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你怎麼了。」君樂嚇的不輕，跟著慕容安的腳步，他已經很小心了。眼看出口就幾步之遙，腳下似乎被什麼擊中，身體本能的反應不知碰了什麼，便已經被人抱在懷裡。

這個地方很靜，他能聽到利器刺穿肌膚的聲音。被人摟著出去出去，那抱著自己的人放下他，什麼都沒說，倒在了地上。

「是我，是我不小心。」君樂哆嗦的厲害，他殺人雖然不忍心，他受傷也會疼的厲害，但是初次，他體會到了恐懼。雙手觸摸慕容安背上的箭，連拔下來的勇氣都沒有。

就像死了般，慕容安就這樣躺在自己的眼前，一動不動。

「君悅，王爺。」林熙兒和東遼太子匆匆趕來便看到眼前的一幕，也嚇到了。君悅被嚇的失了神，東遼太子抱著慕容安便再一次進入密道。

慕容安受了傷，他們此刻不適合回去救人。再耽擱幾日也無妨，可不能讓這人出了事，慕楠辰若是生氣追責問起來，怕是又要打了。

「這是解藥，你先給他吃下去，還有金瘡藥。」東遼太子從懷中掏出兩個瓶子給君樂。此刻不能慌亂，機關觸動，這還真是讓人意外，以這兩人的功夫，不應該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先給上京天子寫信說說現在的狀況，林熙兒你陪我走一趟。」

「是。」林熙兒拔出慕容安身上的箭，給人點了穴道用藥物止血包紮，這才起身陪東遼太子先走。

他沒來得及安慰君樂，在戰場上，這些都是小事，一個人的情緒在大局下，都不重要。

只是……他也想不到，慕容安居然會受傷。看起來應該是君樂觸動了陷阱，那麼小心謹慎的人，未免讓人懷疑。

但是慕容安受傷不是假的，那麼重的傷，也不是假的。

「王爺。」君樂終於有了反應，抱著慕容安的手都在顫抖。方才若不是慕容安，他怕是就死在這了。

他又欠他了，這人又一次救了他的命，他如何還得起。

「君樂……你沒事吧。」

「王爺，沒事，對不起我。」是他不小心，害慕容安受傷，若不是慕容安，那箭落到他身上，怕是能要了他的命。

「無礙，你沒事就好，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出事，再也不會讓你出事。」已經那樣將人弄丟一次了，他不會再失算第二次。

無論君樂在想什麼，慕楠辰在想什麼，屬於他的，就只能屬於他。誰都不能搶走他的東西，他也不會給人有機會再搶走他的東西，他在意的人，已經失去過一次了，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說他偏執也好瘋狂也罷，他早就瘋了狂了，只是還沒結束，也還沒開始。

「我知道，也知道，我……」從初見慕容安到現在，這人對他的好，他都知道。若不是慕容安，他早就死了吧，那個時候是他自己選擇離開慕楠辰。如今心裡居然還心存幻想，即使知道慕楠辰心裡對他，只過是把他當做別人的替身。

「沒事的，別多想，我休息休息，就會好，別擔心。」慕容安受傷不輕，那毒也是讓他吃了苦頭。不過，看著君樂現在的模樣，都是值得的，無論君樂對他的心思如何，救命之恩，這人一定會站在他這邊。

「好，您好好休息，我會一直在您身邊。」小心的避開人傷口，將人抱懷裡？君樂看著身旁的火光，心裡，說不出滋味來。

他知道他不對，這個時候他甚至還在想慕楠辰，明明慕容安方才救了他一命。

明明知道慕楠辰對他不過是替身，也曾經被人傷透了心，都是慕容安讓他暖起來，可是他。

「從今而後，我再也不會期待，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看著慕容安睡下，君樂閉眼，讓自己死心。

