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打算收我多少？」青年抱著那方硯台，說實話很怕碰壞了，畢竟剛才顧青裴拿下來的時候可是用衣袖擦了好幾十下，可見十分寶貝。

可是如此寶貝的都肯賣給我，是不是說明他對我終於有點……

「三千兩，這支毛筆算是送的。」

來了這麼多回，這回終於得到了贈品，還是在其他客人面前，原大公子虛榮心瞬間爆棚了，「對我這麼好啊？」

「嗯？」顧青裴微微抬眼一看他，原煬心中猛跳一下，隨即顧老闆一笑，接著說，「是啊，那這個熊形玉硯滴你也一併要去了吧，算你一千兩。」

原煬欣然捧在手裡：「那多謝了。」

顧青裴聞言，不由得又回頭看他一眼。

原大公子還以為對方真看上自己了一步三回頭，心裡更加得意。

小公子啞口無言，這不是明擺著殺豬麼？那木牌上明明白白寫著硯滴五百兩，轉眼就翻了一倍……

顧老闆繞到櫃檯後直接拎出算盤，推推眼鏡開始撥。

原大公子看著算珠一個個往上撥，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撥的，只是顧老闆心裡在想事情，就有那麼點分神。

「算了，我不賣給你了。」忽然，顧青裴將面前的算盤又給塞了回去。

「為什麼！」原煬著急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都說賣給我了，你還想言而無信啊！」

顧青裴緩緩抽出手：「我多收了你銀子。」

「什麼？」

顧青裴道：「你自己去看看那邊的價牌。」

原煬狐疑去看，上面明明白白寫著五百兩，這還已經是宰客的價了。

「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騙我。」原煬篤定道。

三人：？？？

「你這麼狡猾的人，居然自己承認多算了我的錢，那一定是想故意騙我離開的借口。」原大公子就是不信，深以為自己已經非常了解這隻狡猾的投錯胎的兔子的套路，指著那塊落了點灰塵的木牌，「一定是你這個價牌上寫錯了，它肯定是一千兩，你現在就把它改過來！然後給我結賬！」

小公子目瞪口呆，他連胡蘿蔔都買不起，卻有人上趕著把大把銀子當廢物扔掉！

小公子又急又氣：「你簡直不可李玉！」

原煬嗤道：「大人的事兒你懂什麼？你有錢麼？你才多大你是成年兔子麼？」

「肯定比你大！」小公子不服氣。

原煬哼道：「我二十齣頭了都。」

小公子：「我一千出頭了。」

原煬：……

？

「沒事多吃點胡蘿蔔吧，營養不良的兔子。」

「我……」

邵群拉回他到自己身後，冷著臉：「你再說一句。」

顧老闆在櫃檯咳了兩聲：「別吵了，我給你結賬，過來。」

冤大頭馬上換了張臉，心甘情願搖著尾巴過去了。

饒是跟在顧青裴旁邊時常見原煬的何故也沒有見過今天這場面，一時之間懷疑這隻犬少爺是個傻的。

原大公子把身上都掏空了，只掏出來三十兩，差點要當著老闆的面解褲腰帶：「你若是不信可以搜我的身。」

反正我是真的沒錢不是故意賴賬的。

顧老闆眯起眼睛。

「我存的銀子早就在你這裡花光了，我明天還會帶銀子來的。」原煬雙眼發光道，「給我記賬吧。」

顧老闆挑了挑眉，對面前這個小狗崽子的小算盤已然心裡有數，收起算盤：「不必了。」

「那怎麼行……」

「賣給你的東西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兩。」顧青裴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架，「你可以帶上東西走了。」

「可是……」

「等你有銀子了再來吧。」顧青裴含笑看著他，對一邊在整理貨架的何故道，「送原大公子出去吧。」

原煬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步步回頭，每次都望見對方那個疏遠的笑容，又想多看兩眼，又知道自己沒有銀子，可能下次連這裡的門檻都踏不進來。

噫吁嚱，嗚呼哀哉，娶妻之難，難於……傾家蕩產。

「其實我們掌櫃的沒有那麼奸，他買東西多收的銀子我都送回他家去了。」何故送完客回來，看見他們明顯不信任，彷彿在看無良奸商的眼神，替老闆辯解，「不管冤他多少銀子他都不死心，我們掌櫃的也不能打人啊。」

「小孩子不懂事。」顧老闆笑笑，「公子，進裡間說話吧。」

小公子看了邵群一眼。

「我跟你一塊兒去。」邵群道。

「不行。」顧青裴道，「只能他一個人進去。」

「為什麼？」邵群立刻皺起眉頭。

「我不會對他做什麼，若是不信我，你們就走好了。」說著他便打了個呵欠，「何故，麻煩你送客，我進去安靜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