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做了噩夢麼？」拿著烤好的魚，君樂看著醒來的慕容安，本能的伸手，擦了人眼角的淚。這一天一夜兇險，這人面上的模樣，卻是可怕。

「……不，做了一個美夢。」所以美夢不會成真的，夢都是反的，他們都是這樣說的。「君樂，你會讓我，美夢成真麼？」

「王爺？」君樂看著慕容安的笑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是什麼意思，他搞不明白。

只是現在心裡很亂，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感情去面對，若慕楠辰不出現，或許兩人之間不會是這樣，他更不會去糾結。

「你會讓我美夢成真的，對麼？」忍著傷口的刺痛，伸手小心的摟著人，慢慢拉攏兩人的距離，唇與唇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沒有距離，貼合著，舌與舌，試探性進入，糾纏著。

那是怎麼樣的祈求呢？他想要什麼樣的美夢？君悅不明白卻又覺得或許明白，這人又一次救他一命。

似乎在一瞬間放下了自己所有的感情，沒有拒絕對方，或許，無論慕容安想要做什麼，他就該給他什麼，因為他欠他。

「等這次回去，我們從新開始，好麼？」慕容安鬆了口，小心的躺下，傷口的刺痛讓他既清醒又茫然。伸手擦掉留著君樂嘴角的濕潤，笑的溫柔。

是啊，一切從新開始，將那些東西都忘掉，一切都會更好。

「……好。」與其求而不得，為什麼不成全眼前人。此時此刻，君樂只能想到這些，至於將來面對慕楠辰，他一定會後悔，會管不住自己的心思。

當然，那也是以後的事……

七天，看著慕容安臉色好了起來，這七日，當真是度日如年，真怕慕容安再也醒不過來。

「事情沒完成，怎麼能這樣回去。」看著君悅離開營帳，雖然不知道慕楠辰讓人帶他回去，究竟會有多少關心。只是這東遼的事還沒解決，他怎麼可能離開。「回去告訴他，一個月，我必然解決他的吩咐。」

「可是您的傷，陛下很是擔心。」擔心麼？看這士兵眼神躲閃，必然是假話。

「是麼，既然是這樣，我更不該讓他失望，讓林熙兒先回去照顧陛下，其他的，我會給他解釋。」慕楠辰身邊缺不得人，這一月有餘，他可是很擔心對方的安全。

即使那些人，慕楠辰已經殺的差不多，三王也死了，危險，不就是他慕容安自己麼。

當然，他既然說過了，就不會去奪慕楠辰的位置。只要君樂屬於他慕容安，那什麼都不重要，他也不需要那些麻煩的東西。慕楠辰喜歡的，他便讓他勞心勞力。

「可是，陛下的命令，要您回去，這吩咐下來，您就算解釋，往日陛下追責起來，您知道的。」天子多疑，對於北王的懷疑更甚，邊關將士為人可是多抱不平。

「記住你們的身份，天子如何，君是君臣是臣，再讓本王聽到這些，必然重罰不輕饒。好了，讓人送林熙兒回上京，其他事，不是你們該過問的。」這可不是小事，若眾人心裡有了這樣的想法，會讓人很為難，無論是慕楠辰還是自己。

「是，屬下明白。」眼看北王發怒變了臉色，幾個將軍哪還敢多言語，離開了營帳下去吩咐人準備送林熙兒回上京。

慕楠辰沒等到君悅，回來的是林熙兒。雖然早猜到慕容安不會這麼輕易回來，倒是對君悅的選擇，多少有些失望。

所以那個人……還是選擇了慕容安麼。

「北王傷勢如何？」

「因為君悅的大意，北王傷的不輕。」

「是麼。」看來是這樣沒錯，慕容安一次次救了君悅，確實比慕楠辰做的更好。如果給與不了那個人該有的感情，為什麼不給慕容安一個人情。

慕楠辰自問，他給不了。

「是，但是現在傷勢好轉，已無性命之憂。」

「好。」既然是這樣，便沒什麼好擔心的，他太相信，慕容安能解決東遼的事情，而且會很快。

慕容安，那是一把好劍，用之斬天劈地，卻又怕，劍太過鋒利傷人傷己。

「休息一夜，明日，我要你為我去查一個人。」除了林熙兒，慕楠辰信不過任何人，這隻是一件私事，或許一個從未存在過的人，也許那東遼太子不過是欺騙自己。

有那麼一個人，聞所未聞……若當真如東遼太子所說，這二十多年來，他不可能不知曉。

「什麼人？」現在，除了君悅和北王，天子的心思還能放在誰身上？

「宇文曄。」

「宇文曄？是什麼樣的人？」這樣的名字？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讓天子有這樣的興趣。

