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著眼前哭得鼻子通紅的小胖娃，不由得哄起他，

「哦喲喲，小娃娃哭什麼，不哭呀，婆婆沒想趕你走……」

她慈愛地摟著江銘宇，擦幹他眼角擠出的淚，忍不住還是多說了一句，「不過要讓家裡大人知道呀，爸爸媽媽見小娃娃丟了會著急的。」

江銘宇得到許諾，漸漸收了哭聲，回道「嗯」。在高奶奶的懷裡扭來扭去，任婆婆溫柔地抱著他，一邊扭頭看向的高榮軒。

少年清清淡淡地站在院落里，眼光像陷入了某個思緒，又像什麼都沒想，看著任性撒嬌的他。

江銘宇終究是沒被送回去。

高奶奶讓他一定要給家裡人報個信，他也裝著樣子去打了，打給接送他的司機大叔。

那邊聽著他沒準備按時放學回家，更是還沒放學就跑到別人家裡去了，立刻有些著急，哄著他，讓他說下他現在到底在哪兒。

江銘宇扭扭捏捏，最後甚至有些生氣。為什麼要問那麼多，他就不能待在他朋友家裡嗎。

「我就給你說一聲，你告訴陳姨，還有……蘇叔叔，爺爺，我今天不回去了！」

他說完直接摁掉了電話。

那邊再打過來，他直接按了靜音。一回頭看見端著水果盤子的高榮軒正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

「給家裡面說了嗎？」

「說了，說了！」，江銘宇屁顛顛地跑過去，踮著腳看高榮軒手裡的東西。

「這是什麼呀？」

高榮軒拍掉了他偷摸伸來的爪子，嚴肅道，「把手洗了。」

江銘宇撇了撇嘴。在家裡的時候陳姨從來不會給他興太多規矩，有時餓了，陳姨都回一口一口給他喂。

但現在他頂著高榮軒嫌棄的目光，立刻順從地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事。

高榮軒給他放了個小板凳，等他洗了手回來便將他安置在小凳上，那盤紅彤彤的圓潤果子掛著水珠，擠在小桌上的盤子里。

「只能吃兩個，不能吃多，等下要吃飯了。」

高榮軒冷冷淡淡地又給他下了個框。等囑咐完他，又見他乖乖坐著，他才折身返回了廚房。

廚房的小門開著，看得見裡面擇菜的祖孫兩人。那是個狹小的空間，油鹽醬醋堆擠在櫥櫃里，鍋碗瓢盆放在另一邊，並不十分精緻，瓶瓶罐罐上似乎有了用舊後的斑駁痕跡，但它們都是整潔的。餘光從側邊的小窗中透進來，讓這個狹小的舊廚房滿是人的生活光影。

裡面的人相依太久，做事都有了默契。高奶奶緩慢地擇菜，她弄好，便有另一個人接過去，洗凈，點燃爐灶，熟練地做好一碟。

江銘宇抿著嘴裡香甜軟糯的果子，嚼著那細小的籽，看著那兩個人的身影。他又一次從高榮軒的身上看到了另一特質，在這裡他似乎變得溫柔，乖巧。突然覺得他應該湊過去，到那兩個人的中間去。

他把手在身上揩了揩，小跑了過去，到高榮軒的身邊。手賤賤地捏少年腰間掛著的圍裙帶子，眼睛往他翻炒的鍋里瞅。

「出去。」

高榮軒用空出來的手蒙著他的臉，將他往身後腿。

江銘宇支支吾吾地掙扎，「我要看你做飯！」

高榮軒皺著眉，斜睨了他一眼，「離我遠一點。」

江銘宇頓時覺得有些委屈，小臉上頓時都是不高興，你怎麼能拒絕我的難受模樣。

「他這是怕你被油燙著。」高奶奶替高榮軒將那些他沒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招攬著江銘宇，「過來吧，讓你哥哥做。」

江銘宇這才又跑到了高奶奶的身邊，學著奶奶的樣子弄。但一邊他又注意著高榮軒，在他轉身往過來時便堆出一張笑臉，就像是在特意逗他開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