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內傷和外傷，只是靈魂被抽離了。

鳳九天每每想起便一陣惡寒，是不是哪一日她也會重蹈覆轍，但凡有人看不慣她，便可以用此等方式讓她死去。她在現代的身體也不知如何了，能不能回去還是個未知。

三錢的死狀十分骯髒。

除了脖子有勒痕，舌頭凸出，七竅也溢出了黑血。在夏日炎熱的氣候里，很快便生滿了蠅蟲。

他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太叔宜先前是見過鳳九天殺人的，可是如今看著熟悉的人變成了這副模樣，他緊緊攥著兩隻手，有些恍惚。

侍衛將屍身抬下去，鳳九天拉著太叔宜到了殿內，關上了門。

「這個人在你入宮的時候就跟著來了？如今他死得這麼難看，你難道就不害怕？」大殿沒有人換盞，如今燭火昏黃，將明將滅。

太叔宜眼角有些濕潤，看起來有些慌神。

鳳九天問他：「國師對你並不好，你為何還要替她隱瞞？」

確實，國師對他並不好。

可是這世上有誰對他好過？

太叔宜突然嗤笑：「那你呢？你又能好到哪裡去？」

鳳九天擰眉，心道真是荒唐，她自問並沒有虧待過誰，更沒有做過那些殺人的勾當。

燭火徹底熄滅，太叔宜摸索著，擇了椅子坐下，似乎是在苦笑：「你雖然不是用刀殺人，拿捏人心的功力卻十分精湛。那我如今便告訴你，柳家代代都是清流，可代代都被防著，柳詩書這樣好的人，被你們母女囚在此地都毫無怨言，你還要利用他去查太傅？真是好笑，你以為柳家都是傻子麼？看著吧，你遲早會逼死他們的。」

鳳九天握緊了拳頭，心中有一瞬間捲起驚濤駭浪，隨後又被她撫平，她解釋道：「不，這不一樣，太叔宜，柳詩書如何，與柳太傅如何，這絲毫沒有幹系。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只是想活著。」就算柳公青某日有了滔天大罪，我也不會對柳詩書做什麼，當然，只要他們都是好的，我一定會護他們周全，鳳九天心中默念。

「你知道麼，我本來在另一個世界，我好不容易安身立命，我活得好好的，是你們非要將我換過來！我又有什麼錯？鳳九天就是個傻子，又傻又瘋，她得罪了那麼多人，你以為我想收拾爛攤子麼？我不想！這都怪你們！你是個幫凶，你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活得不好，便要所有人和你一樣，不得好死麼？」

一連多天壓抑，旁人看她都是雲淡風輕，誰也不知道她失去了什麼，也不知道她背負著什麼，鳳九天眼中含淚，緊緊咬著牙：「我只是想活著，我在現代活得很好，我在這裡也要活得好！我從不會主動敵對任何人，但是那些妄圖想害死我的，我也不介意讓他們死得比我早！」

太叔宜微低著頭，眉頭緊蹙，他閉上眼睛，似乎是被說動了。

可下一刻鳳九天卻抬腳準備離去了。

「你既然不想說，就最好一輩子都別說。三錢已經死了，你能保證你可以活到下次開口？你真以為當她的兒子就有免死金牌了？」

鳳九天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用力將門摔上，負手離去。

她不是保姆，也不是商女，來個有脾氣的就要她來哄著開心，那她成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