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公館的詛咒」
小說: 死亡倒計時 作者:卜弥色 字數:7375 更新時間:2020-12-21 05:06:16
宋驍楓扯動著嘴角,尷尬的笑道:「話說,這船也忒大了點兒,博爾先生開拓海盜業務嗎?「
「這是英國的船?」閻星宸走近輕撫船體問道:「像是翻新過的。」
特維格管家點點頭,有些感慨道:「您說的沒錯,這是公館的第一任主人留下的,距今已有快三百年了,我們每年都會小心修繕。「
宋驍楓一下跳得離船老遠:「媽呀,這麼珍貴我不敢坐。「
管家笑了笑:「事實上,我為各位準備的是這艘。「他指指大船旁邊的一艘小型快艇。
幾人側目看向小快艇後走了上去。
快艇的渦輪飛速轉動,激起一團一團清瑩的水花,能夠感受到涼風在臉頰吹拂,四周還有幾艘乘著小型遊艇來此度假的人正徜徉海面。
齋藤眯起眼看著愈漸遠去的大船道:「這速度還差不多,坐那艘船什麼時候能到都不知道。「
聞言,陶文宇也望向那艘逐漸變小的船身,他轉首問管家:「我記得棠琪說過,博爾先生的家族很厲害,好像是西班牙貴族,那這位第一代主人也是貴族嘍?「
管家聽到是棠琪告訴陶文宇的,他便來回看看二人微微一愣,然而神情轉換的很快,立刻換上一副友好的微笑,似乎已經心中有數。
「您說的沒錯,十八世紀初,英國人佔領了這座島,但帕布洛先生對這座島終會回歸西班牙深信不疑,因此在這裡建造了11號公館。「他回答道。
「恐怕守住故土不是他全部的目的。「齋藤亮漫不經心地說:」不然用得著費那個心機設計成那樣?「
「是啊,那座島上,那座燈塔,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棠琪托著腮,雙眼放空。
而閻星宸,他則是暗暗地注意著齋藤亮。
陶文宇把齋藤亮拽到身邊坐下,詢問:「齋藤,我想問問你父親的事情。「
「吼,想不到你對老頭兒這麼感興趣啊。「齋藤表現出有些意外:」問吧,不過我可不一定知道。「他擺擺手錶示不屑,但又迭起雙腿盤坐在了高高的甲板上,像要講述豐功偉績的山大王一般。
陶文宇和閻星宸交換了一下眼神後,問道:「那從齋藤先生的年紀說起吧,您父親今年多大?「
齋藤亮無奈的眼神瞥向別處:「我算算啊。「他作勢掐起指頭算起來:」應該是……45吧,喂這點簡單的資料上網一查就知道了嘛,老頭那麼有名。「
「你多大啊?「陶文宇有些尷尬,邊問邊默默拿出了手機查詢。
齋藤亮似乎有些不情願地吐出了兩個字:「16。「
「什麼?「陶文宇一方面震驚於眼前這個少年是未成年,另一方面震驚於再次搜索齋藤直人或是藤井直哉都查無此人。他把手機熒幕微微翻轉示意閻星宸,閻星宸此刻也露出和他一樣疑惑的神情。
「你驚訝什麼?都怪老頭兒晚婚晚育,不然我現在和你一樣大。「齋藤亮道。
「我認識的你父親叫安藤直人,他是程式員。我們認識後在旅館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因此找到了自己很久遠的姐姐,齋藤花子。而且,他住在『森舟之湯』的一家溫泉旅館中,應該是你口中你祖父的旅店。」
齋藤亮意外的點點頭:「看來你真的認識我爸,除了你說的那個花子,其他的情況的確是這樣。」
「可是,那時你父親才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而且我說的『認識』就是在……一個月前。」陶文宇緩慢說道,迷惑的,謹慎的盯著齋藤亮。
齋藤看陶文宇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半信半疑地回應道:「我爸年輕的時候的確做過程式員的工作,可是,也就是你說的那個時候,老頭結婚有了我。」
