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只要被新春的酒灌醉，吟誦這金縷的歌，過上美好日子就知足常樂的侏儒。

——芥川龍之介

宋清秋看著手上的換了新的繃帶，他換掉了昨晚的卡其色風衣，因為濕的過於徹底。霧藍色的羽絨服暖和至極，他忍不住坐在醫院等待的椅子上閉目休息，等待叫號。

他在於傅還沒醒來之前就來醫院，好巧不巧就非是這同一家醫院，還好門診課樓不一樣，應該只要早點檢查完，就能回去心理所了。

他閉上眼睛，眼前有些發暈，嘴唇發幹，檢查前從昨晚十點就不能進食，他裹緊了羽絨衣，有一搭沒一搭思考著於傅給的錢，加上自己的工資來賠款的律師費和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要多久才夠。

好像快了，快結束了。

冰冷的機器聲喊到他的名字，他嘆了口氣，揣著病曆本進去了。常規的檢查，胃鏡、增強CT及血液腫瘤指標等檢查項目。

宋清秋最抵觸的就是胃鏡了，在胃鏡透過喉嚨進入食道時，咽部會有數秒感覺疼痛，他立馬會出現噁心嘔吐反應，在胃鏡進入到胃內部時也會有上腹部不舒服，胃牽扯感。他必須要示意唐凡調整，這就是他不願意來原因。

等他等待表出來時，那噁心感一直散不去，脫去一陣子羽絨服，手腳冰冷起來。沒有吃東西，頭止不住的發暈，眼前旋轉起來，他扶著醫院的牆壁，一個個經過來往的人群。

人真的會不需要陪伴嗎？宋清秋答不出來，他還是想忍著走到外面吃點什麼，不然又要被唐凡念叨了。

唐凡也忙，還要安排後面的病患檢查，還得等他的表格出來分析最近都身體情況。又麻煩他——宋清秋髮出來點冷汗，這麼這走廊這麼長，剛來怎麼不覺得。心裡不住念叨：快出去了，再忍忍。

一陣發白眩暈，腿一下子發軟，身子一歪，就向跪下一半，沈丘北一把扶住宋清秋。

陽光聲音在宋清秋耳邊不真實：「你怎麼一個人來醫院？」

宋清秋搖了搖頭，彷彿這樣能把眩暈感甩掉一般，他想要掙脫掉沈丘北的手：「沒事。」

「得了吧你，你這臉白的快入棺材了，這也要倔。」沈丘北年輕，說話直白。

宋清秋被他扶著一路，他們進了一件病房，沈丘北讓他坐下，給他倒了杯熱水：「不燙的，嘴唇都泛起皮了。」

宋清秋被溫度拉回來點神志，道了聲謝，看見坐在病床上跟沈丘北有幾分相似的女孩，只是一條腿打著石膏吊著，臉上倒是毫不在乎，滿是好奇看著自己。

「北哥，這帥哥誰啊？」

「沒大沒小，你也得叫他哥，他是我一個朋友。他身體不舒服，讓他進來休息。」

「這也太好看了吧。」女孩毫不吝嗇讚揚著。

宋清秋朝他笑了笑，外貌現在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誇讚他的外貌也沒有多大感情波動，反正不過只是華麗的空皮囊。

「這是我堂妹，沈玥。她父母在外地，這不，跟個假小子似的，剪個男生短髮，還跟人打架，這不是跟人打架摔下樓梯。」

「誒！北哥這個不叫打架，這叫做見義勇為，反對校園欺凌。」

「就你會貧，還反對校園暴力，人家就摸了一下你頭，追著人家打，你至於那麼大反應嗎？」

「我靠，那你不知道那傻子摸我跟摸狗一樣，我肯定得讓他記住爸爸頭不能動。」

「行了吧，外人在你也收收你的髒話，沒點樣。」

宋清秋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懟倒是頗有趣，不禁笑出來。沈丘北看去，摸了我脖子，有些害羞：「不好意思，我平常就這樣跟我妹聊天。你餓了嗎，還有粥，你喝點吧點。」

「不用了，我等會拿了藥就出去吃了。」

「沈玥剛剛給她喝過一碗了，沒事，你就當不浪費了。」

沈丘北在說話間，就盛了一小碗給宋清秋：「這麼多能吃完吧。」

宋清秋看著眼前冒著香氣的皮蛋瘦肉粥，在這病房裡蔓延，碗透過的熱氣傳到宋清秋的指尖，回暖起來。

「清秋哥，快試試吧。我哥做的皮蛋瘦肉粥一絕，一般人喝不到。」

「哦？那我真是「榮幸之至」了。」

「沒那回事，就普通粥，就她屁話多。就小半碗，不喜歡也沒關係。」

宋清秋嘗了嘗，沈玥確實沒有撒謊，確實好喝，形容不出來，似乎像是家裡媽媽做過的味道，溫暖熨貼著他的胃，他剛剛犯噁心，壓下去不少。

「好喝。」

「是吧是吧？北哥，你還裝謙虛。」

沈丘北倒是不好意思耳朵有點紅：「是嗎？那要不我再給你裝點。」

「不用了，我吃飽了。」

「啊，可才小半碗……」

「謝謝了，我該去拿表了。」

「看你剛剛都站不住，我跟你去吧，別等會又摔地上了。」

宋清秋看著他紅的起來的耳朵，笑開玩笑道：「麻煩沈警察不要提我的糗事了。」

沈丘北點了點頭：「知道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