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雖然不精明，但也沒那麼傻，深諳宮廷陰陽文化的他，自然是聽出來司戰話中的擠兌之意。知子莫若父，那他兩個兒子的德行，他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想著叫素有凶名的司戰來管教一二。

如今看來，怕是沒什麼成效，還把人給氣的不輕。

皇帝心虛了一瞬，在內心反省了一會，又有些自得起來。

不愧是他的兒子，連這尊凶神都敢頂撞，勇氣可嘉，勇氣可嘉。

「陛下？」

見皇帝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些什麼，司戰微微皺眉，沉著臉，壓低了聲音，又重複了一遍：「還請陛下決斷。」

不得不說，司戰板著臉的樣子還是很能唬人的，宮申和宮謹尚未來得及做什麼過分的事，皇帝就下意識以為是自家這兩個兒子鬧騰很了，把人給氣著了，心中記了一筆。

「愛卿何必妄自菲薄……」皇帝假裝沒聽出來司戰的意思，裝傻充楞道。

「陛下…….」

宋元哪裡看不出來皇帝和稀泥的打算，瞬間也開始飈起了演技，微微皺眉，眉目間染上了似有若無的沉重：「陛下難道覺得，讓臣教導兩位皇子，是件好事麼？」

他素來都是一副嚴肅的模樣，如今擺出這副架勢來，便顯得煞有其事，格外懾人，皇帝下意識就挺直了腰：「愛卿何出此言？」

「臣不敢揣測聖意，但也能從此舉看出些陛下的意圖。如今兩國雖議和，但待西戎休養生息，從內亂中緩和過來後，勢必會捲土重來。」

「我朝向來重文輕武，想必陛下也是不願來日疆土落入敵國之手，所以特派臣來教導三位皇子武藝，上行下效，想來這輕武之風也能改善一二。」

「待三位殿下年長些，可以上場殺敵，鼓舞士氣，這收復故土，更是指日可待。」

只是單純覺得自家熊孩子有些鬧人又不知道給司戰安排個什麼職位的皇帝：「…….」

他既不好說這是榮貴妃給他吹得枕邊風讓他這樣做，又不能說自己根本沒那個雄心壯志，只想守好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便強撐著被扣下這頂高帽子，輕咳兩聲道：「愛卿言之有理。」

「只是陛下未免也太糊塗了……」

司戰毫不客氣地說道：「若是大殿下和五殿下便算了，這二殿下的外家榮家本就權勢滔天，把持朝政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若是將來二殿下贏了軍心，將兵權籠絡了過去，到時陛下如何自處？」

這番話可以說是極為誅心，皇帝瞬間變了臉色：「放肆！你看看你，說的都是些什麼胡話！」

司戰順勢跪下，面對帝王之怒仍舊面不改色：「臣在御前失言，臣自知有罪，但臣所說，皆是肺腑之言，還望陛下明察。」

「知錯？朕看你是敢說的很吶！申兒是朕的兒子，他一片孺幕之心朕能不知？他才七八歲，哪來那麼多心思？」

「天家，先君臣，後父子。」司戰霍然抬頭，目光堅毅，一字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