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榛還是沒動。

岳楊的笑容從臉上消失，正打算關門的時候，應榛突然一手攀到了車門上，抬腿邁上了車子。

岳楊的保姆車很寬敞，全車配置反光玻璃，關上車門後直接隔絕了噪音，也可以防止外面偷聽到車內的聲音，隱蔽性一流。

在應榛上車之後，司機就自覺下了車，現在車裡只剩兩人，一股詭異的氣氛在空氣中流淌著。

「說吧，什麼賺錢的事？」應榛並沒有被岳楊的氣場所壓倒，她撩了撩自己的頭髮，故作鎮定，「你知道私聯代拍是什麼概念嗎？」

岳楊壓著嗓子笑了笑，笑聲聽著讓人害怕：「我不管你是代拍還是誰，你手上有我要的東西，現在我想把它買下來。」

應榛緊惕地瞥了他一眼，她心裡突然有了預感：「你不會是想要牧也的料吧？」

岳楊慢悠悠地點了兩下頭：「我知道你手裡藏著不少好東西，這麼多年了，也該見見陽光了。」

「嘁。」應榛從牙齒縫裡擠出一絲嘲笑，「早幾年幹嘛去了？現在知道從我手裡要料了？」

「黎之羽。」岳楊看似漫不經心地提到這個名字，「演藝生涯只有一部劇，就是得了國際名獎的《最後的沙夏》，從此銷聲匿跡查無此人，我問了很多當時參演這部電影的演員，也從劇組人員地方打探了不少消息，他跟牧也的關係不一般。」

應榛的右手突然開始發抖，她狠狠地用另一隻手按住，假裝鎮定地問道：「哦？不一般？怎麼不一般？」

「這一點你比我清楚。」岳楊當下就拆穿了應榛的偽裝，「當時還是牧也狂熱私生加代拍的你從牧也還在《最後的沙夏》劇組的時候就宣布脫粉回踩，我猜是因為你拍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應榛梗直了脖子，清了清嗓子：「所以呢，都過了五年了，你怎麼突然想要這個？」

「我跟牧也的恩恩怨怨你不是很了解麼。」岳楊眯起眼睛，打量著應榛的臉，「你不僅在機場當著面罵過我，還在我活動現場撒潑。」

「呵。」應榛冷笑了一聲，「你不是知道麼，當年我是他狂熱粉，我當然討厭你，雖然我現在脫粉回踩了，那也並不意味著我就喜歡你了。」

岳楊放聲大笑，笑得昂貴的真皮座椅都開始抖了起來：「我會去介意一個粉絲喜歡我還是喜歡他？你也太天真了。」

應榛看到他這種樣子就想起曾經岳楊幹過的噁心勾當，她差點沒吐出來。

「對，我是有照片，但我從來沒想爆出來過。」應榛側過身，盯著岳楊的眼睛，「私生界有個說法，不是所有私生都願意爆料的，他們更願意獨享秘密，不知道你岳大演員有沒有聽過。」

岳楊收起笑容，忽然猛地掐住了應榛的手，應榛嚇得驚叫了一聲，下意識想掙脫，卻無奈沒有岳楊的力氣大，岳楊捏著她的手腕，就像想把她的手腕骨捏碎似的，把她的手提了起來，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掰出了一個「五」的數字。

「什麼意思？」應榛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渾身都在發抖。

「這個數，賣不賣？」岳楊湊近她的臉，「我是在跟你好好交易，不是在跟你談私生變態的佔有欲。」

「多少？」

「五十萬。」

「哈哈哈哈……」應榛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極其誇張，就好像要岔氣似的。

「曾經歌手界的天後生孩子出院的第一張照片也就這個價，你也不必太開心了。」岳楊鬆開她的手，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你打發叫花子呢。」應榛的臉上瞬間露出狠厲的表情，彷彿剛在還在大笑的人已經不復存在，「五十萬一個打包價，你以為我是擺攤麼？」

岳楊倒也不驚訝：「這麼說你手上的照片有很多？」

「一張五十萬，一分也不能少。」應榛把手掌攤開，舉在他面前，「你想要什麼照片，就有什麼照片。」

中午11點，牧也準時來到約定的地點——中環國際酒店的空中花園餐廳。

作為東一區數一數二的有名餐廳，在這裡預約一餐最起碼得提前一個月。

「請問是牧先生嗎？這邊請。」

餐廳的服務員認出了牧也，將他帶到了預約的位置。

空中花園餐廳顧名思義，在酒店的樓頂，為了保證餐廳的溫度以及應對各種天氣，餐廳是全包圍的一個透明玻璃房，裡面小橋流水花團錦簇四季如春，每一個座位周圍都是玫瑰花圍起來的籬笆牆，隱蔽又充滿芳香。