「你的生日?」閻星宸此時突然問他。
齋藤亮被聲音吸引,歪頭看向閻星宸回答道:「平成23年,12月18日。哦,也就是2011年。」
聽到這兒的陶文宇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和閻星宸面面相覷,神色疑惑緊張。
「我對時間倒是沒有什麼準確的概念,但至少知道你這個時候應該還沒出生。」閻星宸對齋藤講。
「你什麼意思?」齋藤亮的大腦忽然酸脹,他警惕的盯著閻星宸。
陶文宇的手輕輕搭在齋藤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關切地問:「今年,難道不是2011年嗎?」
「什麼!?」
齋藤亮聞言驚恐萬分,從甲板上猛地站了起來,怎料他腳下一滑竟從船上滾落了下去。陶文宇猛地扯住他肩頭的衣服卻沒能抓住,巨大的浪花飛濺起來,水滴浸入他的眼球。
只一瞬間,海面便恢復了平靜。
「這怎麼可能……他人呢?」陶文宇回頭見平靜的海面,就連齋藤亮掙扎的身影都看不見。
「停船!有人落水了。」棠琪從遠處看到了齋藤落水,驚呼起來。
管家命人把船停下,他巡視了一周船上的人:「是那位少年嗎?」他詢問。
「是,他不小心從甲板上掉下去了。」
「好,我馬上打給救援團隊。」管家聽後立刻給當地救援隊和公館專屬急救隊撥通了電話。
陶文宇看著管家,突然怔住,他悄悄戳了戳閻星宸的腰際。
「我看到了,他用的是九十年代型號的手機。」閻星宸回應。
二人的面容布滿疑惑與不安。
救援團隊很快趕到,他們潛入海面下搜索打撈了半個鐘頭,卻一無所獲。一部分遊客的船見狀也都停下,他們探出頭來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嘿!你們確定有人落水了嗎?」其中一個救援人員扶著船身用西語問著船上的眾人。
「我們少了一個人,這位女士也看見有人掉下去了。」管家回答。
「可是我們什麼也沒見到,這下面沒有人。」救援隊員道:「我們準備收隊了。」
「怎麼可能,我親眼看見那個人掉下去了。」棠琪疑惑地自言自語。
「棠琪。」陶文宇忽然叫住她,問:「你生日是什麼時候啊,哪一年?」
棠琪不明所以的看著陶文宇:「西元1967,陽曆8月2日。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什麼……」陶文宇小心翼翼地問:「你說你剛畢業對吧,你才二十幾歲吧?」
棠琪點頭:「二十四。」
陶文宇感覺有些窒息,大腦也變得昏昏沉沉,他擺擺手:「沒事,沒事,我們剛剛在打賭,猜你的星座。」
棠琪聞言又羞又怒,沖陶文宇嚷道:「喂,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玩?」
陶文宇尷尬地笑笑,一路退後,一直退縮到了角落,直到靠在了窗戶上,才平靜下來,搖搖頭念念有詞:「這不對勁,不對勁。」
什麼東西輕輕砸在頭頂,又飄落在了陶文宇肩膀上,陶文宇側目,取下了肩膀上的這片銀杏葉。他抬頭,看見零星的幾片不同顏色的銀杏葉都飄落了下來,遮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這一刻似乎有種奇妙的感覺,陶文宇彷彿能感覺到:
冰涼的器械,化學藥品的味道,電流的感覺,躺著的人。
閻星宸和宋驍楓走到陶文宇身前站定,「他這是怎麼了?」宋驍楓問。
陶文宇聞言,奇怪的感覺瞬間消失。他取下遮在面部的葉子,強烈的陽光飛進眼眶,視線一時有些模糊,但似乎看見了一位老人。
「時間差。」閻星宸解釋道:「剛才我和陶文宇才得知,齋藤是2011年生的。而那位棠琪,是1967年生的。」
「什麼?」宋驍楓怔住,目瞪口呆地看向閻星宸。
