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笑想起前世君無憂倒在自己懷裡，心臟處流出的鮮血，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君無憂英俊的臉龐和柔情的雙眼：「太子殿下心善，然非笑只有此一個心願望得太子殿下之諾，若是太子殿下實不喜歡見到奴兒，可否將奴兒送至暗影去訓練？」

君無憂聽完之後，心裡頓時浮起一絲惱怒與心疼，君無憂努力把心頭的心疼壓下，一把將莫非笑從自己懷裡推下：「孤給你路選，你卻為何非要自甘下賤？孤卻不知，原來耀國十皇子就是這樣苟活於世？」

莫非笑聽完君無憂的話，眼裡浮起一絲苦意。

終於，還是覺得苦了。

被心愛之人如此踐踏於地下。

一顆心，被踩的鮮血淋漓，遍體鱗傷。

前世君無憂是不是也是這樣被他踐踏於地上？

真心以待，八年時光，最後自己卻只聽了君無愁的幾句挑撥，便認為君無憂對自己好只是因為自己尚有利用價值，直到最後關頭，君無憂依舊掛念的是他莫非笑的安全。

直到最後，莫非笑才從暗一那裡知道，君無憂究竟為了他莫非笑做了些什麼。

周旋於皇帝與二皇子之間，盡全力護他莫非笑周全，一行一踏之間，皆是險象環生步步為營。

「不知殿下可能答應非笑？非笑願意服下烈日與灼心，將性命交付於殿下。」只求，只求你身邊有個我的位置。

君無憂看著地上不自覺發抖的孩子，心下一陣心疼，但是想起莫非笑的話，君無憂心頭一陣挫敗，拂袖站起道：「暗一。」

暗一從暗處現身，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主子。」

「送去暗影。」

「多謝主子。」莫非笑俯首叩拜，細長的丹鳳眼中，一片清明與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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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莫非笑就被暗一扔進了暗影的負責人影訓練，暗影，獨屬於匈國太子的一支暗衛隊伍，乃是匈國開國皇帝定下的規矩，太子可有獨屬自己的一支暗衛，效忠於匈國皇帝與太子，以護太子周全。

太子東宮內，清風與明月都有些提心弔膽地伺候著君無憂，太子殿下從一踏進東宮就一直噙著一抹笑容，但是從小伺候君無憂的清風與明月都知道，太子殿下動怒了，而且是很大的怒火。

「暗一。」君無憂轉了轉手中的茶杯，心煩意亂道。

「主子。」暗一從隱身處現身。

「你可是對孤做的決定不滿？」

「屬下不敢。」暗一聞言大驚，連忙俯首叩拜。

「起來吧，孤知你心思。」君無憂覺得心裡更煩了。

「不知主子可是為了十皇子的意圖煩憂？」

「暗一倒是越來越懂孤的心思了。」君無憂將茶杯放下，他這一生清心寡慾，卻頻頻為了一個第一天見面的少年心軟，君無憂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有了弱點一樣，若是其他人這樣與他君無憂做交易，恐怕早就沒有命在了。

「屬下以為，主子應當提防此人，但從此少年威脅暗叄的手段來看，此人不可小覷，而且暗影乃是獨屬於太子殿下的暗衛，此人卻對暗影如此熟悉，若是此人懷揣目的而來，恐怕暗影將會被他攪得天翻地覆。」

