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手指頭半天，也沒覺得多無聊，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在暖和的被窩裡翻來覆去。

當高榮軒重新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他平整的床鋪被糟蹋成了雞窩。

某些隱隱的青筋在他額角鼓動。

他擦著頭髮進來，身上的t恤已經換成了深色睡衣，濕潤的頭髮被毛巾揉搓後耷拉下來，看上去順服而柔軟。

他站在床邊盯了江銘宇幾秒，似乎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坐下去，或者幹脆把江銘宇趕出去。

但是下一秒江銘宇就從他的薄被裡伸出他圓乎乎的小腦袋，兩個小眼睛羞澀又欣喜地看著他，「哥哥，你頭髮還是濕的。」

說著，他從被窩裡翻身出來，爬過來，跪在他身側，像是個討喜的「小李子」。

「我幫你擦吧。」

他手伸過去拿毛巾，高榮軒頓了頓就任他拿去了。他只覺得江銘宇把他當成了白底青紋的某類瓷器，行動間全是小心翼翼，似乎怕刮壞了瓷器上邊的釉。

他沒有開口說話，而是轉身從床頭櫃中拿出個盒子，盒子里裝著齊全的傷藥，酒精，紅花油，棉簽紗布一類的都常備著。

他像是已經做慣了這一類的事，解開身上的衣服，那被刀爺狠狠擊中的傷便顯露出來。這時間已經過去有些久了，那一塊區域有些腫，同時起了淤青，布滿了整個肩頭，看上去讓人心驚。只是作為受傷的本人，他已經習以為常，反而倒不覺得有什麼可大驚小怪。

「嘛呀，哥哥，你受的傷好嚴重！」

跪坐在他身邊的小鬼突然驚詫地瞪大眼，兩邊的臉頰肉也因為用力而鼓起，像氣鼓鼓的松鼠。

「怎麼辦？痛不痛啊……」

他擔憂地看著高榮軒，手下意識地在高榮軒的腦袋上輕撫，就像是大人在寬慰受傷小孩的做法。

高榮軒垂下眼眸，繼續為自己上藥，「不痛。」

江銘宇彷彿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又驚乍地說，「我想起來了，蘇叔叔說，受傷了得用冰敷……」

他說完便蹦躂起來，連鞋子也沒估計顧及穿上便跑了出去。高榮軒一手拿著棉花，一手去抓他，也僅僅抓到一下子就溜走的衣角。

他又覺得額角隱隱作痛。

噔噔噔。

不穿鞋的小子跑了回來，手裡捧著某些細碎的東西，因為被凍著了，嘴裡哈嗤哈嗤的。

他跑到高榮軒面前，軟糯地說道，「這樣會好得快一點……」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哥哥你好受一點了嗎？」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納悶地抬起頭，便對上了高榮軒陰沉的臉，那眼裡似乎有過怨火，燒得快要發青。

江銘宇非常納悶，手還在無意識地拿從雪櫃下層摳出來的冰在高榮軒的肩頭細細地抹，那冰因為沾上了人的熱氣而融化，順著高榮軒的肩頭留下胸膛，帶著高榮軒先前自己抹的藥。

他這在察覺出自己做錯了事。

怯懦地看了高榮軒一眼。

下一秒，高榮軒動起來，將人一把扛上肩頭，帶到了浴室里，把他手腳用涼水沖幹凈，驚得江銘宇嗷嗷直叫，而後便將他扔回床上，冷冷地說了一句，「再隨便下床，就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