閻星宸滿面愁容地注視著陶文宇。
目光慢慢聚焦,陶文宇眯著眼抬頭看著兩人,說道:「包括棠琪,所有11號公館的人都活在1991年,而我們過的今年是2011年,齋藤是……2030年的人。」
「這怎麼可能?」宋驍楓不自覺退後兩步:「過著不同時間的人,怎麼能互動?」
閻星宸蹲下,問陶文宇:「你記不記得我說過,被困在永夜村的那幾天,我們感覺過了三天,實際卻過了二十六天。「
「嗯。」
「我現在懷疑永夜村那個地方就和這裡一樣,和我們生活的時間有時間差,就像是……「
「另一個時空。」
「對不起各位!」管家提升音調,向船上的所有人說:「救援隊沒有找到人,他們聯繫了別的城鎮的救援隊,一旦發現……額,恐怕到時候已經是死去的少年,總之一旦發現就立刻聯繫我們。現在遊艇要繼續前進了,預計兩個小時後到達。」
「不會再發現的。」陶文宇小聲道:「齋藤亮很有可能已經消失在這裡了,也許回到了屬於自己的時空中,希望如此。」
「應該是,回到了自己元場應該在的地方。」
「什麼?」
閻星宸搖頭,他捏住陶文宇的肩膀,安撫道:「至少我們弄清楚了永夜村的事。」
遊艇再次開啟,轟嚕嚕的水聲讓船上人的心都緊張起來。
望著齋藤掉下去的地方,陶文宇想起了自己那位不告而別的父親。
「合理,也不合理。我們怎麼會在1991年呢,可是如果我現在身處1991年,那就不難解釋為什麼能在這裡遇見陶澤謙,還好他逃過了這裡的謀殺,否則第二年自己就不會順利降臨在這世界了。」想到這兒,陶文宇從衣服里取出了邀請函和來這裡乘的飛機票。
邀請函上沒有日期,可飛機票上明明白白的寫著「2011」。
夜幕降臨,遊艇也終於抵達了空氣島。
黑白相間的高大燈塔就在眼前,管家打開手電筒筒走在前面,幾人跟隨在後。
與此同時,那位女士也跟著登島,小心地跟在眾人身後。
博爾家族的人脈果真是廣,特維格管家僅僅和守塔的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後,工作人員便帶著他們進入燈塔了。幾人慢慢走在這個長長的螺旋的樓梯上,端詳著牆壁,端詳著欄桿,總之不肯放過一絲細節。
可是遊走完整座燈塔,並無令人驚奇的發現。站在塔頂,眾人沉默。
「難道這座平平無奇的燈塔就是公館的秘密?」宋驍楓問出了眾人的疑惑。
「額,我記得特維格說過,這座塔是1860年建造的?」棠琪忽然問。
「是的。」
「而公館是十八世紀初建造的。」棠琪繼續說:「所以說,如果當初設計公館的目的是為了掩蓋秘密的話,第一任主人不可能會料到這裡會有一座燈塔,那麼秘密應該就藏在……」
「被燈塔遮住的地下。」管家道。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棠琪道,隨後走下了燈塔。
陶文宇幾人也都各懷心事的繼續跟著走,實際上對於這裡的秘密,他們已經不那麼好奇了。
棠琪借來了管家的手電筒筒,在地面上探尋。她轉了一圈又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失望的嘆氣:「難道我要把整座島都翻個底朝天嗎!」
她這一下子,讓閻星宸忽然回過神來,實在是聽不得女人的尖叫聲,閻星宸露出厭煩的神情。
「戒指。」他向陶文宇勾勾手。
「你要戒指做什麼?」陶文宇從衣兜里取出博爾先生交付給他的藍寶石祖傳的戒指。
閻星宸接過戒指解釋道:「如果一場費盡心機的設計,就為了隱藏一個秘密的話,怎麼會讓這枚戒祖傳的指毫無用武之地?」
他把戒指戴在手上,置於空中的手指跟隨著流動的空氣擺動。
「我差點兒忘了,你有異於常人的感應力。」陶文宇看著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找到了。」閻星宸邊說邊脫下戒指,他舉起這枚戒指扭頭對陶文宇說:「我感受到這裡面藏有一種微量物質,遇水化毒。」
