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脖子上的手掌緩緩鬆開。

許知何背靠著門兩腿發軟，霍庭伸手將人撈過去。

「抱歉，抱歉。」他抱住了許知何，口中喃喃，溫熱的呼吸撲上許知何的側臉，耳朵也被波及，嫩紅色爬上皮膚，如透著血的寒梅。

許知何紅著臉，從恐懼中走出，他回抱住霍庭，站穩腳步，又安撫一般，手掌溫柔地在霍庭的背脊上來回按壓，給他紓解安撫。

「能告訴我嗎，怎麼了？」

直到現在，他都只道霍庭是出了什麼問題才會突然「發瘋」。他是無限信任著霍庭的，所以即便是自己被傷害，第一時間都是在關心霍庭。

說他下賤一點兒也不難聽。否則又是什麼樣的人，能在霍庭這種人身邊守了十三年呢？

「知何，我好像比想像中還要在乎你。」霍庭喃喃道。

音如雷霆，轟然落下，在許知何的心裡炸裂出無盡屍骸。

「……」許知何只聽懂了「在乎」兩個字！眼睛瞬間變得濕潤，鼻尖鼓上來一陣酸楚。

脖頸交錯，皮膚相切。

被一句謊言感動到幾乎失控的許知何，根本看不見，霍庭在說出如此深情的話語時，那張面容是多麼的冷漠，那雙眼睛裡又有多少冰冷的仇恨。

如此可笑的理由，許知何卻願意，且真心地相信了。

主動墜落地獄的可憐人，一次次被騙，一次次蠢笨地去相信對方的話。心裡只有甜蜜，只覺得在這一瞬間，滿世界都是陽光都是溫暖。

安撫許知何睡下後，霍庭走了出去。

門外，有人靠著牆獃獃地坐在地上。頭垂著，兩腿屈起，膝蓋上支著兩條麻木發酸的手臂。霍深轉過頭，目中幽幽。

「小深，我們談談。」霍庭居高臨下。

「……」霍深仰頭望著，目中茫然。

霍深的卧室里堆放了很多書，大多是高三的學習資料，書頁間隔上幾頁都貼上便利貼，顏色不一。

「哥。」霍深小聲道。

關上門後，逐步走到霍庭身邊，像在學校乖乖受訓的學生。

肩上落下溫暖寬厚的手掌，他抬頭，一雙冷靜到極點的眼睛正盯著他，那隻手又拍上他的臉，粗糙的手掌在他顎骨處輕輕撫過。

「那個人不是你能碰的。」霍庭說道，語調溫和。

霍深愕然，而後不甘：「可是，哥，你根本不愛他。」

「若是我愛他呢？」

霍庭臉上認真的表情，讓霍深愣住片刻，然後他搖頭說道：「許知何傻，你說什麼他都信。可我不傻，我不信。」

「呵。」並沒有因為被戳破而惱怒。霍庭輕笑一聲，獎賞似的摸了摸霍深的頭髮。

「反正你也不愛他，把他給我不行嗎？你最疼我了，以前我要什麼你都會給的。」

霍深試著打起了感情牌，目中露出越來越多的堅定：「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我想讓他成為我的，想得就快要瘋了。哥，你應該明白我的……」

「霍深。」霍庭突然開口打斷。

他的耐心並沒有很多，因為是弟弟，所以可以容忍一些，但也只是到此為止了。

「許知何到死都只能是我的。」

寒冬臘月的冰河也不會有這個聲音更冷，如同地獄閻羅，冰冷無情。

霍深緊張地吞咽起唾液，他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他真的能和這個人搶嗎？

第二天，許知何發現霍深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懷著某種愧疚一般，讓人不解。

發現許知何在看他，粥也不喝了，霍深抓起外套拔腿就跑。

許知何忍不住擔心，「他吃飽了嗎？」

霍庭哼笑，「不必理他。」

抽出紙巾擦拭唇角，又問道：「你覺得給溫言準備什麼禮物合適。」

「你還沒準備？」許知何驚道。

霍庭皺了皺眉，看向許知何，眸底微亮：「自然。」

聽到這個答案，許知何忽然覺得心裡有點開心。

眼珠一轉，露出狡黠，心裡瞬間有了主意，他咧開嘴嘿嘿一笑。

「那就給他買一枚……單身戒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