地的紅葉的樹木此刻顯得十分蕭條，天氣已是入秋。

男人一如往常地出門採購食材，手中拎著商超的塑料袋出超市沒走多久，他感受到來自身後的如影隨形的視線，像是牛皮糖一般地粘附在他身上。

他感受不到視線中的惡意，只是簡簡單單的看著他而已。

男人有些好奇，在轉過一道街角後，迅速地將自己隱匿在陰翳中，等待著跟在他身後的人的出現。

腳步漸近，「噗通」地一聲，走入街角的人，防不勝防的撞在了男人的身上，然後又是一道悶響。男人看到是個剛過他身高一半高度的小巧的身影跌倒在地面上，她巴掌大小的臉上的五官彷彿因為突如其來的疼痛皺到了一起。看著有些滑稽，男人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了細微的弧度，他笑了。

摔倒在地上的小邋遢似乎忘記應該先起來，她的目光一直盯在塑料袋上，如膠似漆的像是熱戀中的情侶。

男人見狀，蹲下身，把塑料袋擱在地上在裡面翻找著拿出能夠給孩子吃的巧克力的塗層餅幹。

小邋遢望著遞到面前的方形餅幹盒，上面印刷的實物圖讓她忍不住咽著口水。她聽到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輕聲的問她：「要吃嗎？」

滿是灰塵的圓潤的肉感的小手一把里抓走了躺在他手中的餅幹包裝，笨手笨腳的拆開了低頭狼吞虎咽，嘴角沾滿了餅幹屑。

男人又從塑料袋中摸出了紙包裝的橙汁拆開後遞給她，「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這小丫頭究竟多久沒吃了……

把手中剛拿出來的餅幹塞進嘴裡，騰空了手去拿他遞過來的橙汁，咬著吸管呲溜呲溜地吸著酸甜美味的橙汁。

看她吃得歡快，像是餓了幾天才吃到食物的模樣，男人忍不住問，「你是走丟了嗎？」她身上穿著的衣服已經有些髒了，面頰上也沾了些灰塵，邋裡邋遢的。

她搖著頭，嘴裡還在吃著餅幹。

「吃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咽下了食物的邋遢的女孩兒頭搖得更快了，她吸了口橙汁，長吁一口濁氣，「我不想回家。」餅幹被她消滅了個幹凈，她拍了拍手指頭沾著的碎屑，滿足地笑著說：「謝謝大哥哥的食物和飲料。」然後才想著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灰塵，歪著頭沉默了一會兒。

「大哥哥我能去你家洗個澡嗎？我有幾天沒洗了。」她嫌棄地扯了扯貼身的衣服，抬起眸子，眼中是撒嬌。

沒錯撒嬌的看著男人。

降谷零：「……」

「你不怕我是壞人嗎？」男人緩緩站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兒，問道。

「感覺大哥哥並不像是壞人。」她歪著頭，特認真的說，水汪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個淺金髮色的男人，融入在一片暖色的柔和光線中。

他簡直敗給了這個小邋遢了。

（二）

藍白格調的房子以少許的米黃色作點綴，簡潔幹凈，空氣中浮著極淡的檸檬味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妹子裹著毛巾從浴室里出來，推開門時還伴著濃濃的水霧。

客廳里放著輕緩類的音樂唱片，細小的推門聲被流淌地音樂遮蓋，直到腳步聲近了，降谷零才發現小女孩兒洗好出來了。

「那個我的衣服……？」她的聲音糯糯的，聽起來很舒服。

「哦哦有些臟一會兒洗好曬起來明天應該能幹。」他遞過沙發邊疊著的白襯衫給她。

小女孩兒一手抓著毛巾一手拿過他的襯衫，說了句謝謝，然後又拖著大她腳型許多的拖鞋進了浴室。

沒幾分鐘就出來了，烏黑的髮絲垂落在肩上，末梢掛著晶瑩的水珠。洗幹凈之後的小邋遢是個看著很萌很軟的妹子，很瘦很小一隻，像是白兔。

降谷零的打算是暫時住一天，第二天再讓警察來接她回她應該去的地方。但他可是個單身男人，不可能有小女孩的衣服於是又折回商超帶著小邋遢買了套換洗的睡衣以及內里貼身穿的衣服。

這就讓他有點尷尬了，然而又不得不買。

淺粉色的睡衣可能是買大了，鬆鬆垮垮的套在嬌小的身子上，眼尖的降谷零清楚的看到她小腿如脂的肌膚上爬著難看又猙獰的青紫色的疤痕。

他好像能明白她不想回家的理由了

——家暴。

（三）

米白色的牆頂圍著一圈凹層，裡面全是小瓦燈泡。

客廳被燈泡的光線照亮，牆壁上鑲嵌的液晶電視在播放著夜間的一檔推理電視劇。

沙發上窩著一大一小兩隻，劇情推向到高-迭起之時插播了一條90秒的廣告。

坐久了的男人起身想去倒茶，一扭頭髮現窩在沙發里的小隻已經熬不住地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男人望著睡得正香的小傢伙嘆了口氣，想睡覺那就去房間睡啊。