陶文宇點點頭:「我曾經把它丟進酒杯里,莉莉絲在偷走戒指時喝了那杯酒,棠琪說她的死狀像是中了坎特雷拉的毒。」
「坎特雷拉?!」躲在暗處的人聽到這久違的名字激動地發抖。
閻星宸聞言露出了些許驚喜的笑容:「我聽說過,只是幾百年來這毒都不過是一個傳說而已,沒想到。」
「各位,和我到這邊來!」陶文宇揮揮手示意眾人,他們繞到了燈塔的後面,指著靠近塔身的一塊兒土地,閻星宸遞給陶文宇一個眼神。
另外三人半信半疑地看著陶文宇,陶文宇則是抱著十二分的信任,立馬蹲下開始刨地。
「喂。」閻星宸抓住他沾滿土的手:「你這樣要找多久,我來。」他說著伸出手掌開始翻動,土層也隨之跟著翻動起來。
陶文宇看著閻星宸居然握住了自己的小臟手一直發愣。
「有了。」挖出了一個半米寬的深坑後,閻星宸看見了裡面的一個盒子。
「發現了什麼?」棠琪聞言面露驚喜,急忙跑過來從坑中捧出了一個銀質的盒子,她捧著盒子給管家看:「這裡裝的就是公館的秘密吧?」
「那請打開吧。」他道,儘管語氣驚喜,管家的面容依舊沉穩。
棠琪接到示意後,就要打開銀盒,然而盒子扣的太緊,無論如何都打不開。
「拿來我看看。」閻星宸道,他用指尖捏住,看著這銀盒,發現了盒蓋與盒身之間的一個小坑,「這好像是鎖。」他對陶文宇說:「這個形狀,鑰匙像是戒指。」
正在閻星宸準備用戒指嵌進銀盒上面的孔時,一抹白色的身影的出現搶走了那枚藍寶石戒指。
「原來,這就是害死我的罪魁禍首,讓我好找啊。」暗夜中,一個說著法語的女人將戒指牢牢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奧吉·爾索?」管家疑惑的目光在奧吉身上打量:「你怎麼在這裡?」
「這不是那天見到的公館的女領事嗎。」好記性的陶文宇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人。
「哈哈。」女人優雅的笑道:「我的真名是阿涅絲·索蕾。」
棠琪聽聞不可置信的搖頭,像個撥浪鼓:「不可能,十五世紀號稱法國最美的女人,查理七世的情人,怎麼會……活到現在?」
「你說什麼,她是十五世紀的人?」宋驍楓也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棠琪的話。
「閻星宸,她會不會是怨體?」陶文宇貼近閻星宸耳邊問。
「我沒有感受到。」他道。
管家警惕的看著她:「你是人還是鬼?難道,是你殺的博爾老爺?」
「哎,他是羅德里戈的後代,讓他活著怎消我心頭之恨啊?」阿涅絲纖細妖嬈的聲音中帶著悲切,她扭動著腰肢,漸漸扒開了身上附著的皮,青腫腐爛的肉從里爆出。
「啊。」棠琪見狀不禁輕呼,她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駭人嗎,我這個樣子就是被羅德里戈下了坎特雷拉的毒害的。」阿涅絲將人皮向後一揚,任由它飛走。「世人都以為我沉眠於那時,卻沒想到女巫收下了我的靈魂,讓我可以進入別人的身體來維持生命。五百年來,我從未停止復仇,如今博爾吉亞血脈已亡,我也終於可以擺脫別人的皮囊。」
「原來博爾先生說的家族詛咒就是你,是你讓每一代博爾吉亞的人都活不長,魔女!」管家顫抖的手指著阿涅絲怒斥道。
「這不怪我。」她轉動著手上的戒指:「我每換一個軀體就要重新適應軀體的記憶和我的記憶,如果不是每次都要重新定位存活的後代,羅德里戈的血脈早就該終止了。好在這一代是女兒,可惜不幸遇害。」
「你!」棠琪見她不以為然的談起黛西的死,憤怒的就要衝上去揍她,還好被陶文宇及時拽住。
「你就不想知道那個人給你下毒的原因?」閻星宸問。
陶文宇和宋驍楓雙雙驚奇地看向他:靠,哥們兒會法語?
