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回到王府，被爹娘好一頓罵，孟玖章抱著他哭，如今日子怎麼說也算好了，他已經很感激，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岔子。

「你知道你這一出門逛逛，你爹我命都嚇進去半條，你未出世的弟妹都要先出事了！」隨安王轉頭讓人把蘇子扣住，「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小九嚇了一跳，忙道：「爹爹！是我逼他跟我走的！」

「那也是他辦事不利！」隨安王怒火中燒。

「爹！我已經長大了！」

「長大便不該做這種胡來的事！」

丈夫拂袖走了，孟玖章給兒子擦了擦臉：「哭什麼，不是說要做男子漢？都十六了還哭，哪個男子漢會這樣？」

小九兩下用衣袖擦幹了淚：「……以後不會了，阿娘，我不知道會……」

「阿娘知道，你知道的話肯定不會讓爹爹為難的，對不對？」

他何止不會，他若是沒有跑這一趟，知道自己要被指婚給阿淵，只怕要盼星盼月地等著他來。

可阿淵如今，不認識他……他已經是別人的人了……我怎麼辦……

我會是那個拆散他和心愛的人的人那個惡人麼？

即便勉強娶了我，以後呢？會不會苛待我？

印象里，他一直都對我那麼好……

「他答應麼？」小九夜裡忍不住又跑到爹娘屋裡去，抓著余怒未消的爹爹問，「他怎麼會答應和我這樣一個人……」

「你再如何，也是吳國的世子，他也是世子，就是門當戶對，九兒別多想了。」男人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白天爹爹凶你，是你有錯在先，你怪爹爹麼？」

小九搖頭：「是九兒不懂事。」

隨安王看了夫人一眼，終於鬆一口氣。

「那他不能嫁到我們吳國來麼？」小九抬起頭來，「既然我可以過去，他為什麼不能過來。」

……

孟玖章都傻了眼。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男人愣完，失笑道，「不過，你此言也有理，只是他們陸國已經送了一個皇子過來，絕對不可能再賠上一個年輕有為少年得志的世子。」

再退一步說，如果當真是陸國那邊送人過來成親，那也絕對不會選豐榮王的兒子，而會選一些適齡公主，或者其他『不堪大用』的世子們來入贅。

若不是那孩子多年前便看上了小九，他是如何也想不通這許多事的。

正因為多年前陸上淵來看過小九，告訴他自己想娶他，否則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這麼輕易放人……

小九的性子，還有他的體質，都太容易受委屈受欺負了，他跟玖章辛辛苦苦把他養的這麼好，不是為了讓一些王孫貴胄拿去糟蹋的。

「未免夜長夢多，或許你下個月就要離開爹娘了，害不害怕？」男人問道。

「他會欺負我麼？」小九諾諾問道。

「豐榮王跟爹爹承諾過，你過去，那孩子一定會對你好的。」吳恭言怕他真被嚇到，便將多年前他救過小九，還留下一塊定情信物的事告訴了他，問他還記不記得。

「那孩子，當年就說自己對小九一見鍾情，等你長大了就來娶你。」男人輕輕撩開他上衫下擺，露出腰間那塊淡綠的好玉，「爹覺著他是個有能力有擔當的男子漢，相信他不會欺負小九的。」

他低頭打量著腰間的玉。

是這樣麼？

在那麼久以前，他們就見過……

可我那時還那麼小，他、他就……

「這就臉紅了？」

小九嚇了一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蛋，是有些燙。

可已經過去六年了，他不能指望只是短短那麼一兩個時辰的相處，足以讓阿淵記掛自己六年，或許他只是此次來，碰巧發現，要成親的人是我，所以才順水推舟……

他自己睡不著，於是又爬下床去看了眼蘇子，他正捂著屁股趴在木床上。

「你沒事吧？」小九轉身合上門，愧疚道，「都是我不好……」

蘇子側過頭：「少爺您這說的什麼話，您做什麼我當然都得跟著了，就是下回別做這麼危險的事兒就成……少爺這回出去到底是要找誰啊？」

「陸上淵。」他對著蘇子再說起這個名字時，心口有一瞬撕裂般的疼。

都說歲月悠悠，沒有撫不平的傷痕，明明他都沒有親眼見到阿淵死去，如今回想起來，竟還是會疼。

「你知道他麼？」

這還能不知道？他就是因為這個人要娶他們家的少爺所以才被打的。

合著還真是找姑爺去的。

「聽說是陸國最有才能的世子，比皇子還要金貴的人，我聽到王爺說他什麼品貌非凡，郎、朗艷獨絕，又沒有什麼脾氣和架子。」蘇子自豪地說，「該是配得上我們少爺的。」

小九忍不住笑出來：「我過幾日想先去見見他，你要跟著我。」

蘇子雖然不太會打架，可是人是機靈的，偷溜偷跑最是快。

若是他在宮裡見了他，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也有人去通風報信。

「會有什麼不好的事兒啊！少爺公子小祖宗，既然皇上都給你們指婚了，那那個什麼世子，就算再高貴再厲害，也是您的人了啊！」蘇子艱難地翻了個身側著，「您可得拿出咱們吳國世子的派頭來！不然就是落了人家下風了！」

話是沒錯的……可自己能做到麼？

「當然可以了，這回怎麼說也是他們來求和的嘛，少爺您就……」

小九胳膊抵著床沿托著下巴聽他的長篇大論，沒想到他其實是這麼能說的一個人，聒噪死了，以前跟著自己念書學的話，現在居然都用到教育自己身上來了。

「誰准你這麼做下人的。」小九回過神來，伸手就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哎喲——」蘇子在榻上直接彈了起來。

我這還不是為了您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