降谷零彎下腰，長臂一勾抱起小傢伙往客房走。

被抱起來的小丫頭情不自禁地向溫暖源他的懷裡使勁鑽，腦袋貼著他的胸膛睡著。

走進房間，輕車路熟地走到床邊慢慢放下了小丫頭然後去衣櫃里翻找出棉毯蓋在她的身上。

走到廚房拿了瓶冰鎮的果啤一面往客廳走一面拉開易拉罐，廣告早已經結束在播放劇情，他錯過了剛才的案件推理的部分。不過其實也沒得差了，他看出了被害者被殺害的手法。

（四）

降谷零的生物鐘像是給他上了發條似得每天七點半準時起來，分毫不差。

抬臂揉了揉睡亂了的軟發，坐起身在床上呆了一小會兒到睡意完全散了才套著拖鞋走下床去洗手間。

花了些時間，洗漱完走出洗手間後行走至衣櫃旁，彎腰從裡面拿出了今天要穿戴的衣服放在床榻上順帶關上了衣櫃門。

左右扭了扭脖子，兩手來到衣服底邊，交叉著拉住衣服角向上剛拉過頭頂，半掩著的門忽然的被推開發出細小的聲響。

小巧的身板揉著眼睛從門後走出來，小小的手心揉著惺忪的睡眼，聲音糯糯地對床上已是半裸著的男人說：「降谷哥哥，我餓了。」

世界彷彿靜了那麼幾秒，男人將掛在手臂上的衣服又重新套了回去。穿回衣服的坐在床上的男人在沉默中開口，「呃……好，你、你先去客廳吧。」男人的語氣出現那麼一絲的慌亂。

畢竟這是他除了自己母親外第一次被其他的女性看到了半裸著的模樣，雖然對方不過是個不到他身高一半的小姑娘……

「哦好。」尚處在朦朧的睡意中的小女生依舊揉著眼，回身走出了男人的房間。

（五）

烤吐司麵包片，油炸香腸，煎雞蛋以及熱的原味牛乳。耗時少，簡單又營養的早餐。

站在廚房裡的男人關了火，把桌台上裝著食物的瓷盤端起走去客廳。

坐在塑膠椅上的小姑娘晃悠著的小短腿，手中握著叉子，聞到從廚房飄出來的香味後水潤的大眼睛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廚房看。

降谷零倆手端著自己的份與小姑娘的份走到了餐桌前，擱上去然後推到她手邊：「有點燙慢點吃。」

看著她吃得挺歡快的樣子，男人淺笑著旋身折回廚房拿正在微波爐里加熱的牛乳。

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她腮幫子鼓鼓地遠看著像是蒸熟膨脹開的包子，圓溜溜的非常可愛。蠕動著嘴巴努力地咀嚼嘴中的食物的樣子，不能更萌。

男人的心底的柔軟似乎被她無意間的萌萌的動作觸動了一下，嘴角漾著的笑意更加柔和。抽了張紙巾擦去她嘴角沾著的麵包屑，又將牛乳遞了過去，「喝點別噎著了，慢點喝別燙到了。」

囑咐完後男人自己也落座吃起了早餐。

（六）

「我、我不想去。」在聽到降谷零說要帶她出去的時候還以為會是去玩的呢，結果卻來了警視廳。

小姑娘扯著男人的褲腿，頓下腳步仰頭可憐兮兮地望著他，「能不去嗎？我不想回家。」

男人蹲下身，抬手揉著她的發頂，「未來，可是你這麼久不回家你的家人可能會擔心你。」況且他一個單身男人的住址住進來個小姑娘，終歸是會被鄰居議論的。

「家人才不會擔心未來呢，我……我不喜歡他們。」夜見未來聽到他的話微垂下小腦袋靜默數秒，嘟起嘴小聲嘟囔著，然而又抬起了頭，黑眸子里閃著淚光，聲音糯糯地對他撒嬌：「未來想和降谷哥哥一起生活！我喜歡和你一起！」

降谷零：「……」

他無奈地捏了把她的臉蛋，「喜歡這句話可不能亂說哦，你要是回去生活的不開心的時候在來找我都沒問題，但是現在必須回家喔！」

見撒嬌不管用，未來重重地哼了一聲，肉肉的小手鬆開了緊抓著的衣服。

這小丫頭居然翹氣了。

降谷零真不知道應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大手輕輕地拍了拍手掌下的小腦袋，「走吧。」

（七）

接走夜見未來的是個很美艷又性感的女人，粉色的弔帶衫套著米白色細毛線編織的輕薄的針線衫，一襲黑色的百褶長裙，踩著莫約十公分的高跟鞋。

艷麗的石榴紅的唇彩將她白得過分的膚色襯出了一種病態般的美感，她身上噴許多香水，味道濃烈了些。不過是和他走得稍微近了一點，他能嗅到那股香水味。女人牽著未來的小手，彎腰對他說，謝謝您的照顧，然後二人客套了幾句。未來不舍地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被女人牽著帶走了。