「朕不知。」

「那，家住何處？」

「朕不知。」

「陛下可知其模樣？」

「這，朕亦不知，或許……你可以從南方水鄉去查。」那樣的人，必然會來自那樣的地方，若是猜不到，那必然是無解，他也不可能大費周章去查一個人。

「那，陛下想要的是女子，亦或者男人？可曾活著？」

「一個男人，是生是死……朕不知。除了他的名，朕面容似他，其他，朕對此人一無所知。如今年紀，怕是五十有餘了。」

面容似天子，這事絕對不是小事。林熙兒跟在慕楠辰身邊那般久，自然明白了他想要查宇文曄的理由。

且說年紀，似也不差，難道？

「朕喜歡你的聰明，但是有時候自作聰明可不是好事，林熙兒。」看著眼前人疑惑思慮的模樣，慕楠辰自然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麼。若沒有這樣的眼色，他也坐不穩這天子之位。

「屬下明白。」慕楠辰言語之中威脅的意味太過明顯，怕是對方所想和自己所差不多，林熙兒不敢再多言。

「好了，下去吧，記住，這事，除了你，朕不想讓任何人知曉。」慕楠辰總有一個感覺，或許這一次，能得到一個他想要的答案，讓他能夠在黑暗中，看到光明。

可是，一個從來沒有聽過的人，他也只是猜測。問到最後，又該是如何失望，或許，他早就不在意，身在地獄，痛不痛，好像也沒多少差別。

半月，在營帳躺的太久，身體都快僵了。一大早看著君樂帶東遼太子進屋，慕容安畢竟心急了，躺的越久，此刻只想快些解決東遼的問題，然後安全的帶君樂回去。

「北王身體，該是再養幾日，怎麼起來了。」東遼太子帶了參過來，讓人熬了湯，這可是他的心意。只是進了營帳，人已經下床起來了。

「不必了，拖的越久，對你我，對陛下，都不是好事，本王已經不想耽擱了，若是你放心不過，你我過兩招？」看著東遼太子結髮的紅繩，還真是礙眼。

「這，怕是不太好，您身體不適。」怎麼突然又要約架，上一次可是打夠了，東遼太子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是慕容安的對手。

「對於你，我就算再讓你一隻手，你也傷不了本王，請吧。君樂出去守著，待會我和太子出來，便動身。」慕容安可是不給人推脫的機會，拔過君樂的劍直接扔給東遼太子，自己腰間寶劍出鞘，以攻為進。

「北王這是……我不明白。」東遼太子應接不暇，慕容安招式太快，每一劍目標卻不在傷他。

剛開始不懂，現在自然是明白了，慕容安想要做什麼。

「你應該很清楚，有些人的東西，是不許任何人染指的，連心裡想想，都不可以。」

「您不覺得，您這樣太霸道了麼。」東遼太子心亂，應接不暇，眼看慕容安劍要斬斷上京天子給自己的墨發，一把抓住鋒利劍刃，頓時鮮血四濺，從指尖噴涌而出般，落到地上。

「那你想要如何？在本王面前炫耀他對你的信任麼？」

「我只是想要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依戀，這二十多年，難道你以為……」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你應該很明白，你的心思，對他對我，對上京，究竟是如何，你要你的東遼，還是那一縷頭髮，本王給你機會，你自己選。」

「……」所以果然，這個人生氣是因為上京天子的頭髮……看不清，這實在是莫名其妙。雖然他看得出來慕容安對上京天子的感情不一般，但是也不該是這樣。他喜歡君樂，他身邊的那個男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若非如此，也不會傷成這個模樣。

「我都要，我對你並沒有冒犯，對上京天子，也沒有那些骯髒的心思，還請北王不要這樣咄咄逼人，上京東遼幾千里，您不必擔心我能如何，我更不會對他那般輕看冒犯，我尊敬他。」

「……好。」慕容安收了劍，臉上哪還有方才那可怕的面色。

他不該這樣衝動，似乎也沒有這樣的權利去做那樣的事。慕楠辰若是知曉，怕是會想太多，這樣對於兩人的關係，更是無法彌補。

雖然這麼多年被慕楠辰針對他也習慣了，甚至，哪一天慕楠辰沒再懷疑他，那才讓人更失望。

那也是看重的一種不是麼，懷疑他，厭惡他，時時刻刻提防他。除了他，不會再有人讓慕楠辰這般看中了。

除了君樂……也只有君樂，慕楠辰在意的，他也在意的，非得不可，絕對不會讓給慕楠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