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被抹去了，抹去行為被忘記了，謊言成了真理。

——喬治·奧威爾

宋清秋打完點滴後，昏的慌，頭沉沉的靠在於傅肩膀上。於傅把他放好在床上，他也緊閉著眼睛。但睡到不安穩。於傅看著宋清秋的眉眼，用手碰了碰，太久沒喝水，有些沙啞，輕輕地有點飄渺：「宋清秋……」喊了名字後，於傅也沒說出什麼，笑了笑，起身離開了。

宋清秋在混沌中不斷上升下墜，倒騰來他渾身黏膩的冷汗，他抖起來，他覺得冷。突然有什麼包裹住他，他安穩降落了，在一片柔軟中，他終於安穩下來。

但過一陣，他感覺有些熱，裹著很緊。他被熱醒了，他在於傅的懷裡，於傅貼的他很緊。宋清秋反覆思考要不要告訴於傅下次別抱的這麼緊，人會熱死的。想著又覺得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舒坦閉上眼睛。

於傅作息完全按照宋清秋的睡眠來，他醒來時，已經下午六點多了。他打算做點什麼給宋清秋補補，病殃殃的，再好看的臉也沒有氣色。

當他打開房門的時候，宋清秋就站在陽台上，燈都沒開，昏暗的客廳，只有外頭晚霞滲透進來的光。宋清秋衣服隨風抖動，很容易就看得見他單薄的身體。

於傅很快問道了煙草的味道，宋清秋在抽煙，他沒有動。宋清秋就那樣站在那裡，蕭索的背影，孤單清高，一口一口的抽著煙。他猜不透宋清秋，他到底在想什麼。

等著宋清秋抽完一支煙，他轉身時看見於傅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宋清秋有些吃驚：「你回來了，買菜了？」

於傅點了點頭，招了招手，聲音帶點沉悶：「過來。」

宋清秋走近說：「要不你先回房間吧，等煙味散了先。我去做飯。」

於傅一把拉過宋清秋的腰，宋清秋剛剛洗完澡，是於傅熟悉的的味道，但他特別喜歡宋清秋身上的。

於傅看著他帶點血色的唇瓣，吻了上去，輕輕的吮吸他的唇，挑動裡面的舌，使壞似的纏繞，沒有散去的煙草味迷茫開來。宋清秋被吻的腰發軟，他抓住於傅的肩膀問：「要……要做嗎？」

於傅從他的脖子到鎖骨，最後停留親吻了一下脖子上的指甲疤痕說：「不了，做飯吧。」

宋清秋鬆了一口氣，於傅扶他起來。

宋清秋提著菜袋子進了廚房，腿還有些發抖，他把半隻雞燉了雞湯，做了蒜蓉白菜，清蒸魚。

他自己心裡清楚，他跟於傅這件事，說好聽點是合同協約，難聽點就是賣（mai）身。

他跟於傅都很清楚。

於傅很久沒有吃到家常菜，屋子裡終於有了點煙火味。兩人都沒說話，悶頭吃飯。於傅看著宋清秋並沒有想要聊天的意思，他想到他剛剛抽煙的模樣，皺了皺眉毛。

「你抽煙？」

宋清秋聽下筷子，抬頭：「不經常，心情不好會抽。」

「那是我讓你心情不好了？」

「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跟你沒關係。今天多謝你帶我去醫院，醫藥費多少，我現在還你吧。」

於傅看他找手機，準備還錢的模樣，他就心裡煩躁，打斷宋清秋的動作說：「把煙戒了，錢不用你還。」

他冷冷地吐出幾個字：「我不喜歡煙味。」

宋清秋身子僵了僵，愣住半響後笑著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外頭寂靜的黑，宋清秋洗完了碗，消毒櫃啟動聲，他準備看看患者這幾天好報告。他坐在於傅到書桌前，打開了檯燈，細細翻看起來。

外頭秋風吹的樹蔭搖晃，於傅從外頭回來，只有廚房響著洗碗機的聲音，他提著精緻的盒子走進房間。房間亮著檯燈，宋清秋五官在護眼暖光下，柔和擁有迷人的質感，他輕輕撩了遮住眼前有些長的劉海。

於傅逐漸走神，宋清秋看過病後，臉色也好了些許。他悄悄地走進，將盒子放到宋清秋面前。宋清秋愣住，放下了筆問：「這是？」

於傅打開盒子，漂亮的紅絲絨蛋糕展現在宋清秋面前：「昨天不知道誰哭的喘不過氣來，就因為我丟了他的蛋糕。剛買回來的，吃吧，撒謊精。」

宋清秋耳朵有些發熱，嘴動了動說：「謝謝你。」

於傅擺了擺手，坐到旁邊的床上，軟墊下陷的聲音引起宋清秋的注意：「你為什麼不走？」

於傅沒忍住笑了：「這是我房間，不在這，我去哪？」

宋清秋想了想，表情沒變化說聲：「抱歉。」拿起蛋糕和病人資料就往外頭沙發走去。於傅拉住他的手腕，讓他坐回去：「宋清秋，你怎麼這麼好玩。」

宋清秋不知道今天於傅怎麼了，但看上去心情還不錯。於傅指了指蛋糕：「我看著你吃。」

宋清秋剛剛吃了飯，他不能一下吃很多東西，紅絲絨蛋糕冒著香甜的氣息，還有於傅遞過來的勺子。他掃起來一口，久違香甜的味道在口中迷瀰漫開，他心裡不由的柔軟的起來，但奶油太多，他實在不能吃完這麼多。

他停下了嘴道：「抱歉，我飽了。」於傅看著他剩下的蛋糕，覺著應該是大病初癒，胃口不好。剛剛吃飯半碗飯都吃不完。但他看著宋清秋舔幹凈沾在嘴唇上的奶油，他再勺起來一口，送到宋清秋旁邊：「再吃最後一口。」

宋清秋不喜歡別人喂他的動作，但他乖乖地吃下那一口，於傅便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