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當最後一抹陽光消失在天盡頭時，謝安準備出門了。

安寧就在他身後跟著，謝安出門沒兩步，一回頭就對上了這小少爺亮晶晶的眼眸。

「你跟著我做什麼？」

「你去哪裡我都要跟著。」

「我去尋花問柳你也跟著？」

「…那更不能讓你一個人風流快活了。」

「那我與女子顛鸞倒鳳，你也要看著？」

安寧一愣，一下子紅了眼圈，格外委屈，像極受到了侮辱，身子也像是被抽幹了力氣，軟綿綿的要倒下去，靠著道邊的老槐樹，跌落下去。

「安，安少爺我…」

安寧狠狠地甩了要抱他起來的謝安一巴掌，巴掌聲清脆又悅耳，謝安有點發懵，而後又覺得莫名奇妙，將一點點的愧疚感一掃而空，扯著安寧的衣襟回了房間，甩在了床上。

「是你貼上來，不是我求你，怎麼你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

安寧疼得嗚咽一聲，緊接著謝安隨手一個定身咒施在了他身上，拂袖離去。

謝安的活兒通常在晚上幹，誰家死了人，引魂鈴一響，引魂幡一動，該來的就都來了，不來的魂魄抽空再行處理，等忙完這些之後，也是可以去尋花問柳一番的。

今夜謝安心煩意亂，他的性子雖然不太好，脾氣一上來什麼事兒都能幹的出來，但冷靜之後，又覺得將那小少爺獨自一人扔在房裡，終歸不太放心。

忘塵樓的姑娘國色天香，今夜謝安見了，反而覺得心煩意亂，一揮手幹脆打道回府。

「安少爺…安寧！安寧！」

安寧緊閉著雙眼，面色慘白，謝安解了咒後，小少爺身子抽搐了一下，挺身又嘔了一口鮮血，正染紅了謝安的白衣，憔悴的不成樣子。

緊接著他又暈了過去，謝安慌了神，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用力掐著人中，安寧一口氣提了上來，緩緩睜開了雙眼。

脈象平穩，並無異樣。

安寧紅著眼圈看他，謝安輕嘆了一聲，用袖口將他唇角的血跡擦了個幹凈，那副心疼又小心的模樣，令人動容。

「謝安…」

「我給你倒杯水。」

喉珠滾動，安寧品嚐著口中的腥甜，悶聲咳嗽了幾聲，謝安將他扶起來，小心翼翼的喂水。

一杯水下去後，安寧嗚咽著撲進了謝安懷中，眼尾泛紅，小聲抽泣，「你不在的時候，太痛苦，謝安我難受，心口像是讓人釘了釘子，你別丟下我好不好…」

謝安一時無話，揉了揉他的腦袋，「不早了，快休息吧。」

安寧的狀況實在太過詭異，若是被魘住了，也沒有絲毫不屬於陽間的痕跡。

但他這樣跟著，除了讓素愛獨行的謝安有點彆扭之外，倒也沒太大問題，漸漸的這點彆扭也被習慣所取代，畢竟活人身上的溫暖，謝安實在抵擋不住。

日日夜夜，都在違反地府禁令的邊緣輾轉反側。

「今夜要去哪裡？」

「去四方茶樓，今夜不想動彈，但總要幹活啊，走，帶你去喝茶。」

樂都的夜晚一向是歌舞昇平，燈火滿天，在大路上，姑娘與公子哥成雙成對的，賞花觀燈，遠處鈴音閣的頭牌歌聲曼妙，琵琶作響，古箏泠泠。

四方茶樓在街的那一頭，安寧走在謝安身後，探出的手拉住了謝安的小指。

謝安習慣了，由他去了。

「謝公子，您可許久沒來我留人醉了。」

謝安抬頭，對上二樓欄桿後手執摺扇的男子，原本打算快步離開，忽然手上的溫暖消失，他停住了腳步。

原來已經有姑娘將安少爺團團圍住，推搡著要進青樓，而安寧只是一臉茫然，沒有拒絕，甚至那雙茫然的眼中，沒有自己的影子。

不該這樣，這小少爺不是要跟著自己的嗎？傻了？難道不會向他求救？

謝安撩袍直接入了坐，安寧也被推推搡搡的坐在了他對面。

「安小公子，您可是稀客啊。」

相府的四公子，應該對這種地方更熟。

謝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沒搭理身邊的鶯鶯燕燕，反而托著腮，正視對面還在茫然被灌酒的小少爺。

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謝安冷著一張臉，將心中的情緒刻意寫在了臉上，而安寧回過神來面對一臉怒氣的謝安，毫無反應，睜著一雙大眼，也直勾勾的看著謝安。

良久，安寧開口問道，「你不玩嗎？」

謝安在這一刻想要破口大罵，被氣的站起身來，卻連半個字都沒說出口。

「怎麼了？」

謝安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冷聲道，「你是看不出我生氣嗎？」

「看得出。」

「那你…」

「我知道是我在這裡，讓你不自在了…」

「安…寧…」

謝安恨得牙根癢癢，咬著後槽牙吐出他的名字，身邊的姑娘似是頭一次見他這樣生氣，嚇得紛紛後退不敢上前。

「我在，要走了嗎？」

安寧也跟著站起身來，謝安拍在桌上五十兩銀子，扯著安寧的衣襟拽出來留人醉，安寧跟的十分勉強，一路上踉踉蹌蹌的好幾次險些絆倒，謝安都沒管他。

「謝安你慢點好不好…」

謝安默不作聲，將人拉進了一座少有人煙的巷子，用力將他抵在了磚牆上，發出一聲悶響，和一聲悶哼。

「疼…」

安寧被撞的生疼，閉著眼睛皺緊眉頭，儼然十分痛苦。

「疼？」謝安捏住了他的下頜，「我當你對我能有幾分真心呢，原來也是留人醉的常客，姑娘手中的寵兒。」

「恩？我沒有…」

「你沒有？我看你是對我沒有真心吧，那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這個嗎？」

安寧被他這毫不憐惜的啃咬弄fff十分委屈，默默承受之餘有些凄涼的閉上了眼睛，血腥味混著津液在呼吸之間被強迫著吞咽，等到謝安發泄夠了離開，安寧才放鬆了僵直的身體，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怎麼又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謝安皺著眉頭，拇指狠狠蹂躪著他鮮紅的下唇，低聲呵斥，「轉過去，背對我。」

「什，什麼…？」

「怎麼，不聽話？」

安寧面色一陣發白，他覺得謝安在羞辱他。

「你要在這裡？可這裡是…」

「不錯，這裡就是最下賤的妓女，站街與人苟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