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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篇合集(1)

    我x安室透

    赤司

    小說: 短篇合集(1) 作者:法伊·路卡 字數:28168 更新時間:2020-09-09 23:11:04

    修長地手指輕撫黑白琴鍵所過之處如泉水般潺潺流出優美的琴音,柔如冬日陽光,溫暖而綿長灑進心間,洗滌因快節奏的學習生活而變得枯燥乏味毫無活力的心靈。

    琴音忽然發生轉變,節奏快了起來。如從三千米高的山脈傾瀉而下,急速的,卻也清脆利落。

    再次發生變化,聲音柔美起來,好似身著輕盈衣衫的舞蹈者,伴隨悠然的曲調,舞動著柔軟的腰肢在燈光閃耀的舞台之上翩若螢火,步伐輕盈流暢,長袖揮舞在空中纏綿。

    曲終,卻無法使欣賞者回神。

    良久,鼓掌聲響起,接著更多的掌聲迸發,不絕於耳。

    「赤司同學,這次的出國演出就拜託你了。」花間梨香從他的琴音中回神過來後首當其衝地給予他好評。

    「沒記錯的話,你有報美聲歌唱賽?」

    「……」可以不提這件事嗎!她完全就是被坑啊受害者啊受害者!

    花間梨香在內心默默扶額,向自己的學生投以求助的目光。

    赤司征十郎回敬一個『我也沒辦法』的表情,花間梨香立刻蔫了,耷拉起腦袋。

    赤司的座位在倒數第二條的第三排,離鋼琴不算近也不遠。她在赤司同學彈琴的時候便坐到了他的位置上想讓自己蹬著十公分的高跟鞋的飽受摧殘的雙腳稍稍歇會兒。然而在她起身的那一剎那,腳踝處傳來輕微的刺痛,接著她的身體在她的意識未反應過來前以一個撅著屁股十分不雅的姿勢摔了下去。

    然後——她走光了。

    「呀,老師還在穿粉色的。」

    「誒居然不是黑色的。」

    小聲地議論聲炸開了鍋,花間梨香羞紅了臉抬頭的那一刻,入目的是一雙修長的手掌,遍布手心上的薄繭清晰可見。

    看到這雙手的時候她微微一愣,快速道謝後抓住這顆救命稻草從地上爬了起來。

    掃視偌大的教室後掩唇尷尬地輕咳一聲,「剛、剛才的事情,都、都、都不許說出去。」

    「知道了,花間老師。」個別同學故意拉長了尾音回答著。

    手為拳擱在唇邊輕咳一聲後背對著學生宣布著繼續上課。

    在被過身的那一瞬間,她在內心小聲地誹謗自己一句真丟臉。快速地調整好情緒繼續開始講課。

    前一刻還哄亂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不得不說,大學生的自製力果然很好。後來的課程進行地十分順利,就好像先前的小鬧劇不曾存在。

    一節課很快過去,下課鈴打響後與同學們道別,收拾起教科書瘸著腿一拐一拐地扶著牆走出去。

    吃力地扒著牆拐進辦公室,臀部挨著軟墊順勢靠在柔軟的椅背上,整個人的重量都依附在身後的靠背卻忽略了受傷的腳。

    右腳腳踝處傳來的陣陣刺痛感讓她不禁顰眉,幽幽地嘆了口氣,撐著桌子的手臂微微用力,軟椅下的輪子向後挪動了一段距離。她一腳踏實地面,弓起身子探下腰托住穿在右腳上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脫下鞋,放置一邊。手面輕輕地揉著腳踝處泛著小面積青紫的皮膚,錐心地刺痛透過神經末梢傳遞給大腦的感官系統。疼得她呲呲嘴,眉心皺得更深。

    穿高跟鞋崴腳怎麼比大學時期翻牆逃課出去打工時不小心歪倒的還疼啊。

    腦海印出的畫面不經意間切換到了跌倒走光的瞬間。

    唔,今天真是太丟臉了。

    早知道應該多買幾件安全褲的,那樣的話也不至於因為昨天換洗的沒有晾幹才沒穿。今天還因為這次意外而走光了,還是在自己學生面前。雖然學生只比自己小那麼一歲,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們是自己學生的事實。

    教師辦公室的環境通常是十分幽靜,倒不是坐落位置偏遠。只是經過辦公室的學生都會刻意地放低腳步聲,降低交談音量。

    忽然地,叩門聲從玄關處傳來。

    「請進。」

    直起身的瞬間卻沒有注意到她此刻的姿勢不適宜立刻抬起頭,應該把椅子再想後挪動一點,不然很容易磕到辦公桌。

    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會塞牙,梨香現在的情況雖然不止此不過也好不到哪去。

    捂著被磕到的後腦勺,她無意識地鼓起嘴,表情有些委屈。她今天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會這麼倒霉?

    想著以後出門是不是應該瞅瞅黃曆今天是否適宜出門的同時,目光向玄關望去,捕捉到一抹赤色。

    赤司征十郎推開門走進辦公室一眼掃去,沒有發現乳白色的背影,卻又在下一秒聽到一道聲音接著他看到鼓著臉,似乎有一絲水光一閃而過的茶色眸子,水亮的雙眸好似透出『我好委屈』的信息,以及那抹溫和的米色秀髮。

    「啊赤司同學,怎麼了嗎?」

    在靠近梨香的辦公桌後,赤司目光從她青紫的腳踝處移開,直視她的眼,嘴角揚起細微的弧度,伸出手遞給她手裡拿著的冰袋, 「我想老師需要這個。」

    梨香看著他手裡握著的冰袋,內心深處悄然升起絲絲感動,面上卻拒絕道:「謝謝你,不過應該過一會兒就會好。」反正再辦公室熬上一節課就能下班了。

    赤司沒有答話也沒有收回手,只是一直保持伸出手的動作。梨香見他沒了下文,遲疑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接過了冰袋。

    「謝謝。」

    「嗯。」

    上課鈴在此刻恰巧響起,赤司征十郎向她道別後轉身離開辦公室。

    梨香低頭看著手心裡的冰袋,淺藍色冰袋的表面尚有幾顆晶瑩的水珠。剛才接過冰袋的時候,無意間碰到了他的手。溫暖地體溫與她長期微涼的手完全不同,她並不排斥這樣的接觸。

    曲著腿把受傷地腳放在軟墊上,敷著冷冷地冰袋,一邊看著電腦銀幕玩著小遊戲,一節課的時間轉眼即逝。

    放下長時間下保持一個動作而麻木的腳,再次彎下腰穿上高跟鞋,這次起身她有注意離開一點辦公桌。

    腳踝地痛感因為冰袋的原因減緩了許多,拎起收拾好的皮包,斜跨在身側。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辦公室,小心地拾階而下離開校園。

    九個月前。

    一身修身的正裝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赤色頭髮在黑夜中尤為顯眼。

    繁星點綴在如墨色的夜空中,蕭瑟地冷空氣鑽入衣領袖口,呼出的氣迅速被加上一層白色的薄衣。

    他一直都不太喜歡這種場所,一眼望去,幾乎所有的人都好似戴上一層虛假的面具,目的性的接近你,討好你。甚至臉掛在面容上的笑容都那麼相似。如果不是他父親今日抽不開身無法前來,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離開那個令自己不舒適的位置,他無形的鬆了口氣,伸手扯鬆了領帶,向酒會出口走去。

    既然中途離開了,那就不回去了,反正該做的該說的已經完成了。

    他這樣想著,毫不猶豫地走出會場。

    光潔的皮鞋在皎潔的明月的照耀下泛著銀光,踩著鬆軟的草坪,穿過由鮮花與木架搭建起來的弧形建築。

    沒有選擇打電話讓司機他們來接,而是選擇自己坐車回家。沿街的街燈點亮漆黑的街道,樹枝的輪廓投影在地面上,影子拉得很長。

    冬日的夜晚路上的行人極少,但他卻不得不接受行人的超高回頭率。

    無視行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他泰然自若地遊走在道路上。少女沒有注意到眼前不足三米的人,而赤司的目光則流連在右側街道上的商店隔著透明玻璃的櫥窗上。

    於是互相都沒有注意到對方的二人發生輕微的碰撞,少女搖晃無力地纖細身子向後倒去。

    赤司伸手及時地拉住了少女的手臂,穩住身形的她抬眸掃了一眼少年,又低下頭繞開了他,向前走去。

    映入視網膜的是一雙無神的茶色雙眸,以及蒼白到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龐。少女失魂落魄的模樣勾起了赤司征十郎塵封在深處不願觸及的記憶,那個難過到撕心裂肺的夜晚。

    冰冷地冷空氣隨著急促的呼吸進入肺葉,他愣神地盯著眼前被白布遮蓋住的軀體,胸口處很平靜,沒有起伏。

    以後再也看不到母親揉著自己的頭髮溫和的笑顏,感受不到她指尖的溫度,嘗不到親手燒制的菜餚。

    苦澀的情緒像病毒一樣迅速蔓延至全身的各個角落,啃噬他最後的理智。

    痛苦地捂著頭,失去了至親之人就好像身體被掏空,令他惶恐不安。一雙無形地大手遏制他的脖子,無法呼吸。明明眼淚早已溢滿眼眶似乎下一個瞬間就會奪眶而出,但心底深處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告訴他。

    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怎麼能夠做出哭泣這等懦弱的表現?

