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活著

休息了一整天的季懷軒臉色終於紅潤了些，他蹭著顧岩海的胸膛，表達著自己的歡喜。

「今天幹點兒什麼？」季懷軒戳著顧岩海的胸ｊｉ，無所事事的說著，顧岩海猛地抬頭看向季懷軒，沉默的與他對視著。

季懷軒並不在意這些，「我找找工作吧。」

迎來的是男人沉默不語，他知道男人在擔心什麼，「沒事的，我可以的，那件事情過去了那麼久，我也受到了懲罰，他們應該不會再追究了。」

「不是你的錯，你根本沒有錯！」顧岩海糾正他，季懷軒無所謂的擺擺手，「我的身份證可能是弄不成了，岩海我可以用你的嗎？我想在網上匿名接些翻譯的小活兒，你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我可以養你的，真的！」

「可是我不想。」季懷軒反駁他，「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不能像個吸血鬼一樣總是依靠你，你已經做的夠多了，很辛苦了，況且我只是在網上做，也不出門，不會讓那些人發現的。」

顧岩海思索著，好半晌才同意了他的要求。

「時間不早了，你快去上班吧，中午記得回家吃飯，我等你。」說完，再顧岩海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顧岩海很享受這種家庭的氛圍，恨不得今天不去上班，只跟季懷軒待在一起，但他不能，畢竟現在兩個人都是依靠他的工資生活著。

洗漱幹凈穿戴整齊後，顧岩海揮手與季懷軒告別，季懷軒看著顧岩海離去，這才跑向洗漱池嘔吐著。

在監獄裡的三年，改變了他許多，其中一個就是吃不了太多的東西，所以他一直都很瘦，顧岩海想要食補他的辦法恐怕是要落空了，季懷軒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苦笑著。

他恍惚的看著自己的臉，不比以前吸引人，皮膚也沒有以前那麼好，無端的自卑湧上心頭，巨大的失落感讓季懷軒控制不了自己的動作。

他用力的砸著自己的頭，腦海里的聲音一直ｓａｏ擾著他，無數只隱形的觸手拉扯著他的大腦，他痛苦極了，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聲，只是害怕鄰居聽到。

他生病了，很嚴重的精神疾病，他控制不了，大腦里的聲音不停地暗示他趕緊去ｓｉ，三年來，他只有把頭往牆上撞才能勉強緩解，家裡沒有多餘的錢來治病，生活已經這麼難了，他不能再用錢來治療這個看似無底洞的疾病。

不能讓顧岩海發現，這是季懷軒唯一的年頭，所以他裝作一切正常的樣子，忍受病痛折磨，不讓顧岩海擔憂。

頭疼漸漸緩和下來了，季懷軒此時把他的嘴唇已經咬出血了，他顫抖著扶著洗漱池壁，撐起自己去看嘴唇上的傷，他害怕顧岩海擔心他，「怎麼辦．．．怎麼辦！岩海會擔心的，他會發現我生病的！」季懷軒在自言自語，眼神里充滿了惶恐，「就．．．就說是不小心磕的？對！不小心磕的。」

第一次的發病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季懷軒躺在窄小的床上舒緩著，他看著天花板，想起了監獄裡的不美好，他捂住眼睛，強迫自己不去看，離開了顧岩海，自己就變得如此脆弱。季懷軒苦笑著，緩過勁兒後，他收拾地上的血跡，拿著抹布仔細的擦著，血液卻被抹得越來越開，季懷軒跪坐在地，手法熟練的清理，盯著地上血跡，他深深的嘆氣。

他可悲的認清楚一個事實，自己可能陪不了顧岩海多久了。

他害怕看到顧岩海那受傷的眼神，只能不斷卻說自己，好好活著好好活著，為了顧岩海。而在外的顧岩海根本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

他開心的來到工地，臉上的笑意怎麼遮都遮不住，工友瞧見都調侃他，「海子這麼高興，是討到媳婦兒了！」

顧岩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差不多。」這下工友們更稀奇的讚歎了，「可以啊你小子！以後可要好好疼你媳婦兒！」

「一定！一定！」

工地的事情繁多又雜，上午十點過去了，顧岩海喝著水稍稍喘氣，老遠就看見包工頭火急火燎的往這邊跑，顧岩海看著他，「怎麼了老趙？啥事兒這麼急？」

老趙喘著氣，「快！快告訴工友們，上面來人了，叫他們趕緊準備！」

顧岩海撅撅嘴，小聲嘀咕「面子工程」，乖乖的轉身告知了。

這樣的事情基本隔三差五就會發生，上面人過來提問苦的還是他們，不僅要背那些繁瑣的東西，還得笑臉相迎。

這次也不例外，所有人迅速到自己負責的區塊，裝模做樣的幹活著。

季寒來到工地看到的就是早已準備的樣子，所有人各司其職，季寒滿意地點點頭，詢問經理幾個簡單的問題後，他開始在工地上轉悠起來。身後跟著一串下屬，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巴結兩個字。季寒煩躁的看著這一切，眼神無意間瞄向遠處，便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他示意身後人止步，自己一個人走到那人面前。

顧岩海哼著歌，挖著泥沙好不快樂，他彎腰時看到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停到他這裡，那雙皮鞋與地上的泥濘顯得是那樣格格不入。

顧岩海順著鞋子由下而上抬頭，看到一個仇人。

「你他媽怎麼有臉到我的面前來！」顧岩海沒有一拳砸向季寒就不錯了，他沒好氣的看著他，「你就是今天來視察的領導？」

季寒絲毫不在意顧岩海的態度，衣冠楚楚的樣子刺痛了顧岩海的雙眼，「我就是。」

「怎麼？您想報復我還專門跑到工地來嗎？」顧岩海諷刺他，要不是為了工資，他這會兒都有可能揚季寒一臉沙子。

「季懷軒．．．．他還好嗎。」

「用你操心！托你們的福，他好的很！」顧岩海心裡很不是滋味兒，當初送季懷軒進去的是你們，這會兒又裝什麼親人。

「那就好。」季寒點點頭，「你們以後會住在一起嗎？」他想起昨天好像是季懷軒出獄的日子，說來也巧，昨天也是纖塵的結婚典禮。

顧岩海已經做好了今天就辭職的準備，他早都不想幹了，底氣很足的吼過去，「要你管！我們不止住在一起，我們還睡在一起呢！」

————ＴＢ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