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榮舟自知怎麼解釋盛家老大都不會動容，只是向前挪動著腳步，深吸一口氣後，輕輕的說著，「我是南街榮家的榮舟，我們見過的。」

盛家老大沒有動靜，不過聽了這話，盛仲淮倒是在想，到底是何時跟面前這個人見過。

「那一年，你榮歸故里，我坐在席面的最後，遠遠望過。」榮舟這時已經走到盛仲淮身邊。

好像有印象，盛仲淮皺眉回憶，好似又沒有。

榮舟解開盛家老大的袍子領扣，「我家人盡亡，我早該死在進宅門之前了，我是得罪了李獻忠。」說到這，那眼前的淚悄然落下。

滴落在盛仲淮唯一有知覺的臉上，濕漉漉的觸感，不禁讓盛仲淮抬起頭。

那是怎樣一張梨花帶雨的臉，讓見過無數風華的盛家老大都一怔。

胭脂淚，誰看了都會心頭軟。

「我下不了決心死，我更下不了手殺了大爺，只願大爺能夠做主，放了我走。」榮舟此時已經脫下盛仲淮的外袍，「我此時絕沒有看輕大爺的意思，只是這樣，大爺也會不舒服....還是儘早弄幹凈的好，淳兒姑娘也快回來了。」

說罷，榮舟還似忍不住的小聲抽噎兩聲。

「我說了掏心窩子話，大爺也別再為難我。」榮舟紅著眼又給大爺洗上一次，那模樣乖巧至極，如果說剛剛洗時都還有些生疏，現在手法嫻熟，不像是一位被伺候慣了的少爺。

盛仲淮沒說話，一雙眼就盯著埋頭幫自己清理的榮舟，幽深的眼，彷彿是想看出榮舟身上的一點點不對，想看出他剛剛說的話的真假。

但他擦得很認真，盛仲淮看不出什麼，只是緩緩閉上眼...想著南街榮家的事，記得，好似是個商家......

水有些涼了，榮舟快速給盛家老大收拾好，翻開房間的衣櫃，拿出衣服給盛家老大穿好，把人放好在床上，再去把那被尿髒了的衣服拿起擦幹凈板凳和地板，扔進了浴桶內。

環視房內一周，好似沒什麼事，榮舟這才拉下袖子整理好衣服，拿起紅蓋頭蓋在自己腦袋上，坐回剛剛自己坐的那個角落。

天漸暗，房裡又恢復到一片死寂。

這次淳兒來又被榮舟嚇一跳，試問你一推開門就看見一身大紅喜服的人端坐在陰暗角落，直直的朝向著你。

「哎呀！」淳兒手中食盒一抖，反應過來後隨即便很氣憤的走到榮舟身邊，一巴掌打到榮舟的肩膀上 ，「你要嚇死我喂！虧我還想著你沒吃點東西，還專門走了遠路給你拿了些吃食過來！」

榮舟聽罷，扯下自己頭上的蓋頭，帶著歉意的看了看淳兒。

「真是，快些吃吧！我去給大爺擦藥。」淳兒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要不是看著這個新娘子好歹對大爺還有些好，自己才不想理會她。

淳兒走到床邊，輕聲喚到，「大爺，我給你擦些藥。」說罷便要動手。

「放下吧。」盛家老大吩咐道，「天晚了，先退下休息。」

淳兒不依，「可是，這藥還沒擦。」

「他來。」盛仲淮指的是榮舟。

淳兒回頭看了一眼正打開食盒到一半楞住的榮舟，不情願的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