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們兒來西苑了——今兒在西苑傳飯！」通信的人站在知味樓下喊，西苑管飯的知味樓也就知道了，今兒得做好些，小忠爺在西苑。

樓上正拿刀切肉的老師傅一口口水噴在肉上，「我呸，什麼爺們？姓李的在盛家稱爺們兒？」

「師傅，快別說了...隔牆有耳。」老師傅身邊的年輕人提醒道。

老師傅悻悻的看了看周圍正在忙碌的人們，嘴裡念念叨叨，是說實在的又不敢念出聲，李獻忠這個賊人，把盛仲淮都整下來了，所以打心底還是怕的。

「月兒——」

房門被打開，那位叫月兒的女人倚著窗看窗外一角的梅花。

比起三奶奶穿的一身紅，二奶奶的兔絨白襖更顯得人就跟玉似的。

二奶奶劉紡月是劉家的人，自然是跟她姐姐長得相像，所以....就算是劉紡月從來沒給過李獻忠好臉色，李獻忠也待她好。

二奶奶略施粉黛，冬日的寒把她的指尖凍得粉紅，李獻忠看了心疼。

連把暖婆子放在二奶奶手上，「月兒，你還是吃不下嗎？」

劉紡月一雙眼裡似乎看不見情，只是把自己的手從李獻忠的手裡抽出，淡淡說，「讓我見見大爺。」

「...」李獻忠坐在劉紡月身邊，「大爺病了，須靜養著。」

「李獻忠，是你病了。」二奶奶不再看他，就望著窗外那一角梅。

秀玉倒是不客氣，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房間，就坐在椅子上喝起茶來。

「月姐姐在思哀什麼？小忠爺一進宅門就在怨我沒勸著你，怎的？都這個歲數了還要人勸著喂飯吃嗎？」秀玉的語氣細細柔柔的，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李獻忠沒說話，劉紡月也不看梅了，清冷的眼落在紅衣上，淡淡說，「我思哀你當了b-i-a-o子還立牌坊，穿個紅色，聲音仿得和我姐姐一樣你就能了。」

那聲音也是清冷的，就像是一盆冷水，潑到了秀玉心頭。

「你！」秀玉拍桌而起，氣極。

「夠了！」李獻忠聽煩了，「鬧什麼鬧！」

這時屋外又來人傳話了，「小忠爺，老太太聽您來了西苑，吵著說要見您呢。」

李獻忠看了看劉紡月，無言起身，「走，去懷清軒。」

懷清軒，盛家老太太居所。

李獻忠知道盛家老太太要說什麼，無非就是說給盛仲淮娶小老婆沖喜，要把這個癱子沖活過來。

「老太太，小忠爺來了。」

到底還是大宅門裡的女人，就算心中萬般想法，還是端著那一身架子。

「老太太。」李獻忠向座位上的老太太做了個揖。

「獻忠啊——我今兒去看了我兒。」老太太摸著自己手上那一顆翡翠戒指，又說，「瞧著是越發的不行了...我想著，再給我兒娶個小老婆，你瞧這事....」

李獻忠也坐上了位置，笑道，「早就聽阿大說了，既然是老太太吩咐，獻忠怎麼不放在心上？這不是今兒個就找到一個好人選，再過些日子嘛，就安排上。」

聽到這裡，老太太舒心不少，手自然也離開了那顆翡翠戒指，規矩的放在膝蓋中間，「其實也不用大辦，夜裡找個轎子把人從北原抬進來就是了。」

「辦！要大辦！把這盛家宅院都掛上紅，不然怎麼能沖喜呢？」李獻忠鄭重其事地說道。

「好...好...你有這心，老太太我很高興...我替仲淮謝過你了。」盛老太太一個勁的點頭。

李獻忠笑得放肆，肚子忽響了一聲，笑聲停了，「好了老太太，我今兒來西苑，知味樓早就備下了，把二爺和兩位妹妹都叫來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