    可是……讓他就這麼任性一次吧。

    從今往後,你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不再會有人為你做好可口的菜餚等著你回來,也就不會再有人在睡前親吻你的額頭對你輕聲耳語晚安,更無法感受到她的溫度。

    微揚起頭,滾熱的淚珠順應臉頰的輪廓滑落,漸漸打濕了衣領。

    思緒到此戛然而止,肩上施加的力度令他回神。他側頭看了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並不認識的面孔。清冽的目光令那人一怔,顫顫巍巍地收回手。

    「抱歉,看你很痛苦的樣子,所以……」

    異色的雙眸盯著眼前的人幾秒後,面目表情柔和起來,目光也不自覺軟化了幾分。

    「謝謝。」

    謝謝你將我從那段痛苦的回憶拉回。

    那人有些尷尬地著說沒事,繞開他悻悻走開了。

    微眯雙眸,向遠處看去,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纖瘦的身影。心情因為她而突然回憶去了那段不美好的記憶也變得不太愉快。他走到馬路邊攔了輛的士,上了車。

    只是腦海里她的面容一直縈繞不散,他有些煩躁地顰眉,伸手將領導扯得更鬆散。

    身子後傾陷入靠背,側頭注視著車窗外快速後退的景物。渾身散發著低氣壓,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他劉海打下的剪影,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但可以透過他發散出的勿擾的氣息判斷出他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移開視線,沉默地關心開車,向目的地前進。

    車內的氣壓一直持續了數分鐘後才漸漸退去,司機踩下剎車,停掉計價表。扭過頭卻被一張輕薄如紙的物品遮住了眼。

    「不用找了。」

    拿下來一看,是一張淡紫色的五千元日幣。看了眼計價表,他趕緊抓了把零錢匆匆向他跑了過去。

    「小夥子!」

    司機邁開腿奔了過去,赤司步子誇得很大,他需要小跑才能趕到。

    「給,找給你的錢,一共是一千七百二十。」

    赤司剛想開口說話卻被他的聲音打斷,「我拿了那些錢也不好交差。」

    掃了眼憨厚老實的司機一眼,赤司接過他雙手遞上來的零錢後,繞開司機,大步流星地離去。

    回到房間順手反鎖房門,扯掉了領帶往床上隨手一扔,一邊向浴室行去,一邊脫下西裝解開紐扣,衣物一件件褪去。赤著身子走進浴缸,順著浴缸壁坐下,溫暖的水將他疲憊不堪的身子溫柔地包裹。歪著腦袋斜靠在瓷磚壁上,磕上眼淺歇。

    今晚,將是一個無眠之夜。

    套上黑色的睡衣,他赤著腳從浴室走出來,所過之處留下點點水漬。水霧從未合攏的門縫中湧出,與房間內的冷空氣交融,室內的溫度慢慢升溫。

    沿著床邊坐下,蓋在頭上的毛巾吸食了髮絲的水分變得濕潤。呼出的氣體瞬間白霧化,他向後仰去倒在柔軟的床上。

    松垮的睡衣半掩著,大片肌膚裸露在外,他翻了個身,側躺著,伸手拉開棉被,蓋在身上。

    半睜著眼睛,呼吸綿長平穩。

    明明很睏倦卻難以睡去,這個滋味不太好受。翻來覆去過了好久,眼皮才支撐不住沉沉地合上。

    陽光透過窗欞進入房間,灑在地板上泛起點點金光。梨香一大早爬起來清洗食材,關掉水管,她走回卧室關掉床檐上的鬧鐘,繼續回到廚房開始擺弄洗好的材料開始烹飪。

    半個小時過後,她揭開鍋蓋,食物鮮美的香氣四溢,空氣中飄散著濃郁的肉湯的味道。

    將湯汁轉移到保溫瓶中旋轉擰上保溫蓋,簡單的洗漱一番換了件體恤牛仔褲便抱著保溫瓶出門了。

    醫院的走廊十分幽靜,空氣里凈是藥水的味道,不刺鼻但卻不太好聞。她熟練地拐了幾道彎,最後在306號病房的門口停下。

    深呼吸後推開門走了進去,視野從深幽筆直的走廊轉入寬敞的病房內,空氣里飄散的藥水味淡了許多。

    複雜地眸光轉瞬即逝,她慢慢地靠近安靜地躺在床上的中年婦女。歲月在她的眉眼留下了淺淺的痕跡,少許的魚尾紋攀上她的面頰。鬢角處有幾縷斑白的髮絲夾在濃密的發叢間尤為顯眼。

    指腹輕輕拂過她的眼角,眼淚不自覺地滑落滴在她的臉頰上。

    「母親。」輕喚著喊了十幾年仍然不膩的稱呼,心疼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婦女。

    伸手擦掉眼角的淚花,她拉過靠牆的塑膠椅坐下,把保溫瓶放在床櫃上。握住她薄毯下的略粗糙的手,臉頰靠近與她十指相扣的手,輕輕地蹭了蹭。

    「我來看您了。」

    梨香將上班著兩周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傾訴給躺在床上的女人,儘管她無法聽到。

    寒假前,梨香的母親,花間緒美在得知梨香正在回家途中的電車上。想讓閨女在家能吃上她親手做的飯菜的花間緒美,興沖沖買完食材,上樓的途中突然暈了過去。

    拖著笨重的行李箱,梨香乘坐近兩個小時的電車,從久違的大學生活中脫離出來,欣喜地上樓卻發現母親暈倒在樓道間嚇壞了她。

    把母親從地上扶起來後艱難地背起,匆匆下樓攔了的士直奔醫院。一番搶救後得到了她母親患有漸凍症這種的病噩耗,險些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渾渾噩噩地安頓好身在醫院的母親,失魂落魄地從醫院一路走回家。

    樓道中,她的行李依舊躺著,只是推開家門,往日會笑著對她說歡迎回家的人卻不在。

    磕上門的瞬間,眼淚奪出眼眶,搖晃的身體脫力般順著門滑下,無力地坐在地面上嚎啕大哭。

    眼淚怎麼都止不住,腦海里不斷地播放著過去與母親,親密無間的畫面,催化劑般的造成她哭得越來越厲害,沒多久下眼皮漸漸浮腫起來,咋一看十分恐怖。

    哭累了的她靠著門逐漸睡去。

    第二日醒來紅腫的眼眶告訴她一切都不是夢,她的母親真的生病了,很嚴重的病。

    後來的日子,梨香慢慢振作起來。但生活上的來源基本來自母親的她要自己想辦法解決生活上的費用和治療費。雖說她的父親在知道母親得了重病後毅然決然的離開卻仍沒有忘記每個月把生活費打在緒美的銀行卡上。

    不過這筆錢遠不過治療的費用,她必須在賺取生活費的同時也要慢慢地掙錢為母親治療。

    節儉的母親銀行卡上有很多存款,不過其中大部分錢都用來支付治療費用,梨香只留下十分之一用來支付生活上產生的花費。

    梨香就讀的大學是音樂學院,沒有自學的課程,她只能挑揀些不太重要的課出來然後逃課出去打工掙錢。

    剛開始翻牆她很不熟練,崴過腳,後來經驗慢慢豐富,翻牆變得無比輕鬆。

    大學畢業的各科成績除了英文和鋼琴高分考過外,其他的全是低分險過。

    畢業後,梨香立刻全身性投入找工作中,為了母親的病。在這樣一個人才濟濟的時代,一份好的工作並不好找,工作高的相繼學歷也會有更多的要求。梨香學的是音樂系的課程,音樂老師無意識最好的選擇。只是她還未考到教師資格證,老師的這份工作只能暫時擱淺換其他的臨時的但工作卻也豐厚的才行。

    想來想去,梨香只能不間斷的打工,上午去快餐店,下午去發傳單,晚上去圖書館兼職,順便學習考教師資格證的知識。

    回到家通常很晚倒頭就睡,有時熬不住了甚至在圖書館將就一夜,第二日匆匆趕去快餐店上班。

    這樣頻繁的工作,沒有足夠的休息時間自然會生病。哪怕是機器人一直做高強度的工作,零件也會支持不了從而壞掉。

    堅持這樣高頻率工作了三個月零兩周的梨香病倒了。中午未吃飯,從一點開始發傳單,一直到五點才將今日工作量的梨香,回到換衣間換衣服,但她的同事她遲遲未出來。不僅有些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敲門卻沒得到回應的,推開門入目的是還未換下工作服就暈倒在地的梨香。

    再然後,她的父親知道了自己女兒因為工作病倒後去醫院看了她,囑咐她需要靜養,另外還告訴她,他會找份輕鬆的工作給她的。

    呆在醫院頗為無聊的梨香讓同事從圖書館借了幾本與教師資格證相關的書籍帶給她。

    於是她便躺在墊在背後的枕頭舒適地看著手裡的書。陽光散落進病房,溫暖的陽光碟機散了空氣中凌冽的感覺,帶去絲絲暖意。

    泛著金光的書面被素白的指尖輕輕翻動,髮絲調皮地逃出了皮筋的禁錮,散在額前,遮住了視線。少女倒扣放下書,伸手將散落的髮絲重新紮起後又繼續看書。

    沒幾天退燒了的梨香便可以出院了,只是體力還未回覆,她選擇回家繼續休息,呆在醫院的費用太高,能省則省。

    突然從繁忙的時間安排中走出來,梨香除了睡覺就是看書吃飯,偶爾上上網逛逛論壇什麼的。

    現在離她母親住院的時間已過四個月。

    身體情況好轉後的梨香又重新投入到了原來的工作中,不過她辭掉了發傳單的工作。變成了上午去快餐店當服務員,晚上去圖書館上班。

    自學了近三個月的梨香終於把教室資格證要考的知識從頭到尾過了一遍。二月初時,她在上網報了名。考試時間在二月十四號,月中旬,宣布成績是在月末。

    二月十三日,考試前夜。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的梨香睜著大眼睛獃獃地望著天花板。

    一定要考過啊,跪求一次成功。

    梨香內心的小人默默留著海帶淚。

    一周前在圖書館上班,靠在軟椅上看著手機的她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她父親的。

    他說,這次考試能過的話,她應該可以去一所大學任職音樂老師。

    所以這次考試,只能成功不可以失敗!!!

    躺在床上的梨香腦海里不知主飄出了一些畫面,穿著教師制服和學生和平相處的,深受學生喜愛的,萌萌的老師。

    YY起來一發不可收拾,很快地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裡傻笑地逐漸睡去。

    翌日,她幾乎是踩著點進入考場的,原因……原諒我不太想說,她睡過頭了。

    拿到試卷的梨香快速瀏覽了一遍卷面,一絲欣喜湧上心頭。

    她、這些題她有印象!

    提起筆飛速地在試卷上寫下解答的方法……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的同時,她正好合上筆帽。

    長長地噓一口氣。

    壓在肩上的重擔終算是卸下一半了。

    下午面試她還是很有自信的,畢竟已經有那麼多工作經驗了。

    面試過程十分順利,最後,面試官揚起欣慰的笑容目送她離開。

    喲西,好好嗨一把,放鬆一下。

    打定主意的梨香步子不自覺加快了幾分,她挑了個咖啡廳內相對幽靜的位置坐下。點了杯藍山咖啡蹭著店內免費的wifi上網下載了幾個簡單的手游旁若無人的玩了起來。

    夕陽的光輝從壁窗的左上方慢慢向右下方挪動,月亮取代了太陽掛在空中。

    「那個,客人,我們已經打樣了。」耳邊傳來唯唯諾諾地女音,有些無奈。

    梨香抬眸,抱歉地看著她,笑了笑,「好的我收拾收拾就走。」

    續了三杯咖啡加兩盤甜點的梨香終於意識到她在這裡呆了近五個小時,扭了扭僵硬酸痛的脖子,她起身走向服務員問了洗手間的位置解決了下生理需要後神清氣爽地走出咖啡廳。

    喝了那麼多咖啡,想來也是不會這麼快就睏倦,她在家樓下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幾罐啤酒和一些便宜的零食出了便利店直奔家。

    吃著零食看著綜藝節目哈哈大笑,時不時仰頭灌下一大口啤酒,愜意得讓她覺得自己活在夢裡呢。

    然而接下來的任課生活也的確向著夢的方向前進吧。例如,去法國參加了美聲大賽。比如,那個不可一世的赤發少年是她的學生。再比如,她自己在無意識間引起了赤發少年的注意並且慢慢得走進了他的心裡最後演變成了大灰狼的赤司征十郎把小白兔屬性的花間梨香慢慢攻略並且在最後抱回家吃幹抹凈的故事。

    淺金流轉在米黃的發叢間蕩漾出一片光澤,拋光的木質地板上映出窗框的模樣,柔美的聲調自喉間流露而出,音色似溪流般純凈清澈,不疾不徐地回蕩在整個房間。

    幹脆利落地收音,緩緩睜開雙眼,長吁一口氣,手不由自主地輕柔腹部。

    很久沒有練聲了,不太習慣,好在基礎都沒有忘卻,還剩幾天時間抓緊練習應該沒問題吧……?

