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降臨，外邊天色漸漸變得深沉，屋子牆外邊的電燈亮起，在一片區域里投下一圈光亮，有飛蛾在顫顫而動，牆邊草叢裡似乎也有蟋蟀在鳴響。

高奶奶吃完飯，便仔細地洗了手，洗了臉，收拾出一聲潔凈的衣裳，端著一泡了枸杞的熱水杯，笑眯眯地出了門。

高榮軒說她是要出門和姐妹們嘮嗑。

屋裡便只剩下他和高榮軒。

少年沉默而熟練地收拾家務，幹凈利落地都不像在外面揍人的人。江銘宇想要幫他，但他礙手礙腳地，把高榮軒掃在一起的垃圾給踢散，在第二次左腳碰右腳跌在沙發上，順帶著碰落高榮軒手裡的瓷碗後，他終究被高榮軒嫌棄地趕進了屋。

「自己在裡面呆著。」

少年嫌棄而煩惱地將他推到了一間房裡，警告似的用眼睛看他一眼，才關上房門出去了。

江銘宇愣了半響，被突然趕進來的他手裡還攥著張抹布。他失意掃了圈這房間，突然小眼睛再次亮起來，就像是丟失了寶貝玩具後，又獲得了新的。

這間屋子同外面一樣幹凈整潔，一看便知他的主人習慣很好。屋子裡的一邊擺著一張小床，藍色條紋的被單，被人鋪平整。另一側則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方被人用木板釘出了一個簡易書架，上面整齊地擺上了書。一半是嶄新的教材，另一半則是被好好翻過的汽修指南。

江銘宇對這些書本不敢興趣，他感興趣的是貼在牆上的搖滾巨星海報，那個眼神深邃，手裡抱著電吉他的男人，一腳踏在機車上，那機車彷彿要噴出火，轟的一聲，從海報里奔出來。海報下方擺著一個普普通通的木吉他。

江銘宇湊過去，用手指撥動琴弦，弦在他皮膚上輕輕一劃，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他還沒來得及多撥動幾下，房門就再次被打開。高榮軒靠在門框邊看著他，視線投在他勾動琴弦的小拇指上。

「過來。」

江銘宇得了命令，一下子翻起身跑了過去，等挨近了，高榮軒俯身在他身上嗅了嗅，江銘宇在少年的脖頸間嗅到了好聞的香味，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高榮軒嫌棄道，「臭死了，趕緊去洗澡。」

江銘宇懵懵懂懂地嗅了下自個兒身上，也沒聞到什麼難聞的。

高榮軒把他趕進了浴室，一間小小的瓷磚房，熱水器掛在門邊牆上。高榮軒替他放上熱水，扔給他香皂，便守在門外。江銘宇透過磨砂玻璃看到門外人的側影，他耐心地站在那兒等著他，時不時的抬頭，看陽光逝去後的夜幕。

江銘宇低頭嗅抹在身上的香皂味，那淡淡的薄荷，同高榮軒身上的一樣。

等他囫圇地洗完，大大咧咧的跑出去的時候，高榮軒只瞥他一眼便惱怒地皺起了眉頭，「怎麼不把衣服穿好！」

他幾乎是怒吼道。

江銘宇左腳磨蹭右腳，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嬌氣，「陳姨說，每天都換幹凈衣服才是乖孩子。」

高榮軒扶額，抽出欄桿上晾的大毛巾，過來將他從頭到腳地蓋住，又瞥著他光溜溜的腳。直接將人打橫抱起，進了卧室。

他把人甩在床上，從衣櫃里拿出t恤扔給他。「自己穿。」

說完用毛巾將江銘宇擦幹凈，胡亂地抹了把他的短毛，便抽掉毛巾走了。

那毛巾上也是股薄荷味，估計也是屬於高榮軒的。

江銘宇心滿意足，換上大了一號的衣裳，心安理得地鑽進被子里，等著高榮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