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少了一大批人，連帶著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鳳九天踩著精挑細選的鵝卵石，走到一處假山旁，見是有宮人正在灑水。

鳳九天鬼使神差多嘴問了一句，宮人立即戰戰兢兢道：「近日天氣炎熱，柳貴君怕宮內貴人心浮上火，吩咐每日早中晚灑水三次，好清涼降溫。」

鳳九天摸了摸額頭痘痘，心有疑慮，莫非柳詩書覺得她找他親熱是因為上火？片刻後她又覺得自己是樂飽思淫慾，腦子裡除了凰什麼都沒有。

若許多人都上火，那想必是近日荔枝吃多了，看來要控制一下宮內荔枝的用量了，尤其是太叔宜。

太叔宜果然正在剝荔枝。

鳳九天發覺他似乎很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但凡是吃的，一定要自己動手。

院內有兩顆枝繁葉茂的梧桐樹，烈日炎炎之時，幾乎能將整個宮殿蓋住，樹下有石桌，但沒有配石凳，而是兩個裝飾繁瑣的梨花木圓凳，太叔宜坐了其中一個。

看到鳳九天，太叔宜一點也不意外，甚至連起身都沒有，將剛剝好的荔枝放入玉盤，那裡頭已經有半碟：「陛下將那麼多人送走，如今終於想起來將我也送走了？」

鳳九天擇了另一個位置坐下，毫不客氣拿了一顆他剛剝好的荔枝。果然見太叔宜皺起眉頭。

除了這兩位重臣的兒子，留下來的那幾個人並沒有詳細的來處，只聽說他們進宮之後便被卷進一場糾紛中，是太叔宜幫了他們。

鳳九天招進來的人太多，先前宮內並沒有人管這些，只能讓他們擠在一起，進來的人大多渾噩度日，偶爾死了一兩個也是有的，想要塞人進來或是換人進來並不難。

在真正的鳳九天去世的那一夜，也是這幾個人待在無雙殿內。

鳳九天道：「無論朝中怎樣火熱，左右你在此過得清閑，又有什麼心思要弄死我，是不是？所以一定是有別人，要你做這些事情，或是借你的手做這些事情，是麼？」

用手絹擦並不過癮，一側防止了銀盆，太叔宜將荔枝汁液洗凈，嘆了口氣：「陛下既然什麼都猜到了，那也該知道，來找我也並沒有什麼用處。」

鳳九天從袖中抽出一封書信：「手段，手段是什麼，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把鳳九天害死的。」

太叔宜怔在原地。

鳳九天上前抓起他的手腕，將信紙放在他手裡。

「這是你前幾日送給國師的信。你知道，自從那一夜後，以前的鳳九天就死了，你也知道我並不是她，所以你勸國師收手？收什麼手？」

鳳九天力氣很大，太叔宜竟然真的不會武功，他顫抖著試圖抽回手腕，眉頭緊蹙著：「我不知道。」

大越的男子普遍比女子更好看，這是鳳九天早就發現的，太叔宜其實有些異域風情，光憑國師，是生不出這樣的兒子的，聽說他的父親是個外邦棋師，下場並不怎麼好。

鳳九天疑惑：「國師除了是你母親，還給過你什麼好處麼？」

太叔宜疼痛難忍，下意識搖了搖頭。豈止沒有好處，簡直並沒有將他當成親生兒子。當然，國師就是如此，對任何人任何東西都是如此。

鳳九天剛欲放開他，突然聽到有人叫喊，是太叔宜的下人自盡被發現了。

一個叫三錢的下人，自縊於自己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