    梨香覺得拿不哪得到名次或者獎金倒是次要,別丟臉就成了。想想要在那麼多人面前唱歌真的是——緊張爆表啊。

    沒有辦法不去那也只能努力了,拍了拍臉頰,壓下心頭如海浪一般洶湧澎湃的激動緊張感,苦著臉拿著鑰匙出門上班,開始嶄新的一天。

    墨菲定律說,所有事情都會比你預計的時間長,然而梨香則認為,時間快到眨眼間就不見了,三周的時間簡直不能過得更快。

    這一天,梨香下班後借用音樂教室練了挺長一段時間的歌,等注意到時間已經不早時,透過玻璃窗照進屋中的餘暉早已不見了蹤影。

    她再三檢查音樂室的門窗確定鎖好了後這才離開校園。

    此刻的天色有些晚了,太陽留在世間最後的光芒泯滅在了地平線下,墨黑的天際在繁星的點綴下格外的美麗。

    街邊的路燈亮起暖橘的光暈,照清了地面,也拉長了影子,披上了朦朧的美感。

    出了教學樓,一陣風捲起她鬢角的長髮,她搓了搓手,裹了裹脖間的淡粉色圍巾,邁開步子朝著電車的方向行去。

    臨近入冬的夜晚,早晚溫差略大,她今天出門只穿了襯衫,不算厚實的毛衣和灰色風衣,然後裹了條圍巾。還好她機智地穿了加絨的褲裙不至於太冷。

    五六點的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電車上的人略多,梨香望向電車內部,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擠了進去。

    踏入電車後,瞬間覺得一股暖流在無形之間裹住了全身,意外的暖和。

    站到靠內的位置,伸手挽住了欄桿,扯了扯圍巾,拉得鬆散了點,摸出手機登陸論壇,目不轉睛地瀏覽了起來。

    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正被某些心懷不軌的人注意到了。

    車上人越來越多,梨香也沒多注意,畢竟現在這個時段人流多也沒什麼,可是在她感受到一隻手貼近她的膝蓋一路向上時就感到頭皮發麻了。

    握著手機的手頓了一下,她不知所措了起來。現在要怎麼做才是正確的方法啊。

    她知道自己是遇到電車色狼了,正在思考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一頭醒目的赤色秀髮毫無徵兆地撞入了眼簾,他一手拉住正上方的扶手,一手掠過她撐在她身後的玻璃門上,無形之中將她整個人圈在了懷裡。

    面對這樣的情況她整個人顯得有些懵逼了,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電車上遇到自己的學生,不過他好像幫了自己一把,因為她感覺到先前在身上亂摸的那隻手沒有了動作。

    僵硬的身體微微放鬆了下來,她關掉了熒幕,把手機放回荷包里,抬眸再一次望去,「那個,謝謝你。」

    是直覺告訴她,他這是在幫她,雖然不知道理由。

    然後她聽到了他溫和的嗓音,不禁意地提醒著她,「以後注意點吧。」

    梨香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因為被自己的學生提醒說要注意觀察自己身邊的情況無疑是一種丟臉的事情,好歹自己也是老師被學生這樣說,當然會沒有面子了,於是她只能點頭,然後機智的轉移話題。

    「赤司同學怎……怎麼在這裡呢?你家的司機沒有來接你嗎?」

    「老師你從放學的時候就被跟著了不知道嗎?」

    「誒——」他的意思是被……被那個電車色/狼給跟著了嗎?

    「我讓司機先回去了。」

    「哦……每天有司機接送真好呢。」

    「不過相對的自由的時間也少了,嘛、任何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

    「啊,原諒我的自言自語,請赤司同學不要在意。」

    「嗯我知道。」

    聽到馬上要到了自己下車的位置,「那個,我要下了,你呢?」

    「還沒。」他側過身為她讓出了行走的空隙,在擦肩而過時,他聽到她輕柔的聲線,「那赤司同學一路小心哦,明天見。」

    回過身時電車已經啟動了,映入視野的只有一抹淡粉。

    她的笑容總是清明幹凈,給人一種溫暖福祉的感覺。她怎麼能做到那麼堅強的?明明遇到了那樣的事情,失去親人的痛苦,真的很難受很難受。

    醫院的色彩總是一塵不變的白,蒼白的、無力的白。粉刷的雪白的牆壁,乳白的窗簾,潔白的被褥,被單,枕套。

    不過今天去的時候,梨香看到瓷白的長頸花瓶里插滿了嬌艷欲滴的桃紅的蘭花,花瓣上還有未幹的晶瑩的水露。

    雖然只有一簇粉紅,但卻將房間裝點的富有生氣了許多。有些疑惑花是誰送的,不過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護士合著伙買來的話比較有可能,因為母親的病況好轉了很多,就在今天清晨醒來了。只不過她依舊不放心,和護工聯繫商量好了出國這三天的價錢以後,臨走前特意的做了母親愛吃的雞蛋卷和增味湯,和她說了這段時間的生活情況還有其他的雲雲後,這才同母親不舍地道別離去。

    回家收拾出國這幾天需要換洗的衣物,帶了些錢,鎖好門窗才出了門。

    因為要去表揚,所以她還試穿了挺早以前買的黑禮服,當時的價格比較貴,現在倒是還好。不過她目前沒有多餘的錢來買演出的禮服只能這樣將就了。

    還好衣服能夠穿,只是拖地長禮服現在只能掩蓋到小腿腿肚,胸口處顯得有點緊,其他都還行。

    下了巴士,拖著行李步行至飛機場,遠遠地就看到一輛黑三菱停在距離機場不遠處,她記得這個車牌號,是每天來接送赤司同學的車。

    正欲走進的時候,他似乎也看到了梨香,打開了車門從車上下來。

    「我、我來晚了嗎?」

    「沒有,時間正好,走吧。」

    花間梨香表示,現在的赤司同學好像氣場全開的樣子,有點霸氣側漏啊。她跟在他身後隨他進了機場,然後踏入了一條不歸路的旅程。

    下飛機時,外面的已是一片漆黑的夜空,巴黎鐵塔的頂端瑩瑩閃爍的白光如同明星,和天幕間的眾多繁星點綴一張鴉黑又巨大的黑幕。

    雲層在夜晚幾乎看不出來,天上的星星好像距離人很近,近到觸手可及,可是任何人都明白,它們其實離地球上的人類遠到遙不可及。可人們卻又心甘情願地喜歡著它們的存在,美麗優雅。就好像正站在身側的,赤司征十郎——匯聚群星閃耀的一點的那般矚目的存在。

    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的貴族氣質,梨香站在他身邊就像是一位被忽略的小丑。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巨大呢?

    這是梨香現在唯一的想法,雖然赤司同學幫她拖著行李箱,並且在她身旁行走。

    不過街道上人們的目光,幾乎聚集在他的身上——儒雅優秀的青少年。

    「Excuse me,Are you a flower pear fragrance teacher?」忽然傳來一道性感的女性嗓音,花間梨香腳步停頓,四下望去,她看到距離自己不遠處的馬路邊停著一輛寶藍色小轎車。

    「(⊙o⊙)……YES,Are you——?」

    「我是負責接待你們學院的人,您可以稱呼我佩蘭小姐。」

    對於面前的這位僅僅只是畫了淡妝卻格外妖嬈嫵媚,並且身材凹凸有致的正妹,感覺到有些自愧不如。梨香覺得和她比起來,自己化不化妝都沒差……

    但是佩蘭從英文順暢地切換成日文倒是讓梨香有些驚訝,她還以為自己在法國生活的這三天都要用外語交流呢。

    「好的,佩蘭小姐。」

    「那麼請二位上車吧,我會將你們送到酒店的。」

    進入車內,梨香再一次認為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從外部看上去並不顯大的車,內部的空間卻感覺挺大而且十分舒適。

    背靠軟墊,淡雅的玫瑰花香隨著呼吸,吸入鼻內,香氣很棒,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沒多久,他們所坐的車就到達了一幢裝點得十分豪華大氣的樓宇前,下了車。佩蘭領著他們去了這幾天居住的位置,行走的同時,一邊和他們簡單地說了這裡的大致布局和比賽那天的情況還有時間雲雲。

    房間和外部不同,以白為主調,銀和藍作為裝點色調將整間房屋襯托的低調,但仔細看去卻知道,其實所有的東西都十分奢華。

    就比如腳下的羊毛地毯,鬆軟厚實一點也不刺人,想也不想就知道是上等材質了。

    放下行李將衣物都拿了出來,攤在床上,選了一套鵝黃的無袖睡裙,還有換洗的內衣後,把其他的用衣架掛在裡衣櫃里。

    浴室設計的是玻璃和琉璃材質,在暈黃的暖色燈光下,泛著迷離的光澤。

    打開花灑,噴出的熱水冒著白煙,梨香砸了咂嘴,慶幸自己還好沒有伸手試水溫,要不然……

    把開關向右扒了扒,撥到藍條那邊打開,發現水溫又略冷,試了幾次調好後,她這才開始放水到浴缸里。

    花灑的右側牆面上有兩排銀制管,上面分別掛了毛巾和浴巾。暗暗覺得,高檔酒店不愧是高檔酒店,連毛巾和浴巾摸起來的手感都是那麼好。

    洗完澡,梨香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一陣涼起從她身體露出的皮膚撩過凍得她打了個機靈,快步走到床前,手肘撐著床褥上另一隻手把室內的暖氣調高了些。過了一會兒才覺得漸漸暖和起來。

    換了睡裙窩在被子里看了眼手機的時間,發現已經十一點多了,可是自己卻沒有睡意,大概是沒緩過來時差吧。現在日本的時間大概也是下午的樣子。百無聊賴間只好先蹭著酒店的無線網玩了會遊戲逛逛論壇。

    時間像是沙漏一點點從指縫流逝殆盡。

    扭了扭僵硬地脖子,下床活動身體,無意間走到窗口處,窗子並不像小說裡面說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下面是半人高的牆壁,上面才是一面橫線延伸的玻璃,佔據了整個上部分的牆面。

    從窗口往下看,前方的城市的鳥瞰圖盡收眼中。凌晨的天空開始泛起淡青色的魚白,把手機熒幕點開這才發現現在已經清晨五點。

    上方右側的電量開始閃著紅色的警戒燈——快沒電了。

    天吶,她居然一晚上沒睡覺都在玩手機。

    忙跑到放置行李箱的位置拿出手機的充電器找了插座給手機補充電量。

    坐在床沿試了試嗓音,但是發現站著的時候發音更完美,她也只能站起來練習發聲唱歌了。

    還好她機智的問了佩蘭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如何,要不然她這幾天都沒法練習唱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到房門被敲響,梨香才停止練習走過去開門。

    「赤、司同學。」梨香只是開了一條門縫,赤司透過縫隙看到她穿著鵝黃的及膝長裙,和她米色的秀髮倒是挺搭配的。

    「你為什麼開門?」

    「誒——?」梨香聽到他的這個問題的時候,完全愣住了,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問這麼笨的問題,當然因為有人敲門所以開門啊,要不然誰會沒事開門啊。

    「如果敲門的是其他的人呢?老師你練了一晚上嗎」

    「……」所以,赤司同學這是又開啟了教育模式嗎?而且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練歌了?