（八）

降谷零再見到夜見未來是在她離開第三天後的準備上班的早晨。

推開家門的他，發現就在門邊不遠的地方是個抱膝縮在一團的歪著頭睡著了的小傢伙。

男人蹲下輕輕搖晃了蜷縮著的小傢伙，「怎麼睡在這兒？」

正在和周公相見的小傢伙被搖晃的懵懵地睜開了睡眼，一臉茫然地眨了眨眼眸，在看清叫醒自己的男人後，一把抱住了他。

「怎、怎麼了？」降谷零被小傢伙突然的動作鬧得怔了一下，隨後手由上而下地輕輕撫摸她的背，給撲進懷裡的哽咽的小傢伙順氣，「別哭了。」

「我……唔我不想再回去了，安、降谷哥哥能不要再送我回去了嗎？」

降谷零現在對小孩子哭根本沒什麼辦法，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在加上現在是清晨在門口哭或許會讓鄰居感到煩，只好將她抱起，走回家順帶關上了門，嘴上還不忘對她說：「行行行不回去，別哭了。」

小傢伙在他懷裡哭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男人將安靜了的小傢伙從懷裡抱開才發現這傢伙哭累睡著了。眼角隱隱還帶著淚花，他抬手將其抹去後探身把薄毯抖開給她蓋上，然後才輕又慢地退出客房，帶上了門。

男人把沾滿了眼淚鼻涕的衣裳扔進洗手間的洗手台里，然後折回卧室換了套新襯衫。

想著小傢伙醒來發現自己不在了說不定又會一番哭鬧，於是男人無奈地摸出口袋裡的手機劃開熒幕撥通了通訊錄里的某個號碼，響了幾聲後被接通，「松田經理，抱歉啊今天突然有急事不能去上班了。」

降谷零上班幾乎是很少請假的，所以經理沒問什麼直接同意了下來。隨後二人又說了些什麼，這番通話收尾的人是經理，他說，那沒什麼事我就去忙了嗎你把事情解決清楚了就來上班吧。

收起手機後，降谷零折回洗手間放水打泡沫去清洗被小丫頭折騰髒的衣服。

（九）

那個美艷性感的女人上門來要孩子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和上次見面最多的變化大概是眼眶下方深深的眼袋與和眼圈。

「真的是麻煩安室先生您了，我的孩子沒給你添亂吧？」女人對他說話客客氣氣的，降谷零同樣十分謙和的和她寒虛問暖了番。兩人交談中，未來就窩在沙發上小手抓著他的衣角。

後來女人問他說起了孩子表達出今天是來接走她的目的，聽到她的話的未來將男人的衣服邊角抓得更緊了，手指關節泛白輕輕地抖，「我……我不想和你走。」

降谷零從女人隨之瞥向了未來的眸子中捕捉到了絲絲暗藏陰狠之色，控制的很好，一閃即逝。

「是這樣的，我發現她腿上發現了一些紅痕，您作為未來的母親知道她是怎麼弄出來這些傷的嗎？」

「小孩子嘛調皮在學校和同學瘋鬧受傷很正常，她還沒告訴我過呢。」女人面不改色的說著，隨後朝未來招了招手，充滿關懷的聲音對她說：「來給媽媽看看嚴不嚴重？」

未來沒及時回覆她的話而是抬頭看著身邊的人，「我、我沒有和同學瘋，不是同學弄的！」

降谷零不著邊際地握住了她顫抖的小手，抬眸看向坐在對面沙發的女人。

「這個呢我問了學醫的朋友，他告訴我這可不是小孩子能打出的力度。」言外之意是在說，這分明就是大人在孩子身上留下的痕跡。

女人聽出意有所指的話，臉上多了些許的難堪，掐起了嗓音不爽地對他說：「那有怎麼樣，我說是就是，你一個外人瞎攙和我家事做什麼。」

女人說著突然站了起來，踩著高跟鞋也疾步如飛的走到了未來身邊，抓住了她的手試圖將她提起來帶走。

然而她的動作卻被男人所制止，他抓住了她的手腕，一用力，她就被迫的鬆開了抓著未來的手。

女人不甘心地又對未來下手，然後被擋在未來身前的男人的手給攔了下來。

他說：「雖然我和未來不過幾面之緣，但她是個乖巧的孩子，我不能讓她被你這樣粗魯的對待孩子的家長帶走。」

女人瞪了降谷零幾眼，不過最後還是踩著高跟鞋憤然離去。

『砰』的關門聲後，降谷零準備從沙發上起來，結果手指頭被拽住了，回頭之際，小傢伙站在沙發上直接在他的側臉上吧唧一口喜滋滋地說著剛才降谷哥哥好帥呀然後撒開腳丫子跳下沙發跑去廚房的雪櫃里拿飲料去了。

降谷零被她鬧的懵逼了一下，呆了好幾秒。望著小傢伙逐漸跑遠的身影，唇角不自覺勾起細微的弧度。

（十）

這個女人一如既往的好看，再一次見到未來的母親時已過去近半個月，因為快要開學了的原因，未來不得不回學校繼續上學，但她又不想回家這是其一，其二呢則是長時間居住在單身男性的家中終歸是會被鄰里議論。未來還小不是很懂這些，但降谷零呢他怎麼可能不懂？