「我當然知道。」阿涅絲拋來一個鄙夷的眼神:「當年教皇不滿我丈夫頒布的詔書,他為了繼承教皇職位就來法蘭西遊說教廷歸順,與查理我的丈夫抗衡。他來覲見國王的那天,也是我們第一次相遇。」
「亞歷山大六世,羅德里戈在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就愛上了你?」棠琪推測的問。
「可我不愛他,但就因為這樣,他一杯毒酒將我置於死地。」
棠琪不可置信的搖頭:「我從未讀到過這個資料。」
「就這樣?難道這個家族的秘密就是曾經毒死了你?難道你不想看看他隱藏了什麼秘密?」閻星宸抓起銀盒走到阿涅絲面前:「不如你打開看看?」他看向阿涅絲手上的戒指。
阿涅絲看看銀盒又看看閻星宸,一把奪過了銀盒道:「離開軀殼我也活不了多久,就當離世前的消遣。」
閻星宸輕聲道:「無妨,反正是我負責你。」
藍寶石被放置進銀盒的一剎那,只聽「咔嗒」一聲響,銀盒的蓋子就鬆開了。阿涅絲打開了盒子,看見裡面放置著兩個羊皮卷字條。
她打開了其中一卷字條,起初看的神情有些不耐煩,爾後竟神色緊張起來。
其他人觀察著她的神情變化也都疑惑的靜靜等待。
銀盒被摔在了地上,阿涅絲像被抽走了全部力氣一樣跌倒在地。「我……報錯了仇?」她掩面嗚咽。
閻星宸疑惑著彎腰去撿那兩捲紙條。
「死亡。」阿涅絲靠近閻星宸輕聲道:「你身上和我有同樣的氣息。」
「我帶你去獄門。」閻星宸說著一揮臂隱去了他和阿涅絲的身影。
「欸?」棠琪驚呼:「他們怎麼忽然不見了?」
陶文宇和宋驍楓也一頭霧水,怎麼說走就走了?