    「我知道了,下次我會確認以後再開門的。」說話的時候,梨香也發現自己的聲音和平時有略微的不同,更加低,還帶著沙啞。

    想到這裡她覺得,赤司同學真的不是一般的細心呢。

    「調整時間差去吧,睡前喝點金銀花茶,下午三點半一樓大廳等我。」

    「誒,哦好。」還沒有等她回答,他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她的視野之中。

    梨香感覺自己整個人是懵逼的,眼前這些東西都是什麼鬼啊!什麼話筒,音響,鎂光燈……這是要做什麼的節奏,這設備也太齊全了吧!

    把目光投向站在身側的,臉龐稜角分明,俊雅的學生,「這是……?」

    「作秀,老師你緊張嗎?」當然緊張啊!要是出了失誤那還不丟臉死啊比走光——不應該沒有比在學生面前走光更丟臉的事了。

    「緊張啊,不過這是?」

    「幫助你不緊張的方法。」

    在梨香還尚未消化完這句話的內容,視野突然一亮,車身被打開了,一鋝陽光透射進她的眸子里。梨香習慣性眯起了眼睛,再適應光線後睜開時被眼前的人潮驚得呆住了。

    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

    梨香下意識的捏緊了手心裡握著的無線話筒,遊藝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他的身上,以目光詢問他,不過不知道他能不能懂。

    可是沒等到他的回答卻等來了音樂聲緩緩地從身後響起,是一首她經常單曲循環的歌:

    カランコロン カランコロン

    下駄の音

    水たまり 団扇 六人

    出掛けた夏の夜

    ……

    因為是太過熟悉的曲調,梨香無意識的跟著音樂就那麼唱了起來。

    不同於藤田麻美子她優美清麗的聲線,梨香因為熬夜練了美聲所以,雖然喝了些潤嗓的茶,但依舊無法掩蓋她略帶沙啞的聲線。

    不過卻因為這樣的嗓音唱出了和原唱不同的感覺,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

    一首歌的時間很快,恰當的收尾。

    梨香覺得自己沒有那麼緊張了,再看向車下的群眾時,他們面上的線條明顯的柔和了幾分,看起來十分愉快。

    「那、那個……」

    本來想就此打住的梨香的說話的聲音被人群中的一道男性的聲音給打亂了。

    「Can you give us to sing?」【能再來一首嗎?】

    大概是因為他起了頭,其他的人也跟著說了起來,場面變得熱鬧了很多,還有很多逛街的女士也好奇的走過來一看究竟。

    梨香回頭看了一眼赤司同學和佩蘭小姐,她們沒有發表什麼意見,把目光調轉到人群身上,微微鞠了一躬,起身道:「Of course。」

    眼底蔓延開的笑意像一朵吸取了養分的花苞,盛開的燦爛。赤司征十郎好像是一束淺金的暖光,照進了她的心底。

    她在演唱的過程中慢慢的明白了,赤司征十郎今天的做所作為都是為了自己。這樣一個第一天就被同學面前出醜的笨蛋老師,在電車上還被同學救助的老師。

    後面選的都是一些英文歌,她很努力地用心地去唱。她不想去讓自己的學生失望,至少不能讓他白白付出。現場的設備就算暫借一用價格估計不少了吧。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等梨香回過神來的時候,街邊的路燈已經亮起,仰頭看向天空,橙紅的餘暉逐漸褪去,深沉的藍成為天空的主宰。掛在天上的星依舊璀璨,她想明天一定會是個好天氣。

    演出,也會成功的。

    她需要的是相信自己。

    她聽到他說,效果不錯,老師你辛苦了。

    然後她視野中多了一杯溫熱的飲品,杯壁內部掛滿了水蒸氣。視線上移,看了一眼赤司,那人依然保持著遞給她的動作,然後梨香身上接過,「謝謝你。」

    「不客氣。」

    不知道為什麼,梨香覺得此刻他的聲音比往常柔和,而且更有人情味兒了。

    嘴角彎起細微的弧度,她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笑。

    然而赤司征十郎卻捕捉到了,並且將她無意之間露出的笑容盡收眼底。

    回到酒店的時候,正好是吃飯時間,她和赤司還有佩蘭一起去了餐廳。

    吃飯間,佩蘭面帶微笑的說起了梨香今天下午的演唱情況,她覺得很棒。還說,如果明天的美聲賽狀態也和今天一樣那就十分完美了。

    梨香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熱,她很少聽到別人這樣露骨的稱讚她唱歌好聽。

    用完餐回到房間的時候,梨香按照赤司說的買了寫潤喉的植物泡了一小壺茶水。

    走到床邊拿起手機發現有幾通未接電話,一個是學校的專線,一個是大學時期好朋友的來點,另外——是護工的來點。

    她感覺自己的心臟跳漏了一拍,拔下充電線,立刻回撥過去,響了好幾聲之後才被接通。

    「涼川阿姨,我母親是發生了什麼嗎怎麼——」她焦急的追問被護工平靜地打斷,「別擔心,您母親狀態很好,今天檢查她的恢復狀態也不錯。」

    懸著的心放鬆下來,她鬆了口氣。

    「是這樣啊。」

    「嗯阿姨聽說你要在國外作秀呢,希望你演出成功。」

    「啊謝謝。」

    一陣寒虛後,梨香掛斷通話,回撥了另外兩通未接來電。

    學校的則是詢問狀況如何,比賽加油要給學校爭光之類的,還囑咐了他們要注意安全,好友的是因為失戀了所以打過來求安慰求陪伴。不過梨香沒有辦法只能好生的安慰自己的朋友,讓她等自己回來然後再陪她瘋樂忘掉那個甩了她的臭男人。

    掛掉電話的時候,門鈴被摁響了,確定了來人是誰後梨香才跑過去開門。

    他拿著綁著粉絲帶的黑色的禮盒遞給梨香,看著眼前的禮盒她有些發愣:「這、這是?」

    他沒有答話,這是要她『拆開看看』。梨香狐疑地抬眸看了一眼赤司同學,輕搖著頭,委婉的拒絕了他。

    他一早就知道她會拒絕,「這是學校托我帶給你的。」

    是這樣嗎?

    可剛才通話的時候並沒提到這件事啊。

    見她依舊一副半信不信的模樣,他又道:「校長說,讓我演出的前一天晚上交給你。」

    連校長都搬出來了應該是……是真的了吧。他也沒理由騙自己啊不是嗎?

    這樣想著,梨香再三猶豫後,伸手接過了他的禮盒,「麻煩你了。」

    「沒事。」說完之後他和她告辭回了房間,看著對面合上的門,梨香關上門回到了屋子,走到床邊拆開了禮盒。

    是一套精緻貼身的鴉黑色及膝禮服。從質地上看,價格應該不菲。這——這真的是學校買的嗎?

    不過如果不是學校買的應該也沒有其他人會送她,更加不會知道她的身材尺寸吧。

    將信將疑的脫下了禮服,秉著『想也想不出來幹脆不要自尋煩惱』的這樣的想法,她拿著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

    明天一定要以完美的,無可挑剔的姿態參加比賽,名次什麼無所謂不丟臉就成,如果可以的話能拿到還是好的。

    一旦心態良好了,整個人也就顯得輕鬆了許多,這一夜,她睡得很香。

    「少爺,您讓我調查的都在這裡。」

    赤司接過司機遞來的檔案袋,「麻煩了。」

    透過後視鏡,赤色少年將牛皮袋放回了書包里。微垂著頭,額前的發遮住了他的眼眸。

    推開門,進入房間的同時合上了門扉。

    伸手扯松脖間的領帶,紐扣解開到第二顆,把書包拉開拿出檔案袋拆開抽出資料,借著屋內的暖色檯燈瀏覽起來。

    花間緒美,在2015年春節前,住院,檢查出了胃癌中期,常年的營養不良,因為積勞成疾,在買菜回家上樓的時候暈倒。之後被回家過節的女兒遇到,送去了醫院。

    調查出來的內容很詳細,甚至包括住院的花費,醫療的項目。還有她們全家以前的一些基本資料都有。

    收起檔案袋,摁滅了檯燈。

    赤司抬手揉了揉發酸的眼角,走到床邊坐下,仰躺在床榻上。

    照著這個資料,那麼他在街上遇到的失魂落魄的人,應該就是現在的代理班導兼職音樂老師的花間梨香了。

    她怎麼做到那麼堅強的?遇到了那樣的事情,一個人努力地生活像一株拚命吸取水露陽光和養分的生命頑強的小草,他無法做到像她這般堅強。

    赤司征十郎永遠都無法忘記醫院裡空氣里瀰漫的味道,各種各樣的藥水味,雖然不刺鼻,但他不喜歡那種味道。

    因為嗅到這樣的氣息就會讓他不自主的想起,那些讓他難過到撕心裂肺的記憶。

    推開醫院的玻璃門,病房裡的裝飾依然是一片單調的白。走到床頭櫃前,拿起長頸花瓶走到洗手間灌入了些凈水,將帶來的花束放進花瓶里重新放回原處。

    躺在床上的女人面容比照片里要憔悴消瘦許多,淡青的眼袋使她的皮膚看起來更加蒼白。

    「打擾了伯母,祝您早日康復。」

    赤司在病房裡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醫院。

    他也不太清楚現在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心情,微妙嗎?或許是。

    找到了那個曾經在路邊偶遇的那個讓他有在意的女生,發現現在的她,已經完全地看不出那時候她臉上無助的,還有絲絲絕望的神情,現在的花間梨香,眉眼帶笑,是一個看起來呆萌的老師。他想,班上的同學一定是這樣認為的。他在不知道她生活的情況下也是這樣覺得的,一個萌萌的會犯錯的老師。

    結束社團活動,走出教學樓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校園街道上的燈盞已經點亮。

    一抹米黃色從視野里淡出,緩步走到校門口,視線中多了一道行徑可疑的中年男人,越過他,看到的是,身材嬌小的背影。

    行到平日里司機停車的地方,敲了敲玻璃窗,司機連忙搖下車窗,便聽到他淡泊的聲線傳來。

    「你先回去,坐電車。」

    雖然對他的行為有些好奇但他也只能應下,「是的少爺。」

    快要步入冬季的夜晚晝夜溫差變化略大,走進電車明顯的感覺車內的暖流在一瞬間將身體包裹起來,微涼的體溫也跟著有了上升的感覺。

    在人潮湧動的車廂里尋找一個人還是相當的有難度的,畢竟電車的長度也不小。

    擦著肩走過身邊的人,視線不停地尋找那道嬌小的身影。

    低著頭,注意力全部被手中的手機所吸引,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異樣的女生,看到她的時候,赤司覺得這個老師要不要這麼……哦不他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了。

    四下看去發現沒人注意到這邊狀況的中年男人準備向那個目不轉睛看手機的人下手。

    悄然無聲地靠近她的方位,視野里突然被一個穿著校服裝扮的人擋住,赤紅的秀髮和與他的身高差距,帶給他無形的壓迫。

    伸手撐在她的頭側上方,另一隻手抓住扶手桿,無形之間將她圈了起來。

    這樣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嗎,玩手機都這麼專心致志。

    他應該說什麼呢?