一來二去，他又見了一次未來的母親，不過這次是她主動找上降谷零的。

咖啡館裡，暖氣盪在身間暖烘烘的，但降谷零卻因為對面坐著的那位衣著與上次見面時截然不同地華麗了好幾倍的女人的話而感到絲絲冷意。

在醇香的黑咖啡中不斷攪拌的瓷勺停了下來，他十分詫異地抬頭，語氣里的不確定令他的話音無意間上翹，「你確定要這麼做？」降谷零完全沒有想過，只不過半月未見的女人居然做出要拋棄自己孩子的打算。這著實讓他有些難以接受，甚至可以說還有絲絲的憤怒的味道在裡面。

「是的，她對我來說是個累贅，而我並沒有其他母親愛孩子那般愛她。」輕鬆地口氣說著絕情的話語，可這個女人這般面不改色還真是……讓人討厭啊。

她手指敲著白釉杯的邊緣，略悶的聲音在咖啡面上向內盪起漣漪，「她不是挺喜歡和你在一起的嗎？」

降谷零算是看出來她是找上了個有錢的主所以現在才穿著一身靚麗昂貴的衣裳，佩戴著閃亮的飾品。

她對女兒絕情的態度讓降谷零有些無所適從，遲疑幾秒最後還是起身，表達著失禮後毫不猶豫地旋身離開。

身後響起她的囑咐，「記得明天把身份證之類的帶著啊。」

降谷零推開門隔絕了她還未落下的話音。

（十一）

「太好了，以後能和降谷哥哥一起生活！」風把未來的小臉吹得微紅，她仰起頭看著身邊比自己高好多好多的溫柔的大哥哥，手拉著他的衣角特別高興地說著。

降谷零被她這麼看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猶豫了下，最後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嗯未來要乖哦！」

其實本來，他是並不太希望未來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她母親不適合撫養她的話，那還能溝通溝通去其他的親戚家暫住。可在和那個女人談話完回家一開門，聽到動靜的小傢伙就從沙發那邊飛奔過來抱住了自己咧開嘴角對自己說著『歡迎回家』的時候，自己的內心真的是軟得一塌糊塗。

要不然暫時住著看看吧，不行的話再那麼辦也不遲。

這麼想著的降谷零，第二天帶著未來去把各種手續辦好後，於是出現了以上這麼一段對話。

「我會乖乖的！」未來點頭特別認真地回應著降谷零。

大手在未來的軟發上揉著，面帶笑意地說，「還有一周你就要上學了，我們把學慣用品購買了以後再回家好不好？」

「好啊好啊！去超市咯！」

女人望著一大一小牽著手走遠的背影，眼底那抹化不開地晶瑩失去重力般順著臉頰滑落。

她仰起頭，指尖不經意地拭去眼角的淚花，踩著高跟鞋蹭蹭蹭地走遠了。

到底還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再怎麼說，未來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原本屬於自己身體的那塊肉。

（十二）

幾個小男生圍在一起說這些什麼，教室門「嘩」地毫無徵兆被刷一下拉開。幾個男生立刻回頭看過去，其中一個站在凳子上手放在嘴邊高喊，「未來小可憐沒有爸媽！」

「沒爸媽沒爸媽！」

其他的孩子嬉笑著附和那個男孩子。

未來看到自己的課本掉了一地，自己的椅子也踩在了那個男生的腳下。心裡不願被其他人知道的秘密被他們大肆宣揚感到委屈，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卻倔強地回吼道：「哪有怎麼樣！還是有人喜歡我！」未來撒腿跑了過去揚起手就要用空垃圾簍砸他們，「你們走開，離開我的位置！」

「呀，小可憐要打人了快跑！」幾個男生如鳥獸狀一鬨而散，放學了的教室在他們離去後愈發冷清安靜。

上周五學校召開家長會，作為監護人的降谷零自然會去了，但怎麼介紹他是個麻煩事情。老師只說了是未來的監護人。其他的孩子不是父母去的就是爺爺奶奶之類的老人家，只有夜見未來的監護人是個帥氣的小夥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有孩子的人。

熊孩子看見了除了好奇更多的是腦補了些奇怪的東西，然而腦補的又恰好歪打正著。

未來蹲在地上一本本地撿著書籍，「啪嗒」地板上多出了幾滴水漬，越來越多。

手背在臉頰上亂抹著擦眼淚，從最初的抽泣到最後控制不住的大哭起來，無助得令人心疼。

（十三）

五點半下班，開車到家後依舊六點過五分。

國小是三點二十五放學，早就到家的夜見未來正趴在客廳的飯桌上認真地寫著課後作業。

「餓了吧，我去做飯。」

「嗯謝謝。」未來不鹹不淡地應著。

往廚房走的降谷零對於未來的反應感到些許詫異，稍楞了下。

「未來你在學校發生了什麼事嗎？」降谷零折身走回去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問道。

放在往常，他回家後，未來一定會超興奮地飛奔去玄關抱住他然後說歡迎回來。

「被欺負了嗎？」男人離開凳椅，向未來哪兒湊去，摸了摸她的頭，「要不要和我說說看？」

問題拋出了，安靜好一會兒。未來抬頭，一下子撲到他懷裡。

「降谷哥哥有一天會不會也像她一樣拋下我！嗚嗚嗚……我不想被拋棄……」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抓住他衣袖的小手害怕地在顫抖，她水潤明媚的眼睛泛著水光，看上去可憐巴巴。

