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爺。」一個穿著水粉色的妙齡女子，端著茶杯，戰戰慄栗的遞到狐志滿面前，低著頭，完全不敢抬頭看狐志滿一眼，話也說不利索，「請...王爺...喝，喝茶。」

此女子姓蘇名希，是一個布料商人的小女兒，今年十七，長的嘛，雖談不上傾國傾城，但模樣也端正，清秀，看著也叫人舒服。

當然，要是她能不抖也許會更好一些。

狐志滿嘆了口氣，接過茶杯，沒有喝，直接放在桌面，「你來這裡也有小半個月了，可還習慣？」

「回...回王爺，」女子依然低著頭，摳著手指，用帶著很明顯的顫抖的聲音說，「這裡很好，民女一切都好。」

民女......

狐志滿挑眉，這個自稱，看樣子這小姑娘還沒調整好自己的位置，抬眼看了一眼蘇希，緊張到能清楚的看見她肩膀都在抖。

他突然有種強搶民女的罪惡感。

「孤很可怕嗎？」狐志滿忍不住問，他發誓他語氣溫和，甚至還帶著笑。但蘇希卻「撲通」一聲跪在自己面前，「王...王爺，不怒自威，是，是...是民女，民女是被...被王爺的...」

「算了算了。」狐志滿聽這磕磕巴巴的話，一聽就知道接下來是一些奉承和請罪的話，「既然這裡都好，那就安心住下了吧。」說著狐志滿就站了起來，瞥了一眼地上的人，那孩子倒是也很怕他，難道他看上去就那麼嚇人？

不行，他得問清楚。

「孤走了，」狐志滿說，然後他聽見蘇希輕輕的鬆了一口氣，瞬間心情就不美麗了。

想他狐志滿，雖然是個亡國王爺，但洺州在他的治理下也是國泰民安，雖然是個小國...但，好歹也算一國之君，就被個小小的商女給嫌棄了？？

狐志滿非常不爽，想他平日里雖然不苟言笑，卻也沒到不怒自威的地步吧？他院里的小廝也不見多怕他，怎麼這個女人就怕成這樣？

他都覺得他要是再多帶一刻鐘，這女人能嚇暈過去。

「記得，」狐志滿走到門口，還是忍不住沉聲道，「你既已是故的夫人，以後記得稱妾身。」

說完，也不等身後蘇希那結結巴巴的回答，徑直離開。

不過也幸好狐志滿沒有等，因為他剛說完，蘇希就癱在地上，等他走了才在丫鬟的幫助下坐到椅子上，站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腿軟。

當然這一幕要是被狐志滿看見，估計得氣個半死。

狐志滿沒看見，所以也沒氣的半死，只是很鬱悶，揮退了下人自己一個人在路上閑逛。

夜裡露有點重，月光稀稀疏疏落到小道上，狐志滿走了半天，也不想回去休息，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偌大的院子，他居然有種無家可歸的寂寞？

狐志滿突然鬱悶。

— — — —　

狐時遠覺得很累，自從上次狐志滿把他們叫下來問話以後，時不時的，狐志滿就會把他叫下來聊上幾句。

甚至昨天還比劃上了兩招，雖然是點到而止，狐時遠還是看到了他和狐志滿之間的差距。

他當然不會為此難過，他本就不是什麼天才，聽蒙閻說，狐志滿從小就擅長這些，只是為了不奪大王子的光芒一直藏技而已。

所以狐時遠雖然有些挫敗感，但更多的卻是備受鼓勵，因為狐志滿會誇他，讚賞他。

哪怕這些都是對十七的，有時候狐時遠也會恍惚，如果狐志滿知道了十七就是自己會如何？是憤怒...還是，別的？

他那麼看不起的兒子，和他那麼欣賞的暗影，其實是一個人...大概，會生氣吧。

大概，也會對他，對他狐時遠有一點點，一點點的改觀？

真希望可以那樣。

但狐時遠覺得，就是不那樣也無所謂，現在也挺好的，狐志滿也不打他，也會誇他，只是...在下午，聽見狐志滿要去蘇夫人院里過夜的消息的時候，他的胸口突然發悶。

院子里掃地的小廝像說什麼大喜的事一樣說給他聽都時候，他打翻了手裡的茶盞。

胸口有什麼堵著，喘不過來氣。

狐志滿選秀他不難過，因為他知道，狐志滿若是有這想法也不會到今天後院也只有他阿娘一人。他也明白如果現在狐志滿若能得一子，於他們這個王府小局，於外面的大局，都是一件好事。

但是潛意識裡，不抱希望這個好事發生。

最開始幾天，也正如狐時遠潛意識裡所希望的那樣，狐志滿對新來的三個夫人不聞不問。

漸漸的，狐時遠越發覺得，狐志滿只是走個過場，讓外面的人心安。

可是今天...毫無徵兆的，狐志滿點了蘇夫人。

狐時遠當然只有一個想法，慶幸今日不是他當值，不然的話，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態做出什麼事情來。

他匆匆揮退了小廝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突然什麼都不想做，突然沒了力氣，就那樣躺在床上。

直到天黑，小廝問他要不要吃飯，他拒絕了，依然躺著，也不睡，就那樣躺著，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

直到門突然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