    臉頰微紅的垂下頭轉移找了其他的話題,他也沒有繼續先前的那個被電車色/狼騷擾事情。

    「每天有司機接送真好呢。」

    「有錢人家的孩子吃穿用不愁。」

    「不過相對的自由的時間也少了,嘛、任何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

    「啊,原諒我的自言自語,請赤司同學不要在意。」

    她一個人自顧自地說著話,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萃著白熾燈的光暈的妖治的赤色雙眸劃過的失落,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但他的自控力一向很出色,完美地掩飾了他心頭的想法。

    「嗯我知道。」

    在聽到報站後,她對他做了簡單的告別,嬌柔的身影慢慢淡出他的視野。

    看著她的背影,心底蕩漾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觸,但這種感覺目前還不是很明了,可他隱隱有一種預感:他很快的就能知道這樣的感覺是什麼。

    舞台的鎂光燈如流水從上至下傾瀉而出,均勻地平鋪在舞台上,像一條泛著流光的絲帶在他銀白的西裝上漾開一圈光華。

    行雲流水般靈動地富有活性的琴音透過話筒,透過設備,流淌在這間容納了數百人的房間里。

    台下的聽眾聽得很認真,一副陶醉入迷的神情,眉眼流露出淺淺的笑意揭示出他們十分享受滿意這樣的演奏。

    隨著劇情的推進,很快的迎來了樂譜中最難的部分,琴音變得激蕩,好似翻騰而來的巨浪,一波接一波向他們襲來,樂曲無形之間變幻莫測地難以捕捉,可是傳遞到人們心頭卻又是那樣的激動人心蕩氣迴腸。

    飛舞在黑白交錯的琴鍵上的手指,靈敏又快速地敲擊著。

    赤發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鎂光燈下他的臉龐更為白皙,看上去水嫩得連女性都要自嘆不如的膚色和質感。

    菱角分明的面容,刀刻般精緻,若有似無地發出王者的氣息。好像操控了全局一樣的淡定自若。

    落下最後一枚音符,這首曲子近乎完美的收場。

    舞台下的掌聲絡繹不絕,早已習慣了各式各樣或虛偽或真實的讚美的赤司征十郎,一臉平靜的站起身,欠身微微鞠躬。

    面頰上,赤色的妖異雙眸之中,透出的是絕對自信的笑意。

    演出完畢後退回後台,先去了趟洗手間。

    花間梨香和他演出的位置相隔並不算遠在相對的另一條街上往前走幾百米的就能到,步行過去在五分鐘以內。

    擦幹了手上的水漬,走到禮堂的大門處,透明的玻璃門自動打開了。

    法國街道邊種植的樹木以梧桐居多,聳立在道路兩側站得筆直像個軍人。

    日本位於亞洲東部,那邊入了冬,這邊卻陽光明媚,夏季剛過,氣溫還未降低多少。只穿了襯衫和西服在路邊走了一會兒還感覺有些熱,進入室內後才覺著涼爽了些。

    根據記憶里她所說的信息花了少許時間找到了她演出的位置。推門進入演出廳,遠遠地便能看清舞台上燈光照得發白。

    頭頂側上方的牆角安裝了半米高的音響,裡面傳來主持人滿是興奮的聲音,似乎持續幾個小時的演唱一點兒都不疲憊。

    她說:接下來是花間梨香女士演唱《她的故鄉》。

    在主持人說完後燈光暗了下來,等再亮起時,舞台的中央出現了一位不算高但站得很端正的女生。

    兩手放在身側,身上的黑禮服和著舞台上的鎂光燈將她的皮膚襯得愈發白皙。

    她化了淡淡的妝容,蜜色的唇彩把她本就豐盈飽滿的唇瓣妝點地更加誘人。

    音樂響起,輕盈的舒柔的漾著,緩慢地像是一條細長的溪流趟進每個人的心裡。

    樂曲前奏算得上歡快但聲音卻很輕,她的嗓音也慢慢地溢出喉間,與樂交融在一起,渾然一體。

    慢慢地後來音調轉入低潮,她如黃鶯般絕妙的嗓音柔了下去,柔軟地像是一道暖光灑進心房,給人帶來一種說不出的舒適。

    曲音慢慢地小了下來,悄然無聲,一曲終。

    半響,掌聲如雷貫耳般響起,從掌聲來看,應該還是很滿意她的這首歌曲的。

    只不過進入後台中的花間梨香整個腦袋一片空白,只覺得胸腔一陣發悶,她在台上唱歌的時候簡直緊張到快要忘記了怎麼呼吸,回到後台才後知後覺地覺得難受。

    聽到主持人的聲音透過音響設備傳來,說著一些熱情高漲的話語然後自然而然將觀眾的熱情引入到了下一個唱歌的人身上。

    身體窩進塑膠靠椅的靠背上,雙手止不住發顫,後台是一個長廊一樣的房間,椅背後的一面牆上掛了一排鏡子,鏡前是奶白的長桌,桌面上排滿了玲琅滿目的化妝品。

    餘光瞥見巨大的鏡子里映出她慘白的臉頰和失了色的嘴唇,從椅子里起來,踩著高跟鞋走到屬於她的化妝鏡前低頭一掃,很快看到了自己的唇彩。

    撐著檯面邊緣,身子前傾靠近鏡面,她從鏡子里看到了額前還有一層薄薄的細汗。

    打開妃紅色的唇彩,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仔細地塗了起來。補妝補到一半,身後的門被敲響。

    抿了抿唇,下意識地回了一句,「請進。」

    然後門被推開了,一頭顯眼的赤發從門邊冒了出來,看到意料之外的人出現在鏡子里,她撲粉的手抖了一下,指尖沾上了皮膚色的粉。

    「赤司同學你怎麼來了?」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看著鏡子里正在往臉上補粉的花間老師說,「唱得不錯。」頓了一下,目光落在現實中的她的身上,由上而下看了一遍,張了張,又道:「禮服也合身。」

    黑色的禮服尾到她的小腿肚,緊身的裹胸長裙把她的身體凸顯的玲瓏有致,精緻的鎖骨看上去給人一種很性感,秀色可餐的感覺。嘴上的唇彩很適合她白皙的皮膚,牆上的燈光打在她的唇上和著唇彩泛著別樣的光澤,一眼看去圓潤而飽滿,想要人一吻芳澤。穿著高跟鞋的她將整個人襯得高挑了不少,但依舊嬌小。

    等她補完妝回過身,目光對上赤司征十郎的時候,梨香看到他圓潤的兩篇唇瓣張合了幾下,他說:「其實你不撲粉也很白。」

    聽到這句話她瞬間有了翻白眼的衝動,那你就不能早點說嗎我補都補了。

    她踩著高跟鞋走近他,等靠近了以後發現及時穿著高跟鞋,她依然沒有他高,於是她抿了抿唇,微揚起頭,「麻煩赤司同學以後叫我花間老師。」

    他低眸看著她,沒有作答,只是後退了一步然後轉過了身拉開門,跨步走到門邊,頭也不回地踏出屋子,然後他不鹹不淡地聲音從前面溜了過來,鑽進她的耳中。

    「好吧知道。」看著他走遠地背影,花間梨香不知為什麼覺得來氣,雖然答應了可是他還是沒有在話尾加上老師這個稱呼啊。

    雖然年齡也就大他一歲,但那也是老師啊。

    剛見面覺得他是一個聽話不需要人操心的學生,但是此刻,花間梨香覺得,赤司征十郎同學很臭屁。看著他逐漸走遠的背影輕哼了一聲,扭頭順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肩跟著他的步伐出去了。

    鋼琴比賽的名次,如赤司征十郎同學所料,他穩拿第一。接到這個通知的時候是當天下午四點,她跟著赤司出了樓,本以為他會直接回酒店休息,沒想到他卻來到了咖啡館。

    這家店的裝潢很簡單,而且是偏向日式。淺棕的原木為主色,海藍和白為輔。店面幹凈而簡潔,像身在自己家一樣,自在舒心。

    空氣里瀰漫咖啡的誘人的清香,吧台里站著煮咖啡的員工那的香氣最為濃郁。咖啡壺的內壺壁沾著一層薄薄地霧氣,一打開壺蓋,咖啡的香氣頓時肆意。

    靠近店門口坐下的兩人都能嗅到從內飄出的咖啡香。

    很快地服務員端著兩個冒著熱騰騰白煙的瓷杯朝著他們走來,輕放下咖啡,緩推至二人跟前。

    「您的藍山咖啡。」「您的卡布奇諾。」「請慢用。」

    隔著玻璃門,陽光傾照入店內,打在身上暖暖的,就在這樣閑暇的時刻,梨香的手機鈴聲毫無徵兆地響了起來。寧靜的時光被打破,梨香有些窘迫地笑了笑,急忙接聽了電話。

    「您好請問是擔任赤司征十郎的老師嗎?」電話那頭傳來的是男性的聲音,說得是英文,梨香用英文回應。

    「我是,請問您是?」

    「您好我是擔任鋼琴總評選的負責人,是這樣的赤司征十郎同學在本次比賽中獲得了參賽者之中的第一名,請問他什麼時候來領獎。」

    聽到電話另一端那人說的話,梨香暗地倒吸了口氣,捂住了說話的部分,抬眸看向赤司同學。他端著咖啡,氣定神閑的抿了一口,察覺到視線後與她對視。

    「你什麼時候去領獎。」

    他放下咖啡杯,「明日上午九點吧。」

    她鬆開了說話處,將他擬定的時間轉達給他們,「那……明早九點去你們哪您看行嗎?」

    「當然當然,屆時恭候。」梨香禮節性地等待對方掛斷通話後才收起手機。

    「第一對嗎?」看著她收起手機,他開了口,語氣是篤定的自信,事實也的確如此。花間梨香只能答:「是的,第一。」

    梨香端起咖啡杯,輕輕吹了吹,咽下香醇的咖啡後,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你能夠拿到第一名。」

