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嘈雜，物種多樣，時不時就能發現從暗巷裡跑出幾隻小狐狸變成地孩子出來跟人類小孩一起彈石子什麼的。

「以往我下來，也總是有一些小妖怪混在人群里。」小公子趴在自家相公背上，「只是他們都沒有做什麼壞事，我也沒有聲張。」

邵群把人往上顛了顛，我媳婦兒真善良。

「是你未必打得過他們吧。」一旁的少年冷麵道。

沒了黑兔子在旁邊，連乖巧的樣子都懶得裝。

小公子拍拍身下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為這種小事生氣：「這種小妖怪我還是對付得了的。」

「就是這裡。」三人停在一間叫做青玉坊的老舊店面前，看著年代有些久遠了，還是百年老字型大小。

「這裡怎麼看都像是賣玉的地方啊。」小公子望著頭頂滄桑的牌匾。

「若不是以為這裡是賣玉的，我為何要進去。」

小公子一愣。

所以你是想買一塊好玉送給我麼？

「不然呢。」邵群冷道。

小公子想到自己是如何對著他指指點點的，在他後頸蹭了蹭鼻尖。

對不起。

一邊的少年卻先他們一步踏進了小公子最愛的廉價木頭門檻。

裡頭似乎沒有人。

「有人。」邵群跟進來，才把人放下，「這裡有那個老闆的味道。」

裡間的門簾後伸出一隻幹凈年輕的手，裡頭走出來一個沉穩書生氣的年輕人，與他們來了個對視，隨後趕緊走到了算賬的櫃檯後：「掌櫃，來客人了，別睡了……快起來。」

「誰這麼一大早就來送銀子……」櫃檯後緩緩坐起一個墨發散亂的青衣男子，面目清雅，神態慵懶，鼻樑上還架著一個奇怪的東西。

老闆漫不經心地瞥過他們，中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玄武龜殼製成的框架，三千兩一個，有需要麼。」

三人：……單賣一個？

不了。

男子揉著眉心清醒了一會兒，似乎也沒有心思招呼他們，幾個人里看著最有錢的就是那個最高的，來他這裡買過東西，可惜，他明顯對一邊那個窮小子一樣的年輕人唯命是從。

一旁那個更年輕的……還是個小道士吧。

「你們自己隨便看看吧，看上了什麼再叫我。」老闆攏上因為酣睡滑下的衣衫，隨手抄起一本書一把摺扇便要去後頭躲清閑，正掀開門簾，腰間的玉卻恍然冒出一片異常黯淡的顏色。

老闆動作一頓，眼底光芒微微一動，輕笑一聲，摺扇啪一聲拍在掌心裡，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便不一樣了。

這種轉變沒由來令人覺得……要被坑。

「幾位一看便是趕路而來，我若是不親自接待有失禮數，還是我來給你們推薦一堆吧。」

三人：……

他們還什麼話都沒說，錢袋似乎就已經要空了。

雖然知道來這裡找人幫忙，多少要破費一些，他們打算先買些東西，付了賬，到時候對方想不幫忙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他們只是沒想到對方這麼不客氣，上來就是一堆前朝古物，某位皇帝用過的御筆，因為他太昏庸了，所以便宜賣，二百五十兩，另有某位國師珍藏的書壓，名人字畫，永州好紙，還有一些成品：「狼兔限量畫本需要麼，最近來這裡的年輕人似乎很喜歡。」

於是就也試著收了幾本用來轉手，結果賣得還挺好，於是便一路漲價，還剩下兩本絕版貨。

「行，我們都要……嘶……這一個就行了。」大黑狼往後攥住那隻不安分的小手裹在掌心裡，把手伸向了那個書壓，給媳婦兒壓賬本，少年則是一句話不說， 挑了個最貴的，那兩本絕版。

一看就很不差錢。

顧老闆很滿意。

「進去坐吧。」

聰明人便是這樣，事情進展順利到，他們甚至來不及求人，就已經被答應了。

就在這時，哐啷一聲闖進來一個冒冒失失的青年，即便店門並沒有合上，也能被他推得哐哐響。

「顧青裴！你居然真的敢叫兔子來伺候你！」青年怒聲道，「別想給我找什麼借口！我都聞到了你這裡一股騷兔子味！」

青衣男子不反駁只微笑：「原來是原大公子啊，今天來是想買點什麼啊？」

「別跟我扯開話題！」青年指著剛被他嚇出耳朵的小公子，「這隻騷兔子是誰！我不是第一次在你這裡聞到這個味道了！你必須給我說實話！」

小公子趕緊抱住邵群的胳膊，別揮拳頭！他還小！打一下就會現出原形的！這裡可是市集！

顧老闆不動聲色，依舊只笑著看他，強調：「要買什麼？」

青年：……

「要買什麼？」

青年：「硯台吧……不用太貴的……」

老闆一邊笑著說好，一邊找到門後梯子，爬到最高的神龕處，取下供奉在文曲星面前幾十年的一方松江石硯，溫柔地擱在他手裡。

原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