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一片寂靜，已經8點了，洛里就跟睡不醒似的毫無動靜，牧也站在門口，按下門把手，門居然是鎖著的，他只好敲了敲門，把聲音加大了一倍：「起床！我已經喊了幾遍了你聽到沒？我等下就要出門，你快起床！」

門突然打開，洛里頂著一頭亂毛走了出來，一頭撞在牧也身上，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一手摸著撞痛的額頭，眼睛還是閉著的。

牧也看了眼手錶，命令道：「我給你10分鐘洗漱的時間5分鐘吃飯的時間，過時不候。」

洛里的眼睛總算是睜開了一絲縫，他向牧也攤出手，嘟囔了一聲：「水。」

牧也轉身給他倒水，洛里把昨天帶來的藥瓶拿了出來，掏出一顆藥等水。

吃個維生素倒是很積極……

牧也看了眼洛裏手中的藥，把水遞給他。

洛里吞下膠囊，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隨後拖著搖搖晃晃的身軀去洗漱。

10分鐘後，他坐到了餐桌邊上，桌上放著一碗全是綠色的沙拉，邊上是一杯不知道榨了什麼進去的淡綠色糊狀物，洛里扒拉了幾下沙拉，臉都綠了。

「沒有肉蛋奶嗎？」

「沒有。」

「你怎麼補充蛋白質啊？」

「不是有豆漿嗎？」

洛里拿起那杯淡綠色所謂豆漿的糊狀物抿了一小口，差點沒吐出來。

「你在裡面加青草了？」

「哪來的青草，是青汁！」牧也把那盒青汁擱在他面前，「正規品牌，不會毒死你的。」

洛里癟下了嘴。

「全都吃完啊，不能浪費糧食。」牧也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你還有3分鐘的時間。」

吃個早飯彷彿是酷刑，3分鐘後，洛里跟著牧也坐上電梯，在心裡罵了他一路魔鬼。

「你罵我也沒用，我借你留宿一晚已經很好心了。」牧也彷彿聽到了洛里心裡的罵聲似的，表情滿是揶揄。

吃別人嘴短拿人家手軟，洛里沒有什麼可以懟回去的餘地，只好用眼神剮他。

兩人走出樓就分道揚鑣，一個往左一個往右，走兩條不同的路到小區門口。

牧也率先坐上車走了，洛里向四周望瞭望，只看到一輛陌生的保姆車。

「這裡！」車窗落了下來，薛亮向他招了招手。

洛里走了過去，拉開車門坐到後座。

「這是司機小張，以後就是跟著我們的專職司機了，現在你每天的通稿變多，公司打算組個團隊給你，之後人都會慢慢到齊。」薛亮簡單介紹完，把裝著三明治的包裝袋遞給洛里：「沒吃早飯吧，看著病懨懨的。」

洛里從包裝袋裡先翻出一袋巧克力牛奶，滿意地插著吸管喝了起來。

「昨天我聽說景悅府有一家著火了，你那棟還好吧。」薛亮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

「就是我家。」

「啊？」薛亮的聲音頓時拔高了幾個度，「你說什麼？」

「烤箱炸了。」洛里平靜地敘述著事實，把三明治拆了出來，白麵包間夾著滿滿的照燒雞配上濃厚的蛋黃醬，他滿足地咬下一口，鼓鼓囊囊地繼續說道，「其他沒事，就是家裡全是水我還沒打掃，等下還得叫個鐘點工。」

薛亮長長地嘆了口氣：「小祖宗，你才住進去兩天就想拆家啊。」

想起昨天做失敗的司康餅，嘴裡的三明治彷彿頓時失去了美味。洛里停下咀嚼，逐漸沉默。

記憶中他似乎還能回味出那股司康餅的誘人香氣，但是太久遠了，久遠到香氣開始模糊，和人臉一起逐漸變淡。

最後一次吃到他做的司康餅是什麼時候呢？

好像也是個下雪天……

「你既然不會下廚就別瞎搗鼓了。」薛亮的反覆叮囑讓洛里回過神，「我又不能24小時盯著你，萬一出了點什麼事傷著人了怎麼辦？都那麼大人了，多少注意點。」

「嗯……」洛里嘴上應著，思緒卻還在亂飄。

薛亮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我剛看到牧也也住在這小區，也是巧了。」

「嗯……」洛里又應了一聲。

「我本來以為他會住更高檔的，不過景悅府這裡交通是真的便利。」

「他住我對門。」洛里平靜地拋下一個炸彈。

薛亮瞪大了眼，半天沒了聲響。

「你……你說他住你對面？」

洛里點頭：「所以上次那個醫生配給我的藥可能還要再多點，或者你讓我換間房。」

「我到時候看看景悅府還有沒有空著的其他房。」薛亮把這件事記到備忘錄，「不過你也住不了太久，之後如果進組的話幾個月都在外地。對了，我先提醒你，《花都》那部劇確定了我們就會給選角團一個答覆，早簽早安心，不然後面突然換人也是有可能的。」

「你不是說已經定了嗎？」

「那又不是肯定的。」薛亮一臉看透的表情，「你以為口頭約定就可以啦？不如一紙簽約來得實在。」

看著洛里還是有些迷茫的表情，薛亮耐心給他科普了好久他見到過的臨時變卦臨時換人等各種騷操作。

聽完，洛里終於有了些實感，正如昨天牧也所說，這部劇的角色大家都虎視眈眈，他本以為現在他只能聽從公司的安排，沒想到這一切只還是個暫時。

「那為什麼你之前說的好像已經拿下了似的？」

「我這麼跟你說吧，這個角色因為各種關係你確實是最大勝算的選擇，但是我們不能預料其他家會不會提出一些什麼條件來搶角色，比如帶資進組或者故意放黑料搞你，你就算是資源置換，也可以給你換個很普通的資源，憑什麼給你那麼好的資源對吧。」薛亮說到一半，還是停了下來，「我還是不烏鴉嘴了，萬一真出岔子到手的鴨子就真的飛了，這兩天你先安心把團里的一些通告跑完，然後我們就把這部劇簽了。」

洛里吞下最後一口三明治，望著車窗外發獃。

雪已經停了，天空卻依舊灰濛蒙的，東區已經好幾日不見陽光了。

今天的拍攝是整團的一個乳飲料品牌大使的廣告，一口氣拍了好幾個版本，把大家都累的夠嗆。

好不容易結束廣告部分的拍攝，等下還有平面拍攝，洛里上了個廁所，回來路過走廊，突然聽到化妝室里有人在談論自己，他停下腳步靠在牆邊，聽出是高嶼和一個團里的成員在閑談。

「洛里不是要跟你一起演《花都》嗎？」

「原來好像是這麼定了，但我推了自家人。」高嶼的聲音傳來，「凌曉這個角色很討喜，本來在原著里人氣就很高，再讓洛里演那我怎麼辦？」

「那現在怎樣了？」

「我傻啊，當然得換掉他！」高嶼說得斬釘截鐵，「我已經跟牧也說了，不管怎樣凌曉那個人都不能是洛里。」

「你老闆同意了？」

「那肯定啊，他是我金主，怎麼能不同意。」

後面的對話洛里沒有聽下去，他面無表情地回到攝影棚，發現薛亮不知道到哪裡去了，直到等平面快拍攝完，他才看到薛亮回到了攝影棚，臉色極差。

「有個不好的事。」拍攝一結束，薛亮就把洛里拉到一邊，「我剛得到消息，《花都》里凌曉的那個角色被原野娛樂的一個藝人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