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澡堂子?
小說: 【重生】我的嬌弱嫩花變成了G 作者:七麋 字數:3466 更新時間:2020-11-14 04:36:08
每隔十年,天界都會舉辦一次彙報大會,名義上是各路仙家向玉帝彙報自己最近的工作情況,滅了多少妖魔,做了多少善事,攢了多少功德。實際上就是一幫子假面湊在一起胡吹。
你看你看,我在人界的呼聲那麼高,香火不斷。
你算個屁,就你那點修為只能在凡人面前賣弄賣弄了,嘩眾取寵!
十年又十年,安安穩穩再十年,甚好甚好。
不用細去看,梁余都能準確的捕捉到他們的心理活動。
大約幾十名仙官站在凌霄寶殿內,三五個聚堆討論著天下大事,只有梁余獨自一人站在角落裡。既已知道榮德有心會為難他,神經再大條,也得稍微想想應對之策。
所以今年的工作彙報,他早早就來了。往年他都是最晚到,最早走的那個,講的內容左耳進右耳出,沒幾個人願意跟他討論芸芸眾生。
今年被貶去地府當閻王,更是沒有人理過他。
「啟稟玉帝,眾仙家已經到齊。」
玉帝撫著長長的白須,目光慈祥,「那麼,就開始吧。」
第一個上前彙報的仙官,氣勢如虹,長篇大論說了小半個時辰,好似這十年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梁余聽著腦殼痛。
「這十年來,小仙劫富濟貧的同時,無時無刻不留意鬼界的漏網之魚。小仙敢打保票,現在人界淮南一帶絕無一縷鬼界惡魂。」
「好!說得好!」
人群中的一角響起了掌聲,正是剛才與這位仙官討論天下大事的仙家們。這讓梁余想到了鬼界算珠樓里的說書先生,聲情並茂,一模一樣。
眾人按照品級的高低逐一上前彙報近十年做的好人好事。
彙報完畢後,都要加一句「把鬼界餘孽千刀萬剮」「加固了與鬼界相鄰的人界某一處的封印」「疑似鬼界孤魂被消滅」。
這確定是工作彙報大會,不是攻打鬼界的誓師大會??
「啟稟玉帝,臣彙報之前,有一張奏摺呈上。」榮德星君走上前,雙手攤平,一道綠光閃過,手裡靜靜躺著一本摺子,足足有一根手指的寬度。
玉帝的手輕輕一招,摺子穩穩地飄到他手裡。他打開,只看了一會就全看完了,慢慢合上,開口道:「余仙君。」
在眾人的目光下,梁余走出列隊,拱手道:「玉帝。」
「弄家堂之事,可是屬實?」
梁余已經想好了應變之策,道:「回玉帝,屬實。臣已將弄堂弄俊二兄弟送回陽間。弄髒《陰間冊》的鬼差也加以處罰,帶回去的野鬼乃勾魂無常的漏網之魚,也已經送去投胎了。」
「哦?這麼說,余仙君當真是助紂為虐了。」
梁餘一愣,什麼鬼,多麼完美的回答。他撇了一眼站在人群里的時運官,時運默默地用前面人的身體擋住了自己。
梁余:「……」
見此,他完全相信那本奏摺里寫的東西和時運告訴他的絕不是同一件事。
「余仙君去地府任職沒有一年也有半年了,弄髒《陰間冊》,燒百年捲軸都是小事。可這件事,余仙君這樣處理,簡直是放虎歸山,有違天道。」榮德陰陽怪氣,字字諷刺。
其餘的仙官你看我我看你,均不做聲,也沒人站出來替誰說話,這倆都是不好得罪的主。梁余又不能問是哪件事,顯得自己多餘又業餘。
氣氛就這麼僵持著。
「臣請命。」榮德半跪道:「去弄家堂平息此事,還世間一個公平正義。」
怎麼就不公平,怎麼就不正義了?他把陽壽未盡的人親自送回陽間難道還送錯了?
梁余表面鎮靜,心裡一頭霧水。
玉帝扶著白須,若有所思。
「到底什麼事啊。」
「不清楚,不過燒了百年捲軸跟這比都是小事,應該是個很大的錯。」
「余仙君難道又要去輪迴了?」
「輪迴恐怕算輕的。」
「噓!小聲點!」
聽著人群里的竊竊私語,梁余皺眉,他實在是不喜歡天界這些道貌岸然,背後亂嚼舌根的蠢人。
他也半跪,語氣強勢道:「玉帝,事情因我而起,就由我去一探究竟。」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做不做在我,就讓你知道而已。
「余仙君,你的能力至此,不要再胡作非為。天界比你修為高的多了去了,你算什麼。再不收斂,有你後悔的時候。」榮德懶得看梁余,目視前方說。
能力至此?