降谷零怔了怔，這小傢伙怎麼突然說起這事兒來了。小傢伙哭起來可真是驚天動地，才被她抱住這麼一小會兒他便感覺到衣衫被打濕貼在肌膚上的觸覺。這間房的隔音效果說好不好說差又不差，這時間段鄰居肯定都在家，聽到這樣的哭聲不知道的估摸著會認為他把小姑娘給怎麼樣了呢。

男人在內心嘆了口氣，雙手捧著哭花臉的小姑娘的臉頰，對她說：「未來，我不會拋棄你的。」

不清楚是不是真相信了他的說法，小姑娘水汪汪地眼睛看著他，小聲抽泣地怯生生開口問：「真的嗎？」

降谷零半蹲下身，拇指擦去她眼尾的淚痕，擲地有聲地保證：「當然我不會騙你的，騙人的是小狗？」

未來吸著鼻子眨了眨眼睛，破涕為笑地拉過他的大手，小拇指勾住他的指頭，「騙人吞千針。」

「好好好……吞千針~本來很可愛的未來哭花臉都變得不可愛了。」

未來用力地拍了下他的手，「誰說我不可愛，我明明這麼可愛！」她揚起笑顏，兩頰露出圓圓的小酒窩，鼻頭下還掛著少許晶瑩的液體。

「好的呢超可愛的未來乖乖去寫作業吧，我去做晚飯。」

「好！！！我這就去！！」小姑娘答應下來的聲音還沒有完全散去，人一路小跑到桌前爬上凳子拿起筆一副我要認真寫作業不要打擾我了的模樣，埋頭在本子上寫了起來。

降谷零無奈地笑了笑，換下鞋隨後提起地上的大小包走去廚房洗菜做飯。

（十四）

被拋棄過的貓咪在好心人的收養後會格外的黏人、安分且不會任性地耍脾氣。

夜見未來對於降谷零而言，他沒想過要拋棄她。既然拿到了監護權那他當然會當做對待自己孩子那樣對她好，儘管他是個連對象都還沒有的人卻有了孩子。

然而事實卻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在他二十七歲那年，他不得不將即將作為高一生的未來送出日本去其他國家留學。

得到卧底任務指示的那天晚上，降谷零在外面徘徊到很晚才回去。

他放輕動作開門，走過玄關去客廳摸黑開燈。

漆黑的客廳在燈光的開啟後逐漸亮堂了起來，漆黑的視野突然亮了的不適感讓他習慣性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他就看到蓋著層薄毯側卧在客廳沙發上，歪著頭快要睡著的夜見未來猛然坐起來，鴉黑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著他看。

「……你怎麼不在房裡睡。」降谷零有些心虛地看向別處，他把脫去的外套甩到沙發背上，伸手扯松頸間的領帶挪步到沙發邊坐下。

未來望著男人探手拿過茶幾上的水壺與玻璃杯給自己倒了些許清水，仰頭咕嚕咕嚕地喝上幾口。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和她對視過。

心中的不安更大了，他從不會這麼做的，這令她愈發確信夢見的一切。

未來單膝跪在沙發上，單腳站在地板上，湊到他身前。

「大叔你怎麼這麼晚回來，還對我不理不睬。」這些年對他的稱呼從哥哥轉變到大叔，他不是沒有過女朋友但每段感情都不算長久，這功勞大概會算在未來身上。畢竟自己男朋友家有個沒有血緣關係還關係親熱的女性住著，任何人都會受不了或者想歪。

「沒有啊，未來胡思亂想什麼啊？」他抬手去揉她的發，笑道。

「大叔你總在躲我。」長大了的未來顯然不如孩童時那般好哄，她站在沙發上不依不饒地抓住他的袖口不讓他走，「大叔是不是不喜歡未來了。」

「沒有不喜歡未來，未來可愛又漂亮。」這是實話，張開了的未來比小時候更加靈動，一雙大眼睛像星辰大海般好看，碎了星光般耀眼。據他所知，未來在學校被各種男性追求過許多次，不過似乎被她一本正經地回絕了。

「乖啦，我很困……先去睡了。」他沒說謊，忙了一天當然很疲憊。思考怎麼告訴她要暫時分別也是個麻煩事，他為此苦惱了整天可還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手被他拉開，未來獃滯地盯著手掌心看了幾秒。惶恐不安瞬間湧上她的心頭，情急之下，她有些口不擇言。

「大叔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喜歡你，不是對家長的那種喜歡。」

降谷零成功頓住腳步，未來飛快地跳下沙發跑過去抱住他，「你不是也說不會拋棄我嗎，這是要反悔了嗎？」

「騙人的可要吞千針哦。」身體的接觸令她稍微安心了些，他雖然很照顧她可他很有尺度地保持了不可逾越的距離。比如一起逛街時會不著邊際地抽開被她挽住的手，或者在要求吃同一杯冰淇淋的時候會揉著她的頭說他不愛吃甜食你自己吃就好了……

這份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在意識到對他的喜歡不再是哥哥那樣簡單，她便以我們相差這麼多還要求我喊你哥哥你不害臊嗎的話語反駁他，為的是拋開在她心中的兄妹身份而叫他大叔。她也知道這樣是不可以的，這份感情是不允許存在的，可喜歡就是那麼的控制不住啊。

