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結束已經是傍晚，洛里被薛亮拖到醫院，強行做了個信息素檢查。

「你本來就是屬於容易受到Alpha信息素影響的類型，但對一個人易激這種情況只能說是特例。」醫生把化驗單眼復看了幾遍，「吃點藥能暫時緩解，但不是長久之計。

在洛里開口前，薛亮搶先一步問道，「有什麼長久之計麼？」

「臨時標記，或者永久標記。」醫生放下化驗單，表情嚴肅，「原理很簡單，就是讓過多信息素恢復正常值。或者說遠離到信息素影響的範圍之外也行，如果一直需要接觸的話還是標記一下比較省力，倒也不是說需要永久標記，臨時標記可以保持三個月。」

「除了標記之外的方法只有藥物嗎？」洛里不自覺地摸了摸後脖頸的那塊腺體的皮膚。

醫生點了點頭。

「那算了，謝謝。」洛里起身就走。

「洛里！」

薛亮趕緊跟上，在門診的走廊里追上他，把口罩圍巾帽子往洛里身上套，把他裹成了一個鵪鶉。

「你在大廳等著，我讓醫生先開點藥。」薛亮把化驗單塞他手裡。

幾分鐘後，薛亮在大廳找到洛里，看到他正在把化驗單摺紙飛機，他無奈地在洛裡邊上坐下：

「你之前住院的時候怎麼不說？」

「我以為是我搞錯了。」洛里把紙飛機捏在手裡，做了個往空中拋的預備姿勢，「後來他到醫院那次我就確定了，他一進門我就感覺到了。」

薛亮扶額。

「我以為他是故意的……」洛里轉過頭，認真地看著薛亮，「後來在屋頂花園裡我又確認了一遍，我確實對他的信息素易激，但前一天我剛注射了高劑量的抑制藥物，所以還算能控制。」

薛亮長嘆一口氣，現在這個情況超出了他的想像：「怎麼辦？現在醫生是給了法子了，就看你……」

「避著點不就好了。」洛里把紙飛機拋了出去，「這部戲只能算了。」

「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薛亮把紙飛機拾了回來，扔回給洛里，「你在這裡等著，我再去問一下醫生。」

薛亮說完，就又立刻跑向門診，等回來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好了很多。

「我問過醫生了，短期吃三個月的抑制藥物不會有事，可以就在拍戲階段吃，反正不是所有的戲都是跟他一起，需要一起拍的場景再吃。」

洛里瞥了他一眼。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薛亮克制著自己的嗓音，盡量不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就算我同意你不接這部劇，你覺得公司會同意嗎？」

洛里沒有回答，看起來像是已經認命了的樣子。

薛亮平靜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的情況我會好好跟公司談一下，做幾個方案讓你盡量拍戲的時候可以舒適一些，你剛出道，一時半會兒團隊還沒配齊，最近可能會先艱苦一下，等人手齊了會好很多。」

洛里沒什麼大反應，薛亮沉默了會兒，還是扯開了話題。

「對了，給你安排的新住處今天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等下我們就過去。」

「嗯……」洛里總算有了點反應。

車子在陌生的道路上飛馳，寒冷的冬夜，洛里還是打開了車窗，讓風透了些進來。

從去年來到東區後，他的住處一直都是公司安排的，從普通的小區到現在換成圈內明星駐紮的小區景悅府，一下邁了好幾級。

景悅府因為優越的地理位置以及嚴格的安保，一直受到圈內明星的青睞。雖然小區有些年頭了，但室內全套精裝，拎包入住，省時省力，因此很多經紀公司都會租下好幾套這裡的房子分給旗下藝人居住。

車子開上了小區門口的大道，昏黃的路燈下，一副巨大的路邊廣告略過了眼前，不經意間，洛里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停車！」

洛里猛地拍了下司機的座椅，司機被嚇了一跳，立刻踩下了剎車。

「怎麼了？」薛亮不知道他想幹嘛，轉頭間，洛里就跳了車，飛快地朝著巨幅海報跑去。

薛亮也跟著下車，看到洛里獃獃地站在那張海報前，整個人跟靜止了一樣。

那是一張很普通的宣傳海報，貌似是某個提供舞台搭建以及燈光設備公司的廣告，廣告商印了一個國外歌手的舞台照，金髮碧眼，俊朗帥氣的面龐，薛亮覺得有些面熟，好像是西區幾年前一個小有名氣的搖滾歌手柯蒂斯，後來因為意外去世了。

很顯然這個海報是盜用了這個歌手生前的圖片打宣傳，是很不人道的做法。

「你是他粉絲？」薛亮問道。

洛里搖搖頭，眼神又恢復了平常，他重新走回車子邊上，默默地從後備箱拿了行李箱。

「我自己進去。」

「幾幢幾棟還記得嗎？」

「記得。」洛里從薛亮手裡接過門卡和醫院配的藥，隨口道了聲晚安。

薛亮看著他獨自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洛里的情緒反覆無常，他早該習慣了的，但依舊還是覺得突兀，每次他覺得自己想多了解一下的時候，洛里總是會以最快的速度抽離，避而遠之。

大腦開始自動播放像走馬燈一樣的畫面，突如其來的回憶的畫面快速地略過，似乎還帶著一些久遠的聲響，有一個人在喊著自己的名字，但卻模糊不清。

短短幾分鐘，大約是因為走神，洛里在偌大的小區里迷了路，饒了好久才找到自家那棟樓。

景悅府是一梯兩戶的設置，洛里拖著行李箱來到電梯口，電梯正在上行，停在了23層。

他只好按了電梯鍵，在一樓等著上行的電梯下來。

電梯下來後，他一走進電梯，就嗅到了一絲櫻桃酸甜的氣息，他仔細分辨了一下，那是Alpha的信息素，而且這個信息素是……牧也的味道？

洛里皺了皺眉頭，這股熟悉的味道又讓他心慌躁動了起來，但是這裡又沒有牧也這個人，難道是出現紊亂了？

電梯在23層停了下來，門開後，這股信息素越來越濃郁，洛里在電梯里獃滯了一會兒。

23層……剛才電梯確實是到了23層又下來的，也就是說是上一個用電梯的Alpha身上有這個味道，難道說……

洛里趕緊走出電梯，他的住處是2301，對門就是2302。

彷彿有一根絲線在拉扯他一般，2302那裡溢出的信息素將他的整個身軀包裹了起來，強行侵入了他的皮膚，滲入了他的大腦。

洛里在2302戶門口站定，深呼吸了一口，按下了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