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水的腦子亂成一團，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明白了些什麼，可又害怕去確定。

隔著幾步的距離，他與謝嶢對視，誰也沒有邁開第一步。

「謝......」

「小水，好久不見，」趙英雙手插兜，似笑非笑的走來，「我之前微信上找你，怎麼不回我消息？」

紀水這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可能是消息太多，我看漏了。」

其實他只是懶得回覆而已。

「你在這裡吃飯？」

「嗯。」

「和朋友一起還是自己一個人？我們這兒等會有個局，要過來喝酒嗎？」

趙英傑邊說邊搭上紀水的肩膀，輕浮的姿態讓紀水有些不適，他悄悄動了動身，剛準備甩開對方的手，謝嶢就沉著臉把趙英傑的胳膊扭了下來，伴隨著一聲殺豬般的叫聲，紀水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慘不忍睹。

「疼疼疼，謝嶢，你他媽有病嗎！」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趙英傑苦逼的心想是誰在動手動腳？

「你叫......謝嶢？」

紀水的聲音猛地拽回謝嶢的思緒，他鬆開趙英傑，眼神閃過一道慌亂，強裝鎮定，「小水，你聽我解釋。」

他沒有否認。

紀水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腦袋暈乎乎的，瀰漫著失望震驚還有其他數不清的複雜情緒，悶得難受。

他打斷了要說下去的謝嶢，「你不用說了，我還有事，要先回去。」

「不來酒局了？」趙英傑揉著酸痛的手腕，目光在謝嶢和紀水間來回掃看，「等等，你們倆......認識？」

謝嶢欲言又止，「嗯。」

紀水說，「不認識。」

趙英傑懵逼的空檔，紀水轉身就走，謝嶢拳頭緊攥，匆匆留下一句『不用等我』，便大步追了上去。

「小水，紀水！」

謝嶢拉住紀水的手腕，不顧他的反對將紀水整個人抵在牆上，謝嶢沉重的呼吸掃過紀水的臉頰，他說，「你聽我解釋。」

紀水準靜的說，「好，你解釋吧。」

謝嶢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這場意外打得他措手不及，就連之前準備好的說辭也彷彿在腦海中一鍵刪除，幹幹凈凈不留痕跡。他注視紀水的眼眸，慌亂尋找著映射在其中的自己，好得到一絲安心。

「我，」謝嶢舔了舔幹澀的唇，「是我騙了你，對不起。」

他心中懸掛了幾個月的石頭應聲落地，可伴隨來的不是解脫，而是更加劇烈的忐忑不安。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這一切，只是等我反應過來時，你已經相信了『謝崇』這個身份。」

「我捏造虛假的信息，只是為了和你走的更近，如果我在那個時候就說出真相，你還會和我繼續做朋友嗎？」

紀水垂下眼簾，他盡量不去看謝嶢這張臉，好讓自己沒那麼容易心軟，「那你把我耍得團團轉，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怎麼可能！」

謝嶢用力捏住紀水的肩膀，「除了這個身份，我沒有說過一句謊話。」

紀水反問，「那你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我害怕。」

「怕什麼？」

他怕他說出實話的那天，就會成為紀水離開他的時候。

心底的答案堵在嘴邊，謝嶢凝望著紀水，沉默不語。

紀水想起謝嶢身邊的趙英傑，還有那群看起來就養尊處優的朋友，腦海中閃過生日會時的零星片段，比如趙英傑說起他和聽陌老總是朋友，比如於青告訴他聽陌的老總名叫做謝嶢......

世上，應該沒有那麼巧合的同音字吧？

「謝嶢，你是聽陌的總裁嗎？」紀水的聲音頓了頓，淡淡的諷刺，「那我是不是該叫你謝總。」

所有人都叫他『謝總』，可他卻聽不得這兩個字從紀水的嘴裡說出來，好像硬生生割斷了連接他們的最後一根繩結，要就此劃清界限，再無瓜葛。

「小水......」

不等謝嶢話語落下，他的衣領就被一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粗暴拉扯了起來，蔣邵陽陰沉著臉，吐出一個字：「滾。」

謝嶢皺起眉頭，抓住蔣邵陽緊攥他衣領的手指往外掰，『咔嚓』一聲發出骨頭摩擦的聲音，聽得紀水心中一跳。

「把你的臟手拿開，」謝嶢冷淡的聲音一字一句響起，「別再讓我說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