她非常清楚降谷零以監護人的身份收養自己的同時飽受著鄰居交頭接耳的議論，她遇到無數次這般尷尬的情況。可這絲毫不足以動搖那顆喜歡著他的心……不論別人怎麼說，她都會喜歡他。

最殘忍的不過是，他揉著她的發笑著說，未來是睡糊塗了嗎瞎說什麼呢。末了拍拍她的頭，轉身關上房門徒留她一個人在客廳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跟失了魂一樣傻站著到最後無聲哭了。

（十五）

降谷零一整夜未睡，原因無外乎是未來突然的表白。

心情可以說是非常複雜，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繼續面對她。

在床上躺到天色泛白，他簡單收拾了自己一番就早早出了門。

原本的休息日應該好好地躺在家裡睡到中午在醒來都沒問題的日子，現在卻坐在早餐店用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麵條。

到中午才解決掉冷了的早餐，將要告訴她的事情以郵件的形式編輯完發送到她郵箱後降谷零索性關機。

……

這個時候的未來才堪堪睡醒，迷糊地刷牙洗臉之後回到床上窩著才看到床頭的手機的燈在閃爍。

實際上昨晚失眠的人不止是牆那邊的降谷零，夜見未來同樣一整夜對著天花板發獃到早上。早上起床的動靜再小，沒睡著的未來肯定聽著在，大概半小時左右過後外面才安靜下來。

睜眼到天亮的這種事對於作息時間良好的未來是根本不存在的，如果不是安靜的環境下窸窸窣窣地響起了聲音，睡意特別重的未來再歪過頭估計就會沉沉睡去。

睜著眼又堅持了一會兒，未來最終還是被睏倦打敗睡著了。

不過此時醒來之後的她在從頭到尾的瀏覽完大叔發給她郵件的內容，迷糊的未來這下徹底清新了過來。

她生氣地把手機摔到床榻上，滿臉吃驚地不願去相信這一切。

不至於吧，只是忍不住吐露心聲就要把她送走一刻也不想再見到她嗎？一走就是三年，按照他的意思如果她願意留在那邊讀大學他可以提供學費讓她繼續讀下去……也就是說甚至更久會見不到他。

看來是真的無法接受她的感情。

未來把頭埋在枕頭上，抱著枕頭在床上打滾。

心情糟糕透了。

（十六）

熬到周一不得不回一趟家拿換洗衣物的降谷零在路過客廳看到了茶幾上壓在玻璃杯下的紙條，留言簡單明了地寫了幾個大字：我走了。

在當下的情景下這句話可以理解為，我不想出國留學於是我任性地離家出走。

印象中一向溫順聽話的未來在做出叛逆這檔子事，可真是幹脆利落不容拒絕沒有手軟。

降谷零對她一言不發的離開感到頭疼，可即使過去這兩天也依然沒有調整好面對未來應該是出於一種怎樣的身份。

撇開她前幾晚胡言亂語的真心話來談，作為監護人的降谷零必須找到這個調皮的小鬼。

（十七）

班導負責的致電降谷零關切的詢問關於夜見未來怎麼沒有來學校，降谷零遲疑了片刻才回應老師：不好意思她有些不舒服需要請假三天。

深信家長不會欺騙自己的班導在掛斷通話前，囑咐了幾句注意保暖小心著涼之類無關緊要的話題。

放下手機了的降谷零折身去房間拿了換洗的衣物在家就著溫水清洗好身體，擦著頭髮去吹幹了濕發之後套上外套出門去找夜見未來。

他帥氣俊逸的外貌讓他在未來的女生中很吃香，幾次家長會上一些小姑娘就紅著臉和他聊幾句天就開心得不得了。

降谷零合理運用他的知識與人脈和常年同人相處的聊天技巧，使他輕鬆地打探到了未來可能去的幾個同學家中。

他坐在茶餐廳，手握銀叉慢條斯理地解決瓷盤中的食物。引人注目的外貌與卓越的氣質讓鄰桌的幾位女性頻頻回頭，隨後又竊竊私語地討論著他。

降谷零使用排除法花掉了名單上記上的幾個姓名與地點，最後用筆圈定了其中一個地名後。盤裡的小點心只剩最後一口，插起來吃到嘴裡抬手抽出幾張面紙擦凈嘴角的奶油漬。起身離開前，鄰桌的那個姑娘終是站出來走到他需要經過之處攔下他。

「那個……可以給我您的聯繫方式嗎？」怯生生的模樣他看著有些慌神，彷彿看到了幾年前他的小姑娘撲在他懷裡哭的樣子，最後問他真的嗎。

「……抱歉。」

「啊沒事的……沒事的，是我的問題對不起打擾到您了，對不起。」

其實他也已經分不清對未來的感覺與感情到底是怎樣的了，也許在毫無間隙的生活中看不見的情愫在發生化學反應，但他不會忘記自己比小姑娘大太多，他不能去下這個手。

（十八）

「未來你真的打算一直這麼躲著他嗎？」兩個女生互相依偎著，好友突然問出的這個問題未來這兩天也一直在思考。他很聰明和他生活了這麼久的未來，一直很清楚。就拿推理劇情來說，和他一起窩在沙發上追劇或電影真是愚蠢的選擇。每次後續他都能幾乎理智且不失邏輯的說清楚前因後果，最後電視播放出來的結果真如他所說那樣一針見血。

