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一夜，尤印做了一個美夢。

潮濕的香味越來越濃，如同青草味自然暗香疏影。他畫筆天下，向昂在旁。

凌晨之時，尤印膀胱漲，穿拖鞋拿起邊上的手機就往衛生間直奔。

摸黑打開燈，疼痛幹澀的眼睛眯起，才發現自己拿錯了手機。

型號大小一樣，手感也沒在乎。

地板潮滑，刺溜一下，扶住馬桶蓋，尤印手指毫無意識按到了一個軟體。

這是一個社交軟體，聊天框的內容沒有刪除。尤印點開置頂，離近期最新的聊天記錄，是幾個月前。

聊天內容斷斷續續的，話題日常居多，沒有什麼好看的，尤印關上手機。

回到卧室，粗看床上的向昂，被子又被他踢到了床下。

高中的時候，向昂在上鋪，被子常常掉掛在自己的床前，半夜起身，尤印會把被子往上推，為他蓋好。

外面仍然在下雨，他的濃密漆黑長發清香潮濕，尤印湊過去聞了聞。此刻在寂寞的深海里迷失了方向，一旦脫離了他就會無法呼吸。

向昂似乎感受到了，意識不清的轉過身把他摟入懷中：「怎麼醒了。」

「我想和你說話。」

吐出的呼吸帶著厚重口氣，尤印看到他只是張開了一秒的雙眼，又再次陷入沉睡。

一瞬間尤印很迷茫，煎熬的日子一個人都過來了，真的多一個人不是負擔嗎。

七年一晃，彼此關係很陌生，只有床第才能讓關係迅速升溫。

太相近，很擁擠。

尤印拿開他的手，轉了一個身，背對著他，端起床頭櫃的冷開水，清了清喉嚨。

向昂摸不到人會自動醒來，他習慣把尤印的氣味留在回憶里。

「尤印，過來。」

可是很冷。尤印想說，喉嚨的疼痛堵塞得厲害。天氣一涼，稍不注意，就會咽喉疼痛，腰酸背疼，他覺得自己邁入年老。

被子順勢捲入尤印，向昂手臂攬過他。

向昂身體很熱，他的胸膛靠著自己的後背，溫暖而清醒。很快，尤印在這安全感的空間里發出睡眠中的呼吸聲。

清晨的生物鬧鐘叫醒了尤印，廚房傳來叮咚搗鼓響聲。尤印將就拿了一件薄絨的外套穿著，拖著大一碼的拖鞋啪嗒走來。

「這是用鯽魚熬的湯。」

向昂盛了一小碗魚湯，端給尤印，奶白色的湯汁，香味馥郁。

尤印坐下來，突然扭過頭，接二連三打了好幾個噴嚏，一串銀色的黏糊糊從鼻孔流出來。

毫不避違的抽出紙巾，向昂走過來為他擦幹凈，還按住一個鼻孔：「用力。」

尤印抗拒：「沒，沒了。」

「我又不嫌棄你。」

向昂上身是紅藍格襯衣，下身是肥大的短褲，一看就是為了溫度喪失風度的笨蛋。

「你不冷？」

尤印夾了一筷子魚，紛紛散開，煮的太爛，更容易入味，香味撲鼻。

鼻子一酸，很久沒有吃到母親做得飯菜了。他卻一直逃避不回家，找各樣的理由，因為害怕被拋棄，害怕每日每夜的爭吵，父親不在了，他也仍然難面對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