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英雀用淺灰色的外套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爺爺去城裡購置生活物品的時候會把接下來幾個月要穿的衣服都買了回來。不多，但也不會顯得單薄。

都是樸素的款式。

這也不奇怪，爺爺的生活是簡樸的，像畫幅里旋落下的一片焦葉，所以衣服上刻著的也是隨筆而畫的簡單利落。

張智毅說他總是穿的老成，少年就應該披上鮮艷的顏色，在眾人來往間奪目，比天上之日要明晃，比夜下之月要優雅，沒有人生閱歷和深刻的經歷，氣質便要靠衣物烘托。

但許英雀總是淡淡笑著，還真就掛上了一副老成的表情。

這並不影響許英雀受歡迎的程度。

張智毅磨牙，行吧，有的人也許氣質還真是與生俱來的。

穿過一條水泥路，許英雀的身影竄進了小賣部里。風扇掛在頭頂吱吱呀呀叫著，年輕的女人躺在木椅上，手裡織著明顯男款的毛衣，電視機中，近幾年雖是陌生面孔卻異常俊美的新星站在話筒前幹癟地說著獲獎感言。

聽到有人進店，女人轉過頭，眼裡映出一張猶豫的臉。

「英雀？家裡缺什麼了？你先自己挑挑，有什麼找不到的，再來叫嬸兒。」

許英雀顯得有些躊躇不前。

真正到了這裡，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詢問出來的結果，他真的能夠承受嗎？

待到電視機轉了節目，女人才發覺店裡的少年始終沒有發出一點動響，這才又再次轉過頭看去。

「英雀？」

許英雀拔高的身影埋入淡淡的陰影里。若隱若現的面龐閃過掙扎迷茫。這孩子是藏不住什麼心思的，至少現在女人能夠輕而易舉地發現許英雀的為難。

「你是來找嬸兒的吧？」

「是害怕嗎？家裡，又剩你一個人了？」

許英雀起初不懂鞠嬸兒話里怎麼會透著小心翼翼，看到鞠嬸兒擔憂的一步步朝自己走來時，心中忽然浮起來一個念頭。

當滿室無聲時，本以為許英雀能主動打破寂靜，可電視里卻猛地傳出一道粗啞的聲音：「殺了那挨千刀的啞巴！」

鞠嬸兒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然後調低了電視聲量，許英雀渾身一顫，迅速擺脫沉默：「嬸兒，我有事兒要問你。」

「什麼事兒？說吧。」

「我爺爺最近總是不在家...」許英雀抬眼和鞠嬸兒對視：「我覺得他有事情瞞著我。」

許是少年眼中的求知太過強烈，鞠嬸兒不動聲色地把目光移到別處。

「英雀，你爺爺哪有什麼事瞞著你。」

「那嬸兒，你知道他這幾天，去哪兒了嗎？」

「和平常一樣城裡賣菜，這個季節，菜賣的好，你爺爺回來的會晚一些。你別擔心，在家裡害怕就到嬸兒這裡來。」

許英雀察覺到鞠嬸兒刻意繞開的視線，擔憂一時間亦被深深藏了起來。他想要靠近的真相被霧靄包裹，讓他進退兩難。

「嬸兒，希望您不要瞞著我，如果有爺爺的消息，請一定要告訴我，真的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