可這樣聰明的他為什麼兩天過去了都沒有來找她呢？

真的……真的完全不在乎到不管她去哪裡都不願意見她了嗎？

想到這裡心隱隱作痛地未來強顏歡笑地開玩笑說，他肯定是沒有想到我在你這兒吧。

話題最後被未來以今天不早了你明天還要上學給一筆帶過，畢竟未來可以假裝要去上學然後背著書包到處跑可她的小夥伴不能這麼做。

第二天一早兩人被鬧鈴吵醒，日復一日地洗漱吃完了早餐後背著書包結伴出門。

走到第一個路口拐彎後，未來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出現在她的視野里。

衣著得當的男人在看到她走入視線時站直了靠牆的身子，抬手將於衣衫搭配相得益彰地領帶整理了幾下。微光下，未來看到他彎起嘴角的笑顏把清晨的所有美好比了下去。

「早啊未來，我來接你回家了。」

（十九）

眼淚在他溫柔地語氣說著快來吃早餐的時候奪眶而出，她還以為他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就像在夢中的場景那樣離她而去再也不回來。

同學小聲地在她耳邊道了聲我先去上學了便一溜煙跑開，扔下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在考慮拔腿就跑前，他說：「未來別跑了好不好。」

她真的是個很沒有骨氣和立場的人，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她抬起到半空的腳不爭氣地放回地面上。

降谷零走到她身邊，抬手一如往昔地揉了揉她的發，「別哭了，我們回家吧。」

飄忽不定的未來徹底地敗在他溫柔的語氣下，跟著他坐上馬自達，降谷零為她關上車門繫上安全帶，隨後開車出發。

一路上二人無話，在車駛入停車場並熄了火未來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事已至此，她肯定沒辦法從他眼皮子底下在跑走，可是她仍然對要她出國留學的這件事耿耿於懷。

安全帶被解開了的未來沒有下車的打算，她抬眸看向了降谷零做著最後的掙扎。

「我不想出國留學，未來不可以一直留在大叔身邊嗎，大叔不喜歡未來的喜歡那未來就在心底默默地喜歡你就好了，我不想離開大叔。」

「我能不走嗎？」

降谷零沉默了許久，對上她的眸，語氣里是無奈，「抱歉未來，這件事情上不可以讓你任性。這樣的決定有我的原因，我沒有討厭或是不喜歡未來。」

「在你學完之後我會接你回日本，你必須離開日本一段時間。」降谷零伸手去捏她的臉頰，「除了這件事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不是嗎，所有你能相信我嗎未來。」

未來沉默了片刻，她問：「為什麼我一定要走，能給我理由嗎？」

車內的沉默回答未來，後者再三猶豫了一番，還是開了口：「那……回來之後大叔可以試著喜歡我嗎？我會努力成為可以和大叔相配的優秀的女性。」

未來等到他的回應還是沉默，但她做了個大膽的舉動，她前傾著身體在低頭沉思的降谷零臉頰上飛快親了一口：「沉默就當做你答應了哦。」

然後她看到了男人詫異的表情，表示內心美滋滋。

（二十）

送機那天夜見未來抱著降谷零死活不肯撒手，哭得稀里嘩啦。降谷零內心慌張還以為這小丫頭又要耍賴反悔了，結果她在登機催促最後一次的時候忍痛鬆開了抓著他的手。

折身才走十幾步路的未來飛快回身奔向降谷零，後者在她距離自己幾米的距離時猛地跳起來，害怕小姑娘摔到的降谷零不得不張開雙手保護飛撲來的未來。

未來笨拙地親吻著他的嘴巴，輕輕地啃了幾下之後麻利地從他身上爬下來，離開前在他耳邊道了句等我回來，又飛快地跑去登機通行道。

她的吻突如其來，笨拙的親吻方式卻讓已經不在把他當做小女孩兒看待的降谷零身體起了反應。他不由自主地把手拍在了臉頰上，一臉惆悵。

這丫頭真是……從哪兒學來的損招。

可她的反應可愛到讓他想要欺負，自己也是給這丫頭磨到沒什麼原則了吧。

降谷零在機場待到廣播里告知出航班起飛的消息後，逗留了片刻才離開機場。

等他的小姑娘回來可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這期間他要把卧底的工作完成才能夠安心地接幾年不見的她回家。

總之先努力工作吧。

【END】

看破一切的工藤新一(新蘭/透她)