通往獄門的路,有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兩旁長滿了大片如血一般艷紅的彼岸花,一簇一簇的花開,似乎沒有盡頭。閻星宸帶著阿涅絲直直向前走,每走一步都會踏濺出紅色的花液。
「你是死神嗎?」這時阿涅絲才問。
「嗯。」
「可是你身上和我有同樣的氣息……血腥,很濃的血腥。」
「呵,恐怕你的感覺錯了,死神弒人會被懲罰。」
「哦,是嗎……」
過了甬道,又是一條寬闊的望不到邊的河。
河面上有許多懸浮的小船,河岸邊有其他死神領著自己帶來的人。
「額,讓我查查。」閻星宸止步於岸邊,在空中劃動了一下手指,一卷長長的棕色書卷立刻現於眼前,書的扉頁右側寫著三個字——《生之卷》
這便是《生之卷》了,記載靈魂每一次投生於哪個元場,即死後重生於人間世的身份是什麼,世人稱「轉世」。
「阿涅絲•索蕾於1422年降生法國,與查理七世相愛。逝世於——」短短幾個字便決定了阿涅絲悲慘的一生。
閻星宸迅速翻動了幾頁後最終停留在了一頁:「你果然是從15世紀活到了現在,而且再也沒有投生。死亡時間嘛……呵果然是模糊的,女巫很厲害。」說罷他轉動指尖在《生之卷》上,阿涅絲逝世的時間處寫下今日的日期。
「如何?」阿涅絲見閻星宸良久不動,問了一句。
「今日,到底是什麼日子?」
幾人圍上了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銀盒與兩份字條。陶文宇見那上面寫滿了古外語便自覺遞給了棠琪問:「這兩張紙條寫的什麼?」
棠琪拿起其中一張認認真真的看起來:「好像是……什麼藥的配方。」
「這是坎特雷拉的配方?」管家看著紙條推測。
「啊,那這真是,一個偉大的發現。」棠琪有些喘不上氣,捧著紙條又驚又喜。
「管家也知道坎特雷拉?」陶文宇用英語問。
管家露出和藹的微笑:「是,畢竟我也是博爾吉亞一族的管家啊。」
陶文宇從他眼神中看出了些些懷念。
「那這另一張寫的什麼?」宋驍楓問棠琪。
棠琪小心地卷好配方,輕輕地放進銀盒中,又打開了另一張:「這是一首詩,可惜我學藝不深,看不太懂上面的拉丁文。」棠琪把紙條遞給管家。
管家低頭打著手電筒,指著上面的字,一字一字的讀了出來:
我想延長我的佈道,因為你的美好一言難了。
如你玫瑰花瓣的唇,如你雪白的肌膚,如你陽光般的髮絲,世上所有的美好都在你身上。
當我遇見你,世上所有的歡愉便在我心裡。
坎特雷拉,是我贈予你逃脫牢籠的鑰匙,該隱竊取了鑰匙,她的威脅比毒y還猛烈。
這是我最後一封信,但我無法再讀第二遍。——致我深愛的阿涅絲•索蕾
棠琪聽後沉默良久,忽而她叫了一聲:「等等,阿涅絲剛才說的什麼?你們記不記得,她說她報錯了仇?」
陶文宇和宋驍楓聽不懂法語紛紛搖頭,管家倒是回應道:「是啊,她說完這句話就和那個少年一起消失不見了。」
棠琪看向特維格管家,神色凝重地說道:「怪不得,因為毒殺阿涅絲的人不是羅德里戈,而是她的妹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有一個妹妹。」
管家聞言也恍然大悟:「哦,所以詩中才說『該隱竊取了鑰匙』和『她的威脅』!」
「抱歉你們在說什麼,好像有什麼重大發現?」宋驍楓忍不住問。
「那首詩中說亞歷山大六世為阿涅絲製作了毒坎特雷拉,是為了讓他毒殺國王查理,搶奪阿涅絲。但是又說該隱竊取了毒,在基督文化中,該隱因為嫉妒殺死了自己的親弟弟亞伯。而根據資料記載,阿涅絲的確有一個妹妹。」
「是她妹妹殺了她?!」
「對,我推測是這樣的,她的妹妹發現了暗自愛慕姐姐的准教皇,偷走了那瓶毒,也許用姐姐的安危威脅了羅德里戈,也就是亞歷山大六世。最後,最後他也被那瓶藥毒死了。」棠琪的聲音越壓越低,她說完長吁一嘆,如釋重負。
「這五百年多的恩怨,那麼多條人命,居然是誤會……」陶文宇不禁感慨,忽然胸口前一陣重壓,冰涼之物襲上唇際,閻星宸回來的地方恰好在他眼前。
「你你你吃我豆腐!」陶文宇指著他羞恥的向後退縮。
「別動。」
陶文宇的衣領被扯過,眼前之人復又襲來,卻儘是疲倦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