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思君還很小很小的時候，他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小哭包。

睡之前要哭，睡醒了要哭，吃飯要哭，摔倒了要哭，跟別的小朋友搶玩具要哭，看不見爹娘哭的最凶。

那時候衛先青還在，偶然發現只要稍微往衛思君嘴裡放點有甜味的東西，就能立馬止住哭。

所以後來衛思君之要一張嘴要哭，大家就會立馬往他嘴裡塞糖，哄他，「吃甜甜，吃甜甜。」

那些日子衛家人身上最不缺的就是糖了。

慢慢慢慢，大家喊得順口了，甜甜就成了衛思君的小名。

後來衛思君長大了點，少年的他開始對這個名字不滿了。他覺得只有小女孩才會被大人這麼叫，但他明明是個男孩子。在外面被人家這麼叫，是會被嘲笑的。

衛思君在家裡鬧了一通，除了衛城主大家都妥協了，承諾在外邊絕不叫他的小名，以保全衛思君的臉面維護好他的形象。

「所以啊，別看甜甜長這麼大了，他其實啊還只是個孩子，要面子。」趙亮笑著扯了扯自己的鬍子，「季小友，我們甜甜之後也麻煩你多照顧了。出了什麼事也請你多擔待著些，或者你給我們來個信也行。」

「會的。」季笙點點頭。

「好，到了，甜甜在裡面，你進去吧。」趙亮將季笙領到花園門口，剛巧看見他弟弟趙樹，兩個勾肩搭背頭也不回的走了。

衛家的花園很大，後面就連著山，季笙順著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上朝裡面走，發現路邊盡竟然栽種著許多珍惜花草，這些在外面千金難得的東西就這樣隨意的長在這裡，看起來居然也沒好好打理過。

季笙只看了一眼，也沒再多留意繼續朝裡面走，不一會就看見衛思君背對著他坐在衛城主對面，衛城主拉著他的手滿面笑容的說著什麼。

大概是正好說完，衛城主站起來摸了摸衛思君的腦袋，抬頭看見季笙，微笑著朝他招呼了一聲。衛思君也回頭看他，叫了一聲「師兄。」

季笙走近，點點頭也叫了一聲，「衛城主。」

「我正有事同你說呢。」衛城主指指一旁的的石凳示意季笙坐下，「甜甜再過二十多天就該加冠了，這孩子被我藏了這麼些年如今也該出來走走了，所以華菱之後，我預備你們再留半個月，不知你意下如何？當然你若是要先行離開，我們也尊重你的意見。」

「無妨。」季笙看了看衛思君，「加冠是個重要的日子，師傅不在，我作為師兄自然要留下。」

「那就好！」衛城主擊掌笑到，「甜甜還擔心你要先回天道盟，剛剛還跟我喪著張臉，你能留下那就太好了。這孩子...扯我做什麼。」

衛思君刷的收回手，抬頭剛好與季笙對視，「我什麼時候喪著臉了！」說著移開眼睛側著臉拚命跟他娘親使眼色。

為了兒子的面子，衛城主只好敷衍的點點頭，「沒有沒有，是娘看錯了。」

「好了。」衛城主站起開，拍拍兒子的腦袋，「事情就這麼說定了，我還有點事，你好好招呼你師兄。」

「...哦」衛思君眼巴巴的看著他娘頭也不回的消失在轉角。

他這些日子覺得季笙有點奇怪，有點畏懼跟他單獨相處，總覺得稍不注意就會被套出點什麼來。

再轉頭季笙果不其然正看著他，自從他登級清醒後總能發現季笙有事沒事就盯著他看，好像非要從他身上看出朵花來似的。

開始衛思君躲著他，盡量保持目不斜視，能不看他就不看他，後來他索性抬眼與他對視想讓他嘗嘗被人死命盯著是什麼滋味。

結果慘敗。

衛思君本來就喜歡季笙喜歡的要命，就這麼盯著盯著，恨不得撲上去把季笙從頭到尾摸個遍。

這可不行，真要這麼做了，那下場簡直想都不敢想。

於是他開始盡量無視季笙投射過來的視線，假裝他不在看他，你別說，這招還有點用，慢慢的他覺得心態平和了很多，看就看吧，又不會掉下一塊肉來。

「咳恩。」衛思君清了下嗓子，「師兄你想去哪走一走麼？我領你去。」

「你決定吧。」季笙換了個姿勢盯他。

「那...我們就往山上走吧。」衛思君有些不自在的轉了下身體，「我在山上養了一頭狼，好久都沒去看過他了，你想去看看麼？」

「好。」

衛思君站起來與季笙並肩前行，走了一會他覺得氣氛有點壓抑，於是試探著找點話題。

「師兄，...你喜歡動物麼。」

「不喜歡。」

「......哦。」衛思君閉嘴了，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開口。

季笙也不能說是不喜歡小動物，他對那些弱小的生命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覺，也不在意。所以也無所謂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只是隨口應了衛思君一下。

只是，他看著衛思君好似被陰影籠罩的樣子，心好像軟了一下。

「甜甜，喜歡動物？」

被季笙甜甜甜甜的喊了好幾天，衛思君還是有點不自在。他點點頭說喜歡，耳尖悄咪咪的紅了一點。

季笙盯了一會他的耳朵問，「為什麼？」

為什麼？衛思君想了想，露出一個福祉的表情，「因為小白毛茸茸的抱起來很舒服。」

「小白？」

「就是我養的那頭狼！」衛思君手舞足蹈起來，「你不知道我才把他買回來的時候他就那麼點大了」他用兩隻手比劃了一個西瓜大小的圈。然後將手張到最大又比劃了一個範圍，「我離開的時候他都有這麼大了，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又長大了點！」

季笙還是第一次看到衛思君這個模樣，樂顛顛的，眉眼帶笑滿心歡喜。

在他面摩登思君總是刻意收斂自己的情緒，害怕被發現什麼，害怕失去什麼。

大概是真的很喜歡那頭狼，衛思君面對他連之前刻意保持的距離都忘了。

他擼起自己的衣袖非要給季笙看看小白小時候給他留下的愛的印記。

「它剛到我家的時候，可凶了，就那麼小小的一隻居然還敢沖我齜牙給我咬了這麼道傷口，要不是我攔著我娘親就把他燉了吃了。」

季笙沒有說話，伸手在衛思君胳膊上那道傷口摸了摸。

下一秒胳膊就被收回去了，衛思君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有點不好意思的隔著袖子又按了按那道疤。

目光游移，又定住。

「我們到了！」他像是急於擺脫什麼，朝前小跑了幾步到了一個山洞前。

季笙將被風吹亂的長髮撩到身後，提步慢條斯理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