「好久不見啊，牧總。」陳橙從卡座里站了起來。

牧也跟她握了手，視線卻落在了身後的陳荔身上。

陳荔就跟沒看見他這個人似的，盯著電腦戴著耳機，與餐廳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行了，別聽了，今天中午是吃飯，你吃完飯再工作。」陳橙不滿地發話了，陳荔沒理她，她只好抱歉地向牧也笑了笑，「我妹就是這樣，軸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動她。」

牧也坐進卡座，微微一笑說道：「沒事。」

前演員現經紀人陳荔，NATURE雜誌總監陳橙，以及這次《花都》的導演陳參，陳家三人一直都活躍在娛樂圈裡，年紀輕輕就獲得了不少成就。

「上次NATURE雜誌採訪那件事，真的對不住了。」陳橙給他倒上一杯茶，她知道牧也不能多喝酒。

「都過去那麼久了，不礙事。」牧也看了眼自己邊上的位置，多出來的一份餐具並沒有被撤走，難道說今天這個飯局還會來人？

「現在雜誌社招新人真的越來越難了，年輕人總是太浮躁，沉不下氣，天天想著搞個大新聞還弄巧成拙的，頭痛。」陳橙嘆了口氣，剛嘆完，陳荔就接上了她，也跟著嘆了口氣。

「怎麼了？」陳橙看不下去了，「你能不能把你的電腦收一下，吃飯呢！」

陳荔摘下耳機，看了她一眼：「年末跨年的曲子，我一直決定不下。」

「什麼曲子？」牧也自然地接上話，「是Wings7的曲子嗎？」

「是啊……」陳橙疲憊地揉著眉心，「現在手頭上有兩首，我覺得各有各的優點。」

「你不是向來速戰速決麼，怎麼這回這麼猶豫？」陳橙在邊上問道。

「其中一首是團里的成員寫的，專業的老師說曲子沒什麼大問題，可我怎麼聽都覺得太另類了放到跨年上不知道行不行，本來我們都定好這次的曲子全都由專業的老師們來作，但是我看他挺有誠意也很認真，有點於心不忍。」

「牧總今天在，要不你讓他聽一下？」陳橙建議道，「反正我是對音樂一竅不通。」

陳荔看了牧也一眼，沒吭聲。

「你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彼此那麼有敵意幹嘛？」陳橙察覺到了這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你們倆現在又不當演員了，還那麼記仇？」

牧也率先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他之前跟陳荔共演過一部電影，因為一場戲的演法發生過爭執，最後導演聽了他的意見，這件事讓陳荔一直很膈應。

「既然陳總監都那麼說了，我就聽一下再獻上拙見吧。」牧也順水推舟，儘管他已經知道自己將會聽到什麼歌曲了。

陳荔不情願地把耳機遞給了他。

牧也戴上耳機，假裝非常認真地一邊分析一邊聽歌，末了，他還看似冷靜地思考了一番，再給出了選擇：「第二首是誰作的曲？」

「洛里，你應該在決賽那天看到過。」

「我比較喜歡這首。」牧也把耳機還給她，「第一首雖然聽上去更能被大眾接受，但是不夠新穎。」

「怎樣？我也聽聽看。」陳橙把耳機拿了過來，「來來來，你再放一遍。」

陳荔把兩首曲子又放了一遍。

「是吧，第二首明顯更為獨特，且個性突出，我倒覺得挺適合你們這個團的感覺的，青春活力又張揚。」在陳橙聽完後，牧也趕緊添油加醋。

「嗯，我也覺得第二首比較好。」陳橙立刻被牧也帶跑了，懵懂地點了下頭。

陳荔將信將疑，用審視的目光從牧也臉上掃過，牧也的笑容無懈可擊，看起來真誠又堅定。

「行，就第二首，我也沒時間糾結了。」陳荔終於做了決定，合上了電腦。

這個意外的助攻出奇得成功，牧也滿意地喝了口茶。

「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晚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邊上響起，牧也向旁邊看去，站在卡座邊的人在大冬天露著腳踝，上面有一隻響尾蛇刺青，視線上移，看到那個人的臉的時候，牧也的表情僵住了。

「岳楊，遲到罰一杯啊，不許逃！」陳橙指著牧也邊上的位置，「坐吧，等你好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