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已經被下人收拾幹凈，清堯親自上前扶著允歸到桌前坐下。

「你們先下去吧。」允歸聲顯虛弱疲憊，剛坐下來就將隨從遣退了下去。

清堯瞥了一眼正好奇盯著允歸的玄翎，也忙命人將他帶了下去，「桃染，你先帶玄翎下去歇息吧。」

待眾人退去後，清堯才在允歸身邊坐了下來，看著眼前人那憔悴的模樣，他心裡很是不安，「不如我讓人去請沈久塵過來給你看看？」

允歸輕輕搖了搖頭，「不必了清堯，我來之前沈大夫剛從我那兒離開，以你的能耐不可能看不出我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我自己的狀況我也清楚，所以久就不要去勞煩他了。」

清堯沒有強求，他確實看的清楚，就允歸現在的情況，大限之日將至，沈久塵這樣的醫者，縱然醫術高明，恐也回天乏術了。

「從今日起你大可放心，阿布諾不可能再來生事尋你和那孩子的麻煩。」提起這個已經被自己親手處決的養子，允歸言語之中還是帶著些許的悲傷。

「允歸，阿布諾畢竟是你親手養大，阿曼的事還有待查證，你又何必……」清堯不太明白允歸的想法，玄翎是他的徒弟，即便還不了解這孩子，可是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他可以選擇相信。可是允歸卻沒必要如此，今天死的可是他的孫子，被他處決的是他的養子。

「呵。」一聲苦笑，讓這已年過七旬的老人，顯得更加滄桑，「若非我知情，又怎會對我他痛下殺手，阿曼是他昨夜從我房裡帶走的，屍體也是我今早無意間看到他從外面帶回來的，若非我利用阿曼的死給我帶來不曉得打擊，讓我病倒，可能在他來尋你麻煩之前我也慘遭毒手了。他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兒子，可阿曼卻是他親生的，他嫌我在位時間太長，想要對付一切對他奪權不利的人，不惜殺害自己的親生骨肉，這樣的人留下也只會給蚩黎族帶來災難。」

處決阿布諾，允歸無怨無悔。

因為還有心願未了，對於這人世他還有些不舍，可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今夜前來，就是要向清堯交代身後事的，「我們蚩黎族雖然與世無爭，族人也只追求太平度日，可若族裡群龍無首也必定大亂，族人人心惶惶，新任族長的人選我已經定了下來，是個與我，與阿布諾都無血緣之人，是月神選定之人，族人絕不會有任何不滿，明日我會命人帶他前來見你，以後族裡的事還需你多費神了。」

「允歸。」清堯突然抓住了允歸枯瘦的胳膊，雖已看淡人情，也深知人生苦短，生死別離更是尋常之事，可他還是不忍心就這麼看著這人世間唯一一個能與他交心的友人就這麼故去。

「普通的大夫雖然救不了你，我卻有辦法。」清堯出自天樞們，修行數載，雖不能助人不老不死，可要替人延續幾年壽命還是可以的。

「不必了。」允歸笑著搖了搖頭，他已看淡生死，「我已這般年紀，早就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修行不易，你又何必為了我這麼個糟老頭，白白浪費自己的修為。與其給我續命，讓我無休止的等待下去，你倒不如告訴我，清鶴他到底怎樣了。」

交代完一切，允歸終於還是說出了這個自己牽掛幾十年，卻讓清堯避之不談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