或許下一次見到慕楠辰，他又會動搖，但是現在的心思，他面對慕容安，沒辦法。他本就在意慕容安的，只是，還有一個人在心裡。

「嗯？受傷了？」慕楠辰看著手上的書信，對於慕容安受傷這樣的事實，心裡多少有些疑惑。

他之所以讓慕容安去，便是信任對方的能力。慕容安得他懷疑，那不僅僅是他的身份，更是幾個皇子之中，那人能力最為出眾。

那樣的人，對這樣的事，居然會這般不小心。

「陛下以為，該如何？」跪在地上的將士還在等天子的決定，只是不知，自己親弟弟受傷，這天子居然是這般模樣。

「你以為該如何？」被人這般疑問，慕楠辰放下書信，看著跪在眼前的人，伸手示意人起身。

「末將……末將以為，自然是王爺的身體，最為要緊。」

「既然如此，為何耽擱許久，要朕的意思？從他受傷開始，你們的心思，就該放在他的性命安危之上，不是麼？」

「這，末將愚鈍，還請陛下明示。」東遼太子讓他們先送書信回來，如何敢耽擱。

北王受傷這樣的大事，若不告知天子，出了意外，誰敢擔責。

「……去找張大人，用這令牌，讓人把北王帶回來。」慕楠辰無奈皺眉，後退坐下，開口吩咐，一張令牌已經送眼前人手中。

「是，末將告退。」墨玉令牌？這東西他未曾見過，也不曾聽說過，如今拿在手裡，倒也不懷疑離開天子寢宮。

「真的……還是假的？」看著人離開，慕楠辰起身關了窗，看著桌上的紙蓮花，隨手便放櫃子里。

他如何不懷疑，君樂，林熙兒，東遼太子，如此幾人，那慕容安能受傷。但是這信和物件，是東遼太子親筆親信，他又無法懷疑。

那個人不會騙他，或許，那個太子，不會騙慕楠辰這張臉的主人。

「但願，是朕多疑了。」回頭那案台上的奏責，還有幾封，慕楠辰心思卻放在那桌上的劍穗身上。這藍色，倒是和那人挺配，只是，同樣的難題，他又該用什麼樣的方式送出去，那人，是否會喜歡。

慕楠辰的劍，早就斷了，雖然讓人從新營造一把新的……終究不是原來的劍，不是麼？

雙刃劍傷人傷己，放在身邊終究是好，還是不好。他已經丟棄了一次，如今拾起來，總是不順手。

「今天父皇問我，長大後想做什麼。」

「那，你長大了想做什麼？」年輕的太子一手抱著最小的弟弟，一手提筆為天子批奏責。

也好在這孩子過來，否則這屋子也太冷清太無聊了，讓他一個人待著心裡發慌。

「我說我想成為皇兄的太子妃。」

「……這，那父皇如何回答？」太子妃？那還真是奇怪的想法。不過這弟弟心裡的小九九，很多時候確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說胡鬧，還說了好多，我忘記了，但是，他說長大了，我就會和你分開，我不喜歡。」

「……那，除了太子妃，你還想要什麼？」

「當然是你永遠陪著我，只屬於我啊。」

「你啊，你其他皇兄也是我弟弟，我怎麼可能只屬於你呢，不過，你想要的，皇兄就會給你，你們對我來說，都一樣。」太子無奈搖頭，抱著懷裡的孩子寵的厲害，對於這小傢伙，還真是……或許孩子長大了就不會這麼……不正經了。

「那不行，怎麼能一樣呢，皇兄，你答應我，我必須是最特別的，你必須最愛我。」

「……好好好，我答應你，我最愛你，你最特別。」誰讓這孩子最小，怕是其他皇弟知道了也不會和他爭，太子自然開口便口頭答應。

「那，皇兄想要什麼呢？」

「我？」從來沒有人問這樣的問題，似乎作為太子，他想要什麼便有什麼。但是，小太子怎麼可能會沒有想要的東西，他從來想要的……那不是他能夠得到的東西。

「若有一天，我成了天子，我想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對，他想要的，他能要的，只有這些，也只能是這些。從他從母親腹中出來，便註定，他想要的，只有這些。

除了天下，他的百姓，他可以拋棄一切，包括他自己想要的。

「那，我就成為名震天下的大將軍，成為皇兄的利刃，為皇兄斬斷一切危害皇兄帝國的人。」只要他想，他就想為他去做。

想要的，不過是，幾個皇兄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太子最愛他，最疼他。最好的風吹是他的，最好的桂花糕是他的，糖葫蘆也是他的。

不會有人和他搶，他們也搶不走，太子會將一切都給他。因為他是最小的孩子，他的太子作為大哥，就該最愛他，也只能最愛他。

他看著他的太子走進那扇門，明明那個時候他還笑的溫柔，告訴他等下次他過去，就帶他放風吹的，那人明明答應他的。

可是為什麼下一次見面，一切都變了呢？

他見他，他的太子關上了門，再也不會像原來一樣，對他笑了。除了排斥抗拒和冷漠，他的太子是不是死了啊？

「皇兄，你為什麼再也不笑了？你明明答應了我，陪我放風吹的，為什麼風吹沒了，你再也不要我了？為什麼……你要這樣？為什麼你要進去……」

不，不僅僅是冷漠排斥，多了無情啊。似乎誰都不重要了，他所謂的那些皇弟，誰都不重要了。

除了他的皇位，誰都可以算計，誰都可以殺掉……既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