    「因為我姓赤司,所以,第一必定是我的。」赤司征十郎是天生的王,這點不容置疑。他是王,所以有著必勝的把握,僅此而已。

    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七點,正是用餐時間,他們兩人一同去了餐廳,赤司點了一份紅酒牛排,梨香點了份焗香意麵。

    橙暖的光至頭頂傾瀉下來,鋪在潔白的桌布上,高腳杯的杯壁反射了光,晃了她的眼。梨香眯了眯眼,微曲著身,抬起板凳拖了拖,偏離了先前的位置上前了些。

    再坐下來時光已經不照眼了,她抬起頭的時候看到原本正對著她的赤司側頭看向別處。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餐廳後邊的人造山水。裡邊的餐廳牆壁是落地玻璃式的牆,外邊的天氣微暗,湖底的燈彩燈亮了起來,照在樹上,摺合人造湖的水光,看起來很美。

    一時間她的目光就被外邊的風景所吸引住了,一直到服務員端上餐食才收回了視線。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赤司征十郎並非有心欣賞光景,而是因為她先前拖板凳的時候,彎著腰,露出了胸口的酥肉使他挪開了視線。

    她從跟著赤司征十郎離開後未能換下這套禮服,抹胸式的禮服就算再貼身都不太適合彎腰,或多或少都會暴露春光。

    用完餐點後,兩人上了樓回到各自的房間。

    梨香進入房間後先把屋子裡的暖氣打開,然後走到衣櫃邊拉開將掛著的衣物全部拿了出來,裝回行李箱中。

    法國之旅只剩下明天一天了,很快就要重回日本,擔任代課教師的工作也有兩天就要畫上句號。母親的病也好轉了些,現在主要就是將母親的身體慢慢調養好然後再去找其他的工作便足矣。

    只不過現實是一個折磨人的小妖精,它不會讓人簡簡單單的如意。不過先撇開現實不說,光是他赤司征十郎,就夠她受的了。但赤司征十郎他又怎會讓小白兔屬性的花間梨香就這麼溜走呢。

    衣服收拾到一半,手機卻響了起來。她只好擱下手中疊好正要裝進去的衣服去接電話。

    熒幕上現實的來電人是學校的專用號碼,話筒里傳來校長柔和的聲音。

    「情況如何啊?」

    「嗯赤司征十郎的排名出來了,他獲冠。今兒下午負責鋼琴品味的人撥來電話要我們去領獎,時間定在明日。」

    「不過我美聲賽的成績還未出來,估摸著明天會有結果。」

    把情況一一彙報給了校長後,電話那頭的她輕笑了聲,連連道好,然後校長說了些客套話再寒虛了幾句,似乎準備掛電話了,卻被梨香給喊住。

    「那個,等等——」

    從彙報完情況後她們二人後面恭維的話開始,梨香就答得漫不經心。總感覺心裡有一個問題縈繞著她,糾結許久,還是決定問一問。

    「嗯?怎麼了嗎?」

    「請問校長,你、你有托赤司給我帶作秀、作秀穿的禮服?」硬著頭皮問出了這個問題後,秉著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唔我沒有托他帶給你啊。」

    「是、是這樣啊,謝謝您我知道了。」聽到校長確定的回答以後,她握著手機,眼神閃爍起來,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沒事那你們回來要注意安全啊。」

    「……好知道了。」幾乎是無意識的回應著,然後對方掛斷了通話,房間內陷入一片死寂。

    花間梨香突然覺得心裡很亂,像是一團被貓兒玩耍過的線團一樣雜亂。

    他為什麼要說謊?校長分明沒有讓他帶晚禮服啊。不過現在最關鍵的是,那套禮服一看就知道價格不低,她、她沒錢還給他啊。

    怎麼辦啊。

    她又怎知,在她收下他遞來的禮盒拆下包裝,收下的那一刻,她已在無形之間落入了他設下的圈套。

    花間梨香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門口,「誰?」

    她還沒睡醒,聲音有些軟,門外透進來的聲音讓她頓時醒了大半,「沒醒嗎?」

    「啊醒了,」半睜的朦朧睡顏頓時清醒了不少,她輕咳了聲,壓低嗓音,「赤司同學,我、我有些感冒。」她半倚在牆壁,梨香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赤司征十郎,能晚些見就晚些見吧,她要提前做好心理建設才可以,有些忐忑地揪著衣服角,等他的回覆。

    門外邊沒了動靜,她的心就像油鍋上的螞蟻,煎熬著。半響,傳來了他的聲音,「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然後傳來了走遠的聲音,梨香這才重新回到房間里,躺回床上,可睡意卻全無了,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淺黃的牆紙上畫著精緻的花紋,像一條蜿蜒的藤蔓綴了數不盡的繁花從牆東邊彎曲著延伸到西南側,裝飾了整面天花板。

    看著看著,睡意漸漸湧來,像潮水包裹住她,慢慢地就睡著了。

    再醒過來時,已經是十點一刻,太陽透過玻璃窗將房間照得透亮,暖意十足。

    從浴室里梳洗完出來,門又被敲響了,套了件針線衫,才去開門。入目的是一位穿著白紅為主衣衫的年輕女服務員,她推著銀質車,上邊蓋了層薄布。

    素白的指尖撩起布的一角,從裡邊拿出來了一盤做工精緻的糕點,遞給了梨香。

    她下意識接下後,不解的問,「誒怎麼了嗎?」沒等到服務員的回答,她有從白布里摸出一小包硬板裝藥片,她遞給梨香的時候同時為她解釋了起來:「住你對面的人走時去前台交代這個點上來給你送些吃食和感冒藥。」

    聽完她說的話後,梨香覺得心裡一暖,但更多的是歉意,她騙了他。

    後來服務員說的話她沒聽進去多少,關上門端著餐盤迴了房間,把食物擱在小方桌上以後先去用巴掌大小的燒水壺盛了些涼水燒開,然後去小方桌把清淡的微甜的糕點吃完。

    房間被傾瀉進來的陽光照亮,安靜而愜意,不過這樣恬靜的畫面被手機鈴聲給打破,放下手中的塑料叉,伸舌舔掉嘴邊的奶油漬跑去床頭櫃拿起電話,接通。

    「您好,這裡是美聲賽的負責人,請問您是選手花間梨香嗎?」

    聽到電話那頭的內容,她先一愣,隨後連聲應道,然後電話那頭的聲音又響起來,「您獲得了本次比賽的第三名,獲獎金額是兩萬美元,請於下午一點來參賽地點領取銀行卡。」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不客氣,再見。」通話到兒,手機裡邊傳來一串忙音,她來不及多想什麼,水燒好的警鈴聲響了起來,她拋下手機小跑去關了燒水壺。

    水等涼了些才倒進玻璃杯,喝了些。其實她倒是沒有感冒只是嗓子不太舒服,沒想到他卻特意地讓人準備了藥品。想到這裡,心間的歉意更深了。

    不管如何,她應該相信自己的學生的,怎能認為學生會對自己產生那樣的感情呢?

    梨香就著溫開水服下感冒藥以後去洗了個澡,出來的化完妝差不多到了午餐時間,換了身衣服後拿著手機帶了些錢出了門。

    進入餐廳就餐,裡邊已經入座了三三兩兩的人。但花間梨香一眼就瞧見了那頭赤紅的發,是赤司征十郎。

    他背靠著椅背,以一種十分悠閑的模樣歇息在哪兒,似乎在等餐又似乎在等人。

    花間梨香在這個是時候莫名的就覺得,只要是足夠耀眼,在哪兒都引人注目,不論日本,還是法國。

    他僅僅只是坐在那邊,卻頻頻地吸引路過的女賓客的目光,總是會不自主地看向他。優雅又英氣十足的男人,的確是特別地賞心悅目。

    然後她看到,早晨給她送餐的服務員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唇瓣張了張,對他說了話,接著赤司征十郎的目光就像她投了過來。在那一瞬間,梨香覺得自己的心跳跳快了些。

    定了定心神,緩步走向他,然後在他身邊站定,本想先開口的梨香卻被他搶先了一步,「好些沒?」

    「嗯好了些,謝謝你的糕點和感冒藥。」

    「不客氣,坐吧。」赤司征十郎以目光示意她去對面落座,梨香應了聲,剛坐下,他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溫潤醇厚的嗓音像是暖風向她淌來,「我替你點了清淡的米粥,介意嗎?」

    聽聞後,梨香搖頭,「不會,謝謝。」她覺得,在赤司征十郎同學,在她心裡從小鬼的形象轉變成了行為處事成熟有禮節的男性。

    察覺到這樣的認知,她發覺自己的心跳又快了幾分,強壓下心頭的悸動,微垂著頭,看向了地面。

    臉頰似乎有些微燙,面對自己的心態,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天吶,她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學生動心呢。

    二人無話,食物很快被端上桌,兩人皆是沉默不語,安靜地吃完午餐。

    「一同上樓?」

    「不、不用了,我要出去趟,排名出來了。」

    「是嗎,如何?」

    「第三名。」

    「需要陪你去嗎?」

    「不、不用勞煩你了,上樓歇著吧。」

    「那行,我上去訂回程機票,回來後收拾,五點出發到機場。」他的話行雲流水般,似乎早已醞釀好。

    然而她只能應下,「好我知道了。」

    美聲賽的總金額是十萬美金,冠軍四點五萬,季軍三點二萬,亞軍兩萬,剩下的金額全部買手禮贈給前十名的獲獎者,不包含前三名。

    盤算著獲得的兩萬美金,梨香覺得醫療費用應該足夠支付一段時間了,母親的病也有了好轉她也可以一心照顧她等出院了再去另尋工作。至於學校的事情,她覺得校長一定會有安排的,她不需要操這個心。

    不過花間梨香她哪裡會知道,赤司征十郎就沒有想過要放她走,她去哪,他都會將她給找回來。

    電梯里人有些多,略顯擁擠。狹窄的方形空間里瀰漫著淡淡地香水味,不過梨香卻在赤司身上嗅到了檸檬香,她記得是這家酒店的沐浴乳的香型。

    因為乘客比較多,所以人貼著人站著,有點擠。梨香除了味道以外,她還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撲通撲通。