「降谷先生，你不考慮一下另一半的事嗎？」這句大概是工藤在降谷零即將到三十四的年齡時碰到他除了寒虛問暖外提得最多的話。

然而給予工藤新一回應的是降谷零淡然一笑，隨即又不知將目光投向何處，在看亦或是思考什麼。

直到某一天，工藤新一了解到降谷零這些年從未考慮過談戀愛的真實原因。

那大概是春日和煦的午後，好不容易休息了的工藤新一來到了降谷零開的那家咖啡店打算和他閑談一會兒然後看書讀報悠閑自在是打發光陰。

走到門前，他抬起手，手指拂過刻著暫停營業的掛牌上的字樣。

疑惑用上他心頭。

不對啊，昨晚降谷零可沒說今天他不營業。

由於工藤新一有事沒事老喜歡來他這兒各種蹭飯閑聊，降谷零若是沒空招待他時便會提前消息告知他。

思及此，工藤新一不由昂起了脖子，透過門上方的方形小玻璃窗朝內望去。

有限的視野中，他分明看到了吧台那邊坐著他熟知的降谷零的面孔，以及面對著降谷零但背對工藤，身形上看起來是女性的背影。

哇，什麼情況！莫不是他的神秘女友？

工藤新一不是八卦之人，可他卻有正常的好奇心。

嚐試著伸手去嘗門，沒想到真的能打試。

門沿碰響了懸空掛的小風鈴，引來那兩人的視線。

「抱……抱歉。」

「你怎麼來了。」那頭的降谷零看到他楞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招呼起來，「算了來了就過來坐吧。」

畢竟門口掛著暫停營業的掛牌，此刻頗有些不請自來意味的工藤新一遲疑了片刻，笑著走上去，「打擾你們了。」

「沒什麼打擾的，」降谷零笑了笑，目光牽向身旁的女性，眉眼裡全是濃郁的福祉感，「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女朋友，夜見未來。」

未來留了一頭非常男性的短髮，所以前文才會用身影似女性來描述。

順著降谷的話，工藤新一自然而然的將視線轉向了她。

精緻小巧的臉頰上那雙有神的大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著他，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這一點和降谷很相似。她豐潤飽滿的嘴唇塗著紅偏橘的口紅將她的膚色襯托地更為白皙，臉頰兩側笑起來有明顯的酒窩，一邊還露出了小巧的虎牙。

總之是一位活潑可愛的女性，年齡看上去比自己要小上一點。

「你好，夜見未來。」她笑道，杏眸毫不留情地剜了降谷零一眼，糾正，「不是女朋友，是妻子哦。」

喂喂喂，這信息量有點大誒。

「未來……別鬧了。」

「我怎麼鬧了，不是你說回來就娶我嗎？」

他好像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會不會被降谷零滅口啊。

「咳……」他清了清嗓子，扯開話題，「他是工藤新一，我朋友。」

「我知道哦，在法國也有關注日本的事。超有名的高中偵探，現在也超有名。我學校很多女生課餘時間都會討論你呢。」

「啊這樣嗎呵呵其實也沒有很厲害。」

「不用謙虛。」她仍然保持禮貌的微笑，不動聲色地挽住降谷零的手臂，「我們一會兒出去吃晚餐，您和毛利小姐要一起來嗎？」

「不用了，你們許久不見了我不便打擾，你們聚吧。」他說著，步子後撤幾步，轉身想走，「那我先走了，下次見。」

「啊怎麼走了呢！」未來遺憾地望向他離去的背影，說。

「大概是被你的發言嚇壞了吧。」降谷零攤手笑著回應，語氣確實無與倫比的寵溺。

「喂喂，大叔，別想賴賬哦。」未來佯裝生氣地一把抓扯住降谷零的領帶，她順勢也湊近吻了上去。

青澀的、可卻另降谷零欲罷不能。

他是真的太久沒見她了，非常地想念。即便了解這份感情興許不會被承認，可他也還是一步步淪陷。

引導她走進吧台，彼此貼合地更密切。火熱，激烈地交合在一起。

……

莫名覺得自己了解了不得了的事的工藤新一回到家裡，毛利蘭正在沙發上看綜藝節目。

「不是去降谷先生哪兒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啊……他哪兒現在有客人正在忙，我不去打擾為好。」

「誒，好吧能幫我洗一下草莓嗎？」

「好的我這就去。」新一應了聲，旋身走去廚房。

在見到未來之後沒多久，降谷零將未來介紹給了身邊所有人，並宣稱明年立春便娶夜見未來為妻。

速度之快，可又能理解。

畢竟降谷零看起來年輕可他的年齡已經不小了，只不過大家對他的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妻子感到意外。

倘若了解夜見未來是他在青年時撿回來撫養的小女孩兒，他們一定會更加吃驚且無法接受這段戀情。

或許時間沉澱以後才能釋懷並理解吧。

……

他們成婚沒多久，未來的肚子便傳來喜訊。所有人都為他們感到開心，特別是和未來關係好的毛利蘭，哦不，現在已經可以稱之為工藤蘭了。

她很開心地對新一說，「我九個月以後就可以當幹媽了！」

「啊恭喜。」

她剜了工藤新一一眼，腦子裡全是這傢伙怎麼這麼不開竅的刷屏。

然後……

新一醒來，回想著過去的往事。

忽然身邊的人兒動了動，他連忙道，「現在還早，不多睡會兒嗎？」說罷，他俯首額吻了她的額頭。

工藤蘭的臉不由自主的泛紅，她抬手把毛毯拉起來遮住她的半張臉。

渾身的酸痛揭示著昨晚的激烈，毯下的手無意識地拂過微隆起的小腹。

什麼時候才會迎來他們的結晶呢，她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