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醫生，你現在有空嗎？」

結束上午的會診，季裴清正在休息室里小憩，聽到護士的叫聲，他抬起頭。

「什麼事？」

護士說，「有人在大堂等你，說是你的朋友，姓厲。」

季裴清的疲憊瞬時被驅散，他面色如常的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

「那我先回去了。」

醫院裡瀰漫著消毒水的濃味，與周圍行色匆匆的病人不同，厲晟泰然自若的站在那兒，即便什麼也不做，也顯得和旁人分外不同。

他的五官立體，看不出年紀，高挺的鼻樑透著股混血的味道，雙眸細長，薄唇上挑，讓人禁不住聯想他笑起來的模樣，應該同書中描寫的貴公子格外相似，沉穩。

男人看了眼腕錶，再次抬起頭，目光鎖定在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修長身影上。

他揚起唇角。

「你怎麼來了？」季裴清徐徐走來，蹙起的眉頭略顯不悅，「不是說好晚上再見面。」

厲晟坦然一笑，「路上剛好路過這裡，算著現在應該是午休時間，所以就進來看看你。」

「進來看病嗎？」

「兩年不見，季醫生也開始能說會道了。」厲晟不輕不重的調侃，「是被蔣邵陽那個小子激出來的？」

季裴清推了下眼鏡，淡淡的說，「還有二十分鐘我就要回去工作了，厲老師還有什麼事情嗎？」

「關於你上次在電話里說的事情，我考慮過了，可以幫你。」

季裴清的眼皮一掀，「條件？」

厲晟低低笑了兩聲，抹了抹並不存在的眼淚，「裴清，你放心，我不是你的敵人，你要明白這一點，我這次來是為了幫你。」

「我知道，但無功不受祿，我需要知道你的條件。」

「即便我想重新見小水也可以嗎？」

季裴清聽著耳邊這道隨性的嗓音，眼底的笑意不含溫度，「原來這就是你的最終目的。」

厲晟搖頭，「我剛才說過，我不是你的敵人，你大可以不用這樣提防我，腹背受敵。」

「無所謂，我已經習慣了。」

「看來我離開的這兩年，你依舊沒有把握好這個機會。」

季裴清不做回答。

曾經，他以為趕走蔣邵陽將是他最後一次衝動，卻不想引狼入室，讓厲晟的身影出現在了紀水面前，而這個男人，再一次搶走了紀水對他的關注。

從蔣邵陽到厲晟，還有如今的謝崇，似乎永遠都輪不到他。

紀水的眼中，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完完整整的，只有他一個？

季裴清眼中閃過許許多多複雜迷惘的心緒，最後都如同擲入大海的石子，默默沉入海底，厲晟向前邁開一步，站在季裴清的身側，偏頭低語。

「裴清，你太看輕自己在小水心中的地位了，對他而言，你不僅僅是一個朋友。」厲晟停頓，「高於友情，甚至高於愛情，這種無法定義的情感，你需要給他時間，去了解自己的內心。」

季裴清輕笑一聲，「這樣的話，兩年前你也說過一次。」

「說明兩年來我都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而你們之間也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不變化，就是最好的變化。」

厲晟的笑容讓人看不透，他轉身離開，好像這樣大費周章的來到這裡，只是為了與季裴清說上這兩句話。

季裴清身側的拳頭緩緩攥緊，他深深的望向厲晟的背影，兩年前不知所雲的話，兩年後，會實現它本該有的預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