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三樣東無法挽回:時間、生命和愛，你想挽回卻漸行漸遠。

——納博科夫

宋清秋拿來表就讓沈丘北回去了，唐凡拿著筆看了許久，眉頭就沒舒展開。

久久的沉默後是唐凡嘆氣，他看向宋清秋：「上腹疼的頻繁嗎？」

「嗯，這一個月比較頻繁。」

「宋清秋，上次的手術只是暫時處理了胃癌引起的併發症，只是暫時處理，並沒有根除。你現在已經進入發展期了，你真的不打算來醫院好好治療嗎？」

「唐凡，我知道你想讓我好，但……其實到這個階段，我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

「你先聽聽我講，現在只是發展期，手術成功機率很大，並且搭配化療……」

「唐凡，這個開始你已經說過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是一俗人，這東西燒錢，我怕疼，我怕變醜。」

「錢我可以……」

「唐凡，我真的很感謝你。」

宋清秋開始接觸學習是銷售，跑業務，應酬，酒就跟水一樣的喝，他為了能早點還上錢，他以為年輕，未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那也不過是過往的笑話。

堅持了幾年，他逐漸發現吃力。他經常出現飽脹不適、消化不良、上腹痛等輕微不適，他以為就是簡單的胃炎，藥店買了點藥吃了之後又回去工作，周而復始又一年。

直到那次工作應酬在譚夏的酒吧，酒一打打，白的紅的全部照單全收，他想要得到上司的賞識，早點加薪，這樣他和母親就能早點擺脫一身的累贅。

他很簡單願望，他沾染著俗氣，在混雜的人潮，隨波逐流，他什麼事情都能做，在無數次逃離溺亡里掙扎，嚮往著上岸，但有一天他溺斃在人海里，再未想上岸了。

一切想法都很美好，但他的人生好像是宿命一般，他從小時候就逃離不出去了。

他醉了沒過多久，他便胃裡翻騰，鑽心的疼，他以為就是醉酒想吐罷了，他走到廁所，吐出來混雜著白色消化物的血液染紅了白瓷磚，刺目著他的眼睛，他一陣眼前發黑，不省人事。

宿命嗎……

譚夏給他撿回來一條命，他在緊急之下，他只做了非根治性手術，主要包括姑息及減瘤手術。

手術後沉默不說話幾天之後，除了拒絕不治療，一切似乎都沒發生過。

這過於正常了，真正患病的人是不會想要將自己的痛苦給愛他的人。

宋清秋拿了公司補償金，辭職消失了一陣子。莫名其妙跑去上大學，學心理學去了。唐凡和譚夏找了許久的人，倒是放下心來——還能有慾望學習，果然還是宋清秋。

後頭宋清秋便入職做了心理諮詢師，公司沒有之前銷售的高，但總不會再那麼瘋了，但落下了酒癮，看見酒就被勾著走，就想要嘗一口。

戒不了，但譚夏逼著他戒斷，但沒有辦法，那酒似乎跟他命掛鉤似的。因為他喜歡醉酒時酩酊大醉的朦朧，他會忘記一切，錢，債務，母親，他所擁有的一切，他都可以一併忘記，只有他自己的，可以沉溺於溫柔鄉。

「給你再換個藥吃，你再考慮一下吧。」

「謝謝你了。」

「清秋，過去就讓他過去吧，別再糾結了。」

宋清秋摸了摸脖子上疤痕：「這個……心裡過不去的。」

唐凡心裡清楚，宋清秋不想手術，最大的原因根本不是他嘴裡說的那些。但病人意願最大，他不能強迫宋清秋。

宋清秋的魂靈早已膩歪現在生活，他終會有一天會拿起「手槍自殺」自己的肉（rou）體，讓魂靈擺脫。

現在還在堅持，應該出現了讓宋清秋有堅持的慾望。

宋清秋提了藥，準備回心理所。沈丘北在外頭開車靠近宋清秋：「走吧，都中午了，你還欠我一頓飯呢。」

早點換了人情，也是好事。——宋清秋想了想。

他便上了沈丘北的車。

於傅他早就看到宋清秋出來的時候摔倒時候，但他沒有沈丘北及時扶住，他剛邁出了一步就收回去了。

撒謊精明明就需要人陪，他寧願讓一個一面之緣的小警察幫他，也不願意向自己開口要個幫忙。

宋清秋，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