「你這是不相信影的手段？」

「屬下不敢。」

「行了你下去吧，讓暗伍去查查這少年，另外不準給那莫非笑服食任何藥物，讓影一當自己的徒弟調教，不要當暗衛去教導，他願意學什麼就讓他去學。」

「是。」暗一雖然心下還有些擔憂，但是服從於主子已經是他們暗影骨子裡的烙印了，是怎麼樣都無法違背的。

————————————————————場景轉換—————————————————

幽暗的房間里，莫非笑被緊緊綁在木架上，獨留足尖點地，在莫非笑面前，一個面帶獠牙面具的時候人仔細擦拭著手中的鞭子，讓本就幽暗的環境愈發恐怖起來。

莫非笑緊緊咬著牙，冷汗直流，他已經被綁了多久了？一個時辰，抑或是兩個時辰，疼痛讓他愈發清醒，清醒著去反省自己，過去，還有將來。

以下屬的身份守護那個人一步步走到權力的巔峰。

以下屬的身份守護那個人一輩子平安喜樂再無煩憂。

至於自己心中的情誼，那就讓它存在於心底，不見光，不發芽，不生長。

足矣，足矣。

「怎麼？十皇子還受得住嗎？你可要想好了，只要你說一句太子殿下的不好，我就可以放了你。」莫非笑面前的人突然出聲，語調陰冷。

莫非笑嗤了一聲，閉上眼睛不打算搭理面前的人—暗影的執學官，影一。那個人怎麼會有不好的地方呢？

那個人是這世界上最溫暖的存在。

讓他莫非笑從皮膚暖到骨子裡，是他唯一的救贖。

無論前世抑或是今生。

影一平淡無波的眼裡閃過一絲讚賞，原以為暗一丟進來的這個少年只會是個軟骨頭，沒什麼大出息，如今看來倒是有過人之處的。

影一抬起手揮出鞭子，將綁著莫非笑的四條繩子一一打斷，由於長時間的捆綁，莫非笑有些狼狽地跌到了地上，莫非笑咬緊牙關從地上爬起，勉強站直。

影一走到莫非笑的面前，隨手將兩瓶藥丟進了莫非笑懷裡：「烈日和灼心，服下。」

烈日和灼心，暗影所有人都要定期服下的毒藥，若是有任何叛主之行，都會立即發作，七竅流血而死。

莫非笑將藥丸從瓶中倒出，突然間卻有一個石子砸來，將莫非笑手中的藥瓶打翻在地，來人正是暗一：「慢。」

「暗一，你倒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影的聲音有些殘忍地響起。

「影一，主子有令，此人不得服食任何暗影的藥物。」暗一站在莫非笑身前，面無表情地道。

「為何？」這次出聲的是莫非笑，莫非笑有些不解，影也皺起眉頭。

「主子說，十皇子就當暗影是您的學堂，您想學武功或者其他的，只管讓影教您，三年後，您可以自由決定去留。」

此話一出，影一的眼中閃過惱怒：「荒唐，這怎麼能行？」

暗一眼中閃過一絲波瀾，隨即恢復正常：「影一，怪不得當時主子選了我做暗，而你為影。」

影一怔，然後垂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有暗，方有影，暗影分為暗組和影組，每組各五十人，暗跟隨主子，隱於黑暗貼身保護，影組負責調教暗，說不得哪個組地位更高，只是只有暗有機會貼身跟隨主子，影更像是備用組。

暗一和影一考核成績皆斐然，然而當年主子君無憂只是問了兩人幾個問題之後，就指定了兩人職位。

直至今日，影方懂得主子的想法。

唯有萬事服從於主子，才配得上成為主子的貼身暗衛。

莫非笑自然也懂得了這個道理，不得不說暗一這一招殺雞儆猴真的是做到他莫非笑心坎里了，暗一眼中閃過一抹讚賞，十二歲的少年聰慧至此，不多見。

「我要學武功和醫術。」莫非笑垂眸想了會兒，方才出聲道。

「明日起，寅時，來這裡，遲一刻都不行。」影一有些殘忍地出聲，暗一聞言皺了皺眉，不過他也想看看這個少年究竟是什麼目的，又能為主子做到哪一步，暗一也就沒有開口。

「是。」

暗一運起輕功帶著莫非笑從御花園的密室出來，莫非笑聽著耳邊的風聲，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真好，他又能在那個人身邊有一個位置了。

暗一將莫非笑送到木綺宮之後，轉身就要走人，卻沒想到莫非笑一把扯住了暗一的袖子，暗一黑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明天寅時你來接我，我沒有輕功，被侍衛看到會起疑。」

「放心，殿下已經打點好一切。」

聞言莫非笑也就不再擔心，鬆開暗一的袖子轉身進了內殿，倒頭就睡，今天這一天，有些讓他身心俱疲。

暗一回到東宮復命，卻看見太子殿下正站在窗邊望著木綺宮的方向出神，暗一跪在君無憂身後：「太子殿下。」

「都安排好了？」

「是。」

「暗一，你說這個小傢伙打的是什麼主意？剛剛影二來了一趟，說那小傢伙給的的確是百草老人配的解憂。」

「屬下不知。」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君無憂怎麼能不知道這個已經跟了自己三年的下屬的心性，悶葫蘆一樣，十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

暗一重新隱於黑暗中，君無憂則是朝著木綺宮勾起了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莫非笑是嗎？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傢伙呢，而且君無憂總覺得，他與這個小傢伙，是一路人呢。

次日寅時，影一有些驚訝地看著站在密室里的人，這十二歲的少年竟然起的比他還早？而且密室是有陣法的，這少年怎麼進來的？

「你怎麼進來的？」

「很難嗎？七星陣而已。」莫非笑此時正借著微弱的燭火看軍書，聽到影一出聲方才淡淡回答，語氣里沒有一絲自傲，十分平靜。

「看來十皇子會的比我想像中還多啊？」影一眯起眼睛，危險在眼中閃過。

「反正到最後都為主子所用。」莫非笑自然懂得影一在想什麼，儘管懶得搭理影一的懷疑，為了避免麻煩，他還是出言解釋。

「那十皇子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影一此時內心裡的好奇心全部都被挑逗起來，這個十二歲少年，絕非池中之物啊，莫非笑點了點頭。

「兩個時辰的馬步，兩個時辰讀醫書，然後十皇子便可去用膳了，但是只有半個小時給你用膳，十皇子可不要超過這個時限。」

「我知道了。」

接下來，便是四個時辰的訓練與學習，饒是影一這經常訓練暗衛的人，也不得不讚賞一句，莫非笑學起東西來，當真是又快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