    一指之隔,好近。梨香看著他俊逸的側顏,纖長的睫毛,腦海里的影像不受控制地切換到了得到校長的回答的時候,然後畫面又閃到了他拿著小禮盒遞給她說,是學校托她帶來的。像是幻燈片一樣的,一幕幕顯現出來。

    她感覺臉頰微熱,好似在發燒。

    電梯的門打開了,空調的冷氣瞬間涌了進來,空間開闊了,梨香定了定神然後跟著人群的腳步出了電梯。

    赤司率先出了酒店去攔計程車,她就拖著行李跟在他後面走。本來應該是佩蘭送他們去機場的,不過似乎臨時有事就沒來。

    梨香拖著行李走出酒店,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方百米處,面向她的赤司征十郎,而他身側就是剛招來的計程車。

    梨香步子走得小,赤司征十郎在她過來以後走到她身邊,伸手拿過拉桿,因為靠得比較近,說話間熱氣全鑽入了她的衣領,氣息癢癢,「你先進車裡,我來放。」

    在她錯愕之間,他已經拉著行李箱走到後備箱去忙活了。一聲謝謝重新咽回嘴裡,收回目光拉開車門貓著腰進了車內。

    剛坐好,前面就傳來司機的聲音,「小姑娘你男朋友挺帥的呢。」

    「……不、不是的,我和他……」司機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金髮碧眸,是一個相貌不錯的男人,明顯地調侃語氣卻輕易地使她紅了臉。

    其實如果放在平時,她也不至於會因為這樣地調侃而紅臉,真正的根源是一個小時前,她領獎回來後回房時候走廊上遇到了赤司征十郎。

    不知是偶然遇見還是怎麼的,她上樓過拐角就看到他剛好從房間里出來,走到房間門口,他還是沒動站在原地。

    「赤司同學你,找我有事嗎?」開了房門發現他還是站在門口,梨香出於禮貌地開口詢問,結果他卻突然跨步走向她,在離她有一段間隔一段不遠不近的地方站定。

    燈光描繪出她高挺的鼻樑,嘴唇薄而飽滿,眉眼更是完美得當,整體搭配起來又相當勻稱,堪稱完美。

    梨香有些詫異他的舉動,猶豫片刻,正要出聲詢問之時,赤司征十郎說話了。

    「你笨手笨腳,又總是容易出錯。」

    「我真的沒見過像你這麼笨蛋的老師了,感覺做什麼都需要人操心。」

    「大概就是因為你那需要人笨拙的出錯出醜的樣子,所以……才想要照顧你吧。」

    赤司征十郎像竹子倒逗一樣吧唧吧唧地說了好多,剛開始梨香因為他的話,臉上有些掛不住。畢竟被自己的學生說笨手笨腳還是很丟臉的。可是到後來,她的表情變得無與倫比的精彩,滿臉寫著不可思議。

    然後在她張大嘴驚訝地時候,赤司征十郎看著她的眼睛忽然低下來。不知是否是錯覺,梨香好像看到了他白凈光潔的臉頰上多了抹紅暈。

    然後……然後就沒然後了,她木納地進屋收拾行李。整個人是懵逼的,拖著行李箱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電梯口等了。

    再然後,她就跟著赤司後面上了出租車,一路無話。

    司機從後視鏡看到他們倆的氣氛有些彆扭,還以為是小情侶鬧脾氣便好像地開導他們。

    梨香也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面對司機,只能幹笑,附和著說說話想拉開他的奇怪的話題,赤司征十郎只是透過車窗看窗外。

    聊了一會兒,司機也沒在講話,開了舒緩的輕音樂,專心開車。酒店的位置離機場有些遠,又因為現在下起了綿綿細雨的關係,到達機場的時間會產生一點延誤。

    天空更暗了,空氣里似乎飄浮著土腥味,潮濕感更濃。

    到機場時,天空已經放晴,推開車門踏腳出去,「啪嗒」淺淺的積水被踩得水珠飛濺。

    行李還是赤司拿著,梨香也沒找他要過來。她現在還沒調整好心情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兩人一路無話,一前一後進入機場的等候廳。

    偌大的機場里,熙熙攘攘的人穿梭而行,各自忙碌。

    寄送行李處辦好手續,看了眼大廳牆上的電子鐘,時間掐得剛剛好,正好是登機時間。

    走到休息區的座位上,一眼就找到了低頭玩手機的梨香,還沒走近她,她便抬了頭。視線與他無意間撞上後離開撇開,「好了啊。」

    她冷淡又張慌失措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能夠理解被自己學生表白之後的無措感。

    「嗯,去登機。」

    梨香應了聲,起身跟著他往登機的方向走。

    因為差不多是晚飯的時間登機,所以在去領獎的路上,梨香買了些蛋糕邊走邊吃。在酒店的赤司征十郎也提前吃了晚餐,但是他並不知道梨香吃過了。

    在服務員經過詢問是否需要餐點,「麻煩拿些糕點來。」

    「不、不用了。」

    赤司扭頭看她,她離開錯開目光,看著服務員,「打擾了。」

    「沒關係。」空姐笑著走開,繼續詢問其他乘客。

    「我吃過了,你、你吃了嗎?」

    「嗯,吃了。」

    在飛機上無事可做,梨香躺在靠背上,漸漸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空似乎亮了,機艙的光線好了許多。

    梨香扭頭,發現他還在睡覺,呼吸平穩均勻,睫毛在輕顫,睡顏很美。她看得不覺有些痴了,回神時感覺尿意更濃,但還是放輕動作慢慢起身去廁所。

    在她起身離去時,赤司征十郎緩緩睜開了眼。嘴角擒住笑意,她的視線太過明顯。因為認床,他的睡眠也淺,醒來的時候,她還在睡覺。她的睡顏看上去像個無害的小白兔,無意識囈語,『媽媽』。

    即使睡著了依然想著自己的母親嗎,和以前的自己又是何其相似。

    目光微沉,看著她的眼睛裡多了絲心疼。

    他想,他會照顧好她和她母親的,只要她願意。

    下機已經是周五清晨,天蒙蒙亮泛著魚白。

    梨香和赤司征十郎一起回了趟學校。下了計程車走到校門口,學生三三兩兩地進校。

    學生向梨香打招呼,她回以微笑問好。植物在淺金的微光下閃著水光,似乎昨晚下了一場雨,濕度濃了許多,空氣里泛著土腥氣息。

    走過綠化帶進了辦公樓,樓梯間回蕩著高跟鞋踏在地面發出的噠噠聲。

    來到校長室門前,抬手敲門。

    「咚咚咚——」

    裡面傳來說話聲,讓他們進去。梨香應了聲,伸手推門。

    校長坐在靠椅上,端著熱茶,裊裊白煙迷了眼,看不清她的表情。梨香走至辦公桌前停下,笑著道:「校長來得真早啊。」

    「唔,算了算時間,今早你們正好能回國所以來早了些。」她抿了口茶水,放下茶杯。

    抬頭,目光錯過梨香看向後面站著的赤司征十郎,道:「赤司同學,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下周準時上課。」

    「嗯。」他應了下來,臨走時看了站得筆直的梨香一眼,退出房間合上了門。

    「梨香啊,你的母親身體情況好些了嗎?」

    「好轉了,不過還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她能來這所學校上班都是因為家裡親戚知道她的情況給介紹過來的,校長對她的事情自然是了解的。

    「你得到的獎金就留著給你母親治療吧。」聽到梨香的話,校長也說出了把同學支走留下她的目的。

    可她的話卻讓梨香為難,「這、這怎麼行,如果不是您……」但突然落在校她肩上的手,使她止住話題,抬頭看校長,她表情是柔和的,「身為女人,又身為母親,我又怎麼能收下你努力而得來的呢,這可是救命錢。」

    校長的話無疑溫暖了梨香的心,但是這錢她也沒發全收下,如果不是學校給她這次機會她根本沒法去法國。

    「可、可是……校長,要不然您看這樣,五五分吧,要不然我實在良心過不去。」

    「你這孩子——」她看著梨香眼中的堅定,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那一千美金足夠了,學校也不差這些錢。」

    梨香還想說什麼,但被校長用眼神制止了,悻悻閉了嘴。她聽到校長說,「等你母親病好了些,來學校考音樂老師試試吧。雖然是代課老師,但學生對你的好評度很高。我和老師們商量了一下,如果你能過了,那就來這兒正式上班。」

    校長說得很慢,但是感情真摯,梨香感覺心裡掀起了漣漪,鼻子有些發酸。剛想答應下來,可腦海突然就那麼閃過了赤司征十郎在法國對她說的話。

    他的眼神很冷靜,這不可能是玩笑。

    「謝謝您,如果母親情況好些了,我會來試試的。」然後她們說了些在國外比賽的事情,校長更是笑意不斷,開心得很。畢竟能有這麼出色的學生,無論放在哪一所學校都是件好事兒。

    離開學校以後,梨香很快打車去了醫院看望母親。

    醫院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白,空氣里滿是藥水味兒。母親的氣色紅潤了些,但還是不太好,半夜裡胃還是會痛。看樣子必須要開刀才行。錢雖然難賺,但那是小事,母親年齡也不小了她怕,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兒,那她就真的只是一個人了。

    這個周末,梨香天天往醫院跑,忙前忙後的照顧母親,可謂勞心勞力。不過下周她只能早上來醫院,中午出去面試,然後晚上再來。

    因為手術恢復的情況很好,所以梨香開始在外邊工作下午才能來醫院看望。

    她們就坐在醫院花園裡的長椅上,沐浴在夕陽下聊天。然後那天,母親問起了梨香:「阿拉,最近怎麼沒看見你朋友來看我呢?」

    「誒?我、我朋友?」她沒反應過來,畢業因為找工作的原因沒能和好朋友聚在一起出去玩。聯繫是有的但是她們在忙就算來了也會告訴她一聲的。來看她母親,沒理由不告訴她啊。

    「就是赤紅髮色的,個子挺高,長得也不錯的男生。」

    「……」啊啊啊似乎她認識的唯一一個赤發少年是赤司征十郎啊。可是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母親住院的事兒,還知道地址。校長是不會告訴別人的啊,更何況是學生。

    緒美見自己閨女的臉色變了變,但語氣卻是那般雲淡風輕的老城,「吵架啦?」

    「……」什麼鬼啊。

    「不、不是的。」

    「小情侶吵架正常,我是過來人。」

    「……」都說不是了啊媽呀。然而看著母親笑意的臉,還有那深信不疑給她一種解釋也是白搭的感覺,然後梨香默默地閉上嘴,選擇不辯解了。她怎麼就忘了這種事情越說越黑越容易被誤會呢?一定都是赤司征十郎說她太笨了所以她的智商就真的下降了。