他活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有人對他說,能力至此。
「榮德。」他直呼了名字,聲音沉沉的,和他平日輕浮的聲線全然不同,側頭看著身邊人,「你以為這是我的把柄?就算你抓到了,就可以為所欲為?別忘了,咱倆雖在同一品級,我的修為可比你高出太多。」
「你!」
一聲悶在喉嚨里的嘆息帶著怒意緩緩吐出,二人均不做聲了。榮德低頭俯身,梁余只是微微壓了壓下巴。
「余仙君倏忽職守,罰抄《無悲咒》三十遍。」玉帝說:「處理完此事後。」
梁余:「……」
榮德沒在衣袖裡的手攥成拳頭。
散了會,眾人出了大殿,走進天街。
天街有幾百米長,兩邊是通天盤龍長柱,頭尾沒入雲中,這是進入凌霄寶殿的必經之路。此時白衣素袍的仙家們齊齊經過,衣帶飄飄,頗為壯觀,只是烏泱泱的人群里騰出了兩個圓圈。
一個圓心是梁余,一個圓心是榮德。
兩位的氣場太嚇人,誰都不敢上去和他們說話。
梁余倒無所謂,他平時也和他們接觸不多。直到在人群里突然看見一個慌張的背影,他眼神凌厲,快步追上去,眾人見他腳步加快,竟然默不作聲直直給他讓出了一條道。
整個天界建在古積雲之上,哪裡都是白茫茫的。仙官們習以為常,如同夜視動物一般,即便東南西北長得一個樣,也迷不了回仙府的路,還會順便記下別人的住處。
梁餘一直覺得這種做法跟偷窺差不多,可悠閑慣了,也在不知不覺中把各路仙家的住處記了個大概。
但面前的這座仙府,他以前居然聞所未聞。
難道是因為地處偏僻?
別人家大門的牌匾,不是金的也得是鍍金,這家仙府的主人真是樸素,直接一塊木牌鑲在門上,字倒是氣勢磅礴。
湯極仙館。
湯極仙館……
像個澡堂子的名。
大老遠便看見時運偷偷摸摸上前敲門,開門的人跟他很熟的樣子,寒暄了幾句,有說有笑關上了門。
隱約在他們的對話里聽到「赤岩芭蕉」幾個字。本王「犧牲」了下巴換來的赤焰芭蕉葉,事沒辦好不說,還毫無愧疚之心,樂樂呵呵跑來行賄!
梁余化成了一道淺淺的紅光,縮成一個小紅點,越過大門。
天鬼交戰已是數萬年前的事。
在玉帝面前,大家迫在眉睫,十分認真的對待。其實誰還會去管鬼界的事,時間都是往前走的,在十年如一日的天界亦是如此。有些近幾百年才飛升的仙官,根本不知鬼界法術為何物。
這就為梁余提供了方便,小小的紅光游進湯極仙館化成了虛體,用鬼法凝結成的虛體,現在的神仙根本探知不到。
他大搖大擺穿過一道門,而後有點懵逼。屋裡雲霧繚繞,熱氣瀰漫,有細細流水的聲音,正中間放著一個浴桶,比普通的浴桶大兩倍。
這…這裡真的是天界澡堂子?
時運拿珍貴的赤岩芭蕉葉來澡堂子換什麼?皂角?搓澡巾??
梁余被這個想法驚悚到了,天界這些仙官腦子裡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麼。他走到桶邊,突然睜大眼睛,完完全全怔住了。
桶里坐著一個人,皮膚蒼白,沒有血色,深棕色的藥浴沒到那人的胸口。熱氣蒸得他墨色的頭髮軟軟的,貼在臉邊,水紅色的嘴唇微張,雙眸緊閉。
如果這是個活人,如果那人能睜開眼睛,梁餘一定會看見一雙眼角微微下垂的桃花眼。
湯錦歌。
不,是湯錦歌的軀體,沒有靈識,一枚空殼。
視線往下移,他睫毛顫了顫,眼神微動。
從湯錦歌的脖子到藥浴以上的胸口,全是一道道可怖的疤痕,皮肉翻卷,泛著慘白色。有些疤痕砍的時候深可見骨,痊癒之後皮膚也是凹陷的。
單看湯錦歌的臉,誰也不會想到衣服之下竟會有這麼多的傷疤,肉眼可見的尚且這麼多,別提被藥浴浸泡的其他地方了。
常人不知,梁余是知道的。
每一道疤,都是出自他手。
他以前,常常會因為湯錦歌的所思所想而大笑不止。
造福眾生者飛升成仙,禍國殃民者下地為鬼,固仙鬼有別。
仙為善,鬼為惡。
天為上,鬼為下。
「這都是什麼歪理。」
狂妄的笑聲傳遍整個煞陰殿,來往伺候的鬼廝們習以為常,手裡的工作不停。梁余的手心粘膩,摩擦著手中的手柄。那是一條鞭子,通體猩紅,能吸收新鮮的血液。可眼下它飽和了,汨汨往外滲血。
「錦歌仙尊,你說,本王的鬼界,何時作過惡。」他用手柄挑起湯錦歌尖尖的下巴。
綁在石柱上的人奄奄一息,一條鞭痕劃過他蒼白的臉,有如在雪地里潑了一盆熱油。
「鬼界,亡魂眾多,你…雖為鬼界之主,卻……卻也並非完全…完全能看住。」湯錦歌意識渙散,憑著最後一口氣吐出這句話。
「原來如此,看來還是本王的錯。」梁余露出猙獰的微笑,「錯就錯吧,反正,也回不了頭了。」
「可以的……」湯錦歌喃喃道,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被鐵鏈纏住的胳膊掙扎了一下,立刻就有血從縫隙里流了出來。
「我拿性命,護…你……」
梁余聽這話聽了不下百遍,起初覺得可笑,後來憤怒,再後來有些麻木。
靠你,你能做什麼。
是跪在玉帝那孫子面前替我求情,還是跟我一塊去死。
「阿余……」
梁余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的氣場瞬間消失了。
一界之主在一個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仙官面前,迷茫得像個可憐蟲。
你是誰,你跟我很熟嗎。
誰允許你,這樣叫我的。
深深一聲嘆息。
梁余想,若是時機成熟,他開啟鬼界封印,再次登臨一界之主的位子,他不會再折磨湯錦歌了。
原本就跟他沒有關係。
正這樣想著,他微微靠近浴桶邊,想仔細看看那張很久沒有細看過的臉。
近在咫尺之時,那雙眼睛忽然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