    然而赤司征十郎沒能去醫院看望是因為考試將近,而且他也因為出國那段時間落下了不少課程所以在家學習呢。

    這段小插曲漸漸地被母女倆所淡忘再後來,母親病情控制的很好,得到了出院的批准,收拾收拾就回家了。

    在等到赤司征十郎來醫院才發現,她們已經不在醫院了。

    醫院外的空氣好清新許多,也比其他地兒安靜,出了醫院,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臨近盛夏,溫度逐漸升高,天氣炎熱。走在路上像在火爐里溜達一圈,熱的口幹舌燥。

    走進商超,溫差立刻感受出來了,玻璃門一開,一陣冷氣從里湧出來,吹在肌膚上,冰冷冰冷的,解暑。

    夏季雪櫃櫃里雪糕品種多,他卻在琳琅滿目的包裝中看到了栗子紅豆雪糕,她喜歡吃的口味。有時候可見她在小賣部能看到她常賣這個吃。

    「一百日元,謝謝惠顧。」

    入口口感不錯,涼涼的奶油外皮,裡面全是紅豆,卻又沒有那麼甜膩的感覺。

    回過神來,他已經拿著雪糕來到了收銀台。收銀員報了價格後他也就直接買了,正好以前沒吃這樣的,試試也不錯。

    他不知道梨香並不是為了避開他而出院的,只是已經可以離開醫院就辦了手續。但是他卻以為,因為自己上一次的告白激到她所以逃走了。而她於他而言,很重要了,他不想因為師生這樣的關係阻止了發展的可能。所以這一路上,他想的只有一件事:無論逃到哪裡,他終會找到她。他們會在一起的,他是那樣堅信。

    【全文完】

    #關於元宵節#

    你窩在床上用平板找感興趣的小說,因為你看得很認真,所以沒聽到走進房間的腳步聲。

    你察覺到身側空出來的床鋪陷了下去,你分了分神,將視線從熒幕上移開。

    赤司征十郎拖了鞋鑽進被窩,慢慢地挪動位置靠近你。

    「我有點想吃甜食。」

    他剛洗完澡,頭髮沒幹,濕漉漉的髮絲黏在額頭,水珠滑下來,溜進了浴衣。

    出浴的樣子很誘人,不管看多少次都會面紅心跳。你收回視線,控制語氣平淡地說:「食品櫃里有糖果去吃吧。」

    他離你很近,你能嗅到他身上的沐浴乳的清香,耳畔傳來他的聲音。

    「我想吃湯圓,你去做吧。」

    「誒……?」你楞了一下,然後羞紅了臉。你想到了一些色氣的事情,但是他的話題卻是一本正經,你難免感到不好意思。你爽快的應了一聲放下平板,下床去廚房。

    你在燒水的空檔把雪櫃里上周採購的湯圓包裝拆開拿出了五六個放進漸漸燒開的鍋里。

    沒多久,你端著碗進了屋。他裹在被窩裡面,細長的睫毛上鋪了層橘色的光線,看上去毛茸茸的。

    他拿著你之前看的平板,手指在滑動,似乎在瀏覽著什麼,挺專註,沒發現你進門。

    你走到床邊,把碗擱在床頭櫃上,「吃完了洗碗。」

    他放下平板,伸手拿過櫃上的碗,「你不吃嗎?」

    「晚上吃甜食長胖。」你雖然這樣回答了他,但是他卻握著勺子挖了個湯圓遞到你嘴邊,聲音很輕,給你一種說不出的溫柔的感覺,「吃個吧。」

    你抵擋不住他的溫柔攻勢,點了點頭湊近勺子,張嘴,咬了下去。

    湯圓入口有些燙,你張著嘴哈氣,想要驅散燙燙的感覺。他看著你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低頭送了個湯圓進了嘴。

    你繞著床走到另一邊,掀開被子窩了進去。被子和離開時一樣溫暖,還充滿了他的氣息。你無意識地輕笑了下,裹好被子,繼續看你的小說。

    他聽了你的話吃完以後去洗了碗,回來的時候,你還在看你的小說。

    「明天不上班了?還不睡覺?」

    你瞥了眼右上角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快十二點了,你關掉APP,套上拖鞋去刷牙。回到房間,檯燈還沒關,但他已經躺下了。

    你覺得心一暖,沒關燈是為了你好看見路。

    你拉了開關,摸黑走到自己的那邊,進了被子里。剛躺下,你感覺屬於他的氣息在你上方,他反身壓住了你,接著你感覺額上的柔軟,耳畔是他的聲音。

    「晚安。」

    周圍很黑,但是你的臉在發熱,你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很紅,雖然害羞但心裡甜甜的。

    「晚安。」你回應著他,然後握緊了他握住你的手。

    #關於他的禮物#

    最近幾天,你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還有幾天就到了25號,你跟赤司征十郎在一起快四年,但只送過領結啊手工巧克力啊還有襯衫圍巾之類的禮物。可他每次情人節還有你的生日的時候都會給你買各種各樣的禮物來討你歡心。

    你覺得有些對不起他,但是他是一個無論想要什麼都能得到的人,而且他不缺什麼,因此你沒法下手給他買禮物。

    然而……轉眼之間,就到了他生日那天,而你仍然……沒準備好禮物。

    他和往常一樣吃飯之後幫你承擔家務事給你洗碗。

    你坐在沙發上,伸長了脖子看他忙碌的身體,不知道為什麼,你有些心塞。

    你覺得他對你特別特別的好,但是你卻無法為他做些什麼,就算是禮物也不知道要買什麼給他。想到這裡,你很委屈,覺得對不起他。

    認真思考的你,沒注意到他洗完了碗往你這邊走。

    「洗澡水燒好了嗎?」他這樣問你,但是你沒聽見。

    赤司征十郎發現你走了神,走到你旁邊,坐了下來。等你回神的時候,你發現一道炙熱的視線來自你的左邊,你轉過頭就看到他的俊臉。

    「你、你怎麼坐在這兒。」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你總不可能直接告訴他不知道要準備什麼禮物才……

    於是你手肘撞了撞他,裝作什麼都沒有的樣子,道:「沒什麼,你剛在問我什麼?」

    「洗澡水燒好了嗎?」

    「好了好了我去給你拿衣服。」然後你起身,進房給他拿替換的衣物,出來之後他已經不在客廳。浴霸把浴室照得程亮,從凹凸不平的玻璃門可以看出裡面有人影,你打開了一條小縫,把衣物塞進浴室。

    你回到客廳重新坐回沙發。你雖然鬱悶,但是現在出去買禮物也太沒誠意了,只好下一回補上這一次欠下的禮物。

    他圍著浴巾從瀰漫水霧的浴室里出來,乳白的水霧從敞開的門縫湧出來一會兒就沒了影兒。

    見他出來了,你也站了起來,順手拿了手邊放置的你的替換的衣物,與他擦肩而過進了浴室。

    你開了通風口,氤氳的蒸汽漸漸地散開了,濕熱感消散了不少。你蹲在浴缸前放水,打算泡澡。

    ……

    等你洗完澡出來走進房間,他拿著吹風機,眉眼帶笑地看著你,輕聲說道,「我給你吹頭。」

    你點點頭算是表達沒問題的意思,走到他跟前,坐在床上,任他為你吹頭。

    他的動作很輕,但又幹脆利落,沒一會兒就好了。他放下發熱的吹風機,告訴你可以了。

    你往後扒了扒貼在額頭上的發,淺笑對他說了句謝謝。鑽進了被子里,你看了一眼他,心虛地說:「阿征,你、你的生日禮物下次補給你。我、我沒想好要送你什麼禮物,抱歉。」

    半響,你都沒有聽到他的答覆,你抬頭,對上他有幾分壞笑的眼,他說,「其實,我想好禮物了。」

    你有些訝異他竟然有想要的東西,你連忙問道,「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個孩子。」他刻意地拖慢了語速,賣了個關子。等你聽完他的話還沒來得及吃驚,房間已經黑了下來。

    然後……

    你被他給壓在了身下。黑暗之中,他呼吸的熱氣噴灑在你的脖子上,癢癢的。可能怕你因為吃驚而不相信,他又一次地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

    「我想要個孩子。」

    沒等你的回覆,他的唇就貼上了你的唇。

    ……

    今夜註定將會是一個愉♂快地夜晚。

    #關於家庭地位#

    赤司征十郎發現了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自從小傢伙出生以後,他在家裡的地位從首要降到了第二,對此他感到不開森。

    哄完孩子入睡後你走出房間,然後你看到赤司征十郎坐在面朝房間的沙發上,看著你。

    你對此感到驚訝,因為這個時間一般他會在書房裡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你走到他身旁,挨著他坐了下來。他挺嚴肅的對你說,「有件事我們要談談。」

    他平時對你說話的語氣一向溫柔,你難得見他今天這般模樣,想必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與你商量,於是你轉過身子同樣用正經的表情看著他然後語氣嚴肅道:「說吧,什麼事!」

    「我發現你……現在心思……完全不在我身上。」說話時,他兩頰不自主地染上的淺紅。大概是他很少說一些情話,更加不會為了什麼而吃醋,所以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才紅了臉吧。

    不說情話,是因為他知道你的心是在他身上的你也愛著他的,而且,他一向是用行動來做到他的承諾。可是有了孩子之後你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

    吃飯,喂孩子吃優先;睡覺,照顧孩子睡優先;洗澡,幫孩子洗優先。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的的確確的,他吃了自己孩子的醋,而且醋意相當大。

    看著這樣的他,你不由自主地想笑,在那一瞬間,你讀懂了他的想法。然後,你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湊近在他臉頰上快速親了一下,調笑著說,「那可是你的孩子啊吃什麼醋呢!」

    聰明如赤司,他當然知道那是他的孩子啊,但自己就是忍不住吃醋,沒法控制。

    他身體前傾,把你壓在沙發上,壓在身下,回吻了你的額頭,然後埋在你的胸口,他的聲音隔著衣物傳了出來,有些悶悶地,「我知道,可是……」

    現在的赤司征十郎,像個需要母親關愛的孩子,你有些想笑,你抱住了他的腦袋,摸著他柔軟有手感的發,語氣柔和了下來,「小赤司君乖喲,放心啦我一直愛著你直到頭髮斑白。」

    你順著他的心意說著哄他寵他的話,他安靜地擁著你,睡在沙發上,不知不覺間,你發現他好像睡著了。但是他的手始終把你抱得緊緊的,你感覺腿有些麻了,但是又無可奈何,只能繼續抱著他,然後……你自己也在沙發上睡著了。

    後來,你覺得家裡只有你一個大人,除了你和征十郎的愛情結晶外,你還多了一個和你丈夫同姓的孩子。

    你覺得你快要忙瘋了,但你依舊很福祉,你愛這個家,愛孩子更愛像個孩子的征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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