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楠辰沒什麼好臉色，慕容安很鎮定，君悅心裡很慌亂。明明早該回來，因為他的不小心耽擱了這麼久。又害慕容安受傷，他早做好被慕楠辰處罰的準備。「陛下，此次都怪我不小心，不關王爺的事，還請陛下責罰。」

「……接著。」慕楠辰倒是沒太生氣，走近慕容安，扶著人起來坐一旁的椅子上，另一隻手手中寶石已經扔了出去。

「……陛下？」君悅只見慕楠辰扔了什麼過來，看不清伸手便去接。是一塊寶石，這模樣，似乎是送給他的。

「你先下去休息吧，你們趕路幾天幾夜，也該累了，我還有幾句話，要和慕容安說。」看來君悅是理解了他的意思，慕楠辰也不再多做表達。只是讓人下去，畢竟如果這人在身邊，怕是又該惹人生氣了。

「皇兄，一切都是我耽擱了時間，和君樂沒關係。」君悅方才離開，便看到慕楠辰轉身變了臉色。

慕容安自然知曉這兄長怒從何來，不等人發火，便開口解釋。

「傷哪了？」天子愣了愣，這才發現自己面色不善，確實對於眼前人他已經忘記了怎麼給好臉色了。

倒是三個人的關係，或許他應該退一步，畢竟他的那些兄弟，在身邊的也只有這個人了。

「嗯？」開口的不是責罵不是懲罰，倒是讓人出乎意料。慕容安準備好的一套說辭，似乎就這樣浪費了。

「衣服脫了，朕……我看看，傷哪了。」耽擱這麼久，絕對傷的不輕，何況還是為了君悅。他倒是想看看，這人又能夠付出什麼。

「是。」天子的命令，無論多麼離譜，慕容安自然會滿足，或許得到人一個好臉色太難了，伸手便解開衣服露出傷口給人看。

手指落到胸口，有些涼，感覺到那觸摸傷疤的涼意，讓人身體本能的顫抖。

他是在關心自己麼？不，慕容安可不會這般自作多情。

「他大意了，你也大意了？居然能受這麼重的傷。」慕楠辰收回手，背對著慕容安。

「我讓你們回來，你倒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根本沒把我的命令放在心上。」

「臣弟不是這個意思，東遼局勢緊張耽擱不得，況且我們都沒事，讓您擔心了。」怕是只擔心君樂吧，也不要緊，他不會讓君樂有事。

「無礙，你不必解釋，下去吧，此事就此作罷，再有下次，朕，絕不輕饒。」無法掌控的東西，留著總是危險，特別是眼前人。

雖說兵符已經在自己手裡，但是人心，不還是慕容安說的算麼。只要他沒什麼動作，有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夠了。

「是，臣弟告退。」穿好了衣服，看著背對著自己的人，慕容安輕笑自嘲。這個人對他，究竟是什麼樣呢？想要他死，又想要他活。想要天下，又想要兄弟親情。但是這麼多年，本來就是慕楠辰自己，選擇了皇位，放棄了所有作為人的情感。

兄弟親情最是可笑，也合該是最可笑的東西。

君悅回了屋，哪能睡得著。手中握著的東西，一塊寶石，是慕楠辰送給他的。

說起來這麼些年，慕楠辰送給他的第一件事禮物是一句話，我要你為我活著。第二件禮物便是他的劍，只可惜，已經毀了，即使從新營造一把一模一樣的劍給他，也是不一樣了。這第三次……

低頭看著手中寶石，君悅不明白這個禮物的意義，甚至不知道這東西該放哪裡去。

丟了他捨不得，放手裡，也不知道能不能握緊，終究還是將寶石自己穿了紅繩，掛在腰間。

在軍營暗自發誓要放下，他不能在兩個人之間搖擺不定。

可是他的心放在慕楠辰身上，卻又只做別人的替身。他的命是慕容安三番兩次救的，也是慕容安給了他慕楠辰給不了的溫柔……

他本該是一把殺人的劍，但是人終究是有感情的，他做不到無情。

但是他更做不出傷害慕容安的事情。

在床上坐了一夜，還是理不清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拿了劍，洗漱換了衣裳，這才出去，在天子寢宮百米外巡邏。

等著天亮，看著慕楠辰從那個院子里出來，這才放下心跟在人身後。

「你昨晚，一夜沒睡？」慕容安沒回頭，他心情不差，出門便看到想看到的人，那顆寶石，君悅大概不知道用來做什麼，直接掛在了身上。

既然是這樣，只要他留著，用來做什麼，對於慕楠辰來說都不要緊。

「我？沒有，休息的很好，陛下您。」腳步亂了半步，慕楠辰居然會注意到麼。

「可是你臉色不太好。」不是受傷，便是一夜沒休息，慕楠辰猜也猜得到。除非……「若非如此，那我倒是想要知道你昨晚去哪了，才這般疲憊。」

「是，是一夜不曾休息，我沒有離開屋子半步，嗯？」被慕楠辰話語嚇到，本能的開口辯解，卻見回頭的人露出笑容，頓時，心裡似乎開了一個口子。

慕楠辰笑了……就像做夢一樣，少得可憐的笑容，又一次落到了慕楠辰臉上。

他方才是故意嚇自己的。

「不要欺騙朕，什麼都好，不要欺騙朕，回去休息吧，等你什麼時候休息好了，再來守著朕，這是命令。」或許給與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溫柔，不是太可怕的事情。

看著君悅受寵若驚的樣子，因為朝中事情帶來的煩擾，似乎也散了大半。

「……是，君悅退下了。」本不該這樣，他應該跟著慕楠辰，林熙兒不在，北王受傷，他應該跟著慕楠辰。

但是無法拒絕對方的要求，甚至是命令。能感覺到慕楠辰心情很好，雖然不知道緣由，但是此刻，不想打擾。

如果能一直這樣，慕楠辰應該笑的，他笑起來很好看，而不是皺著眉頭，冷著臉，時不時發火。

本能的恐懼，慕楠辰睡得極不安穩。只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太熟悉了，那樣的感覺。

所以睜開眼，並不意外自己又開始做夢了。

「醒了？我還以為你還要多睡一會？」男人看著慕楠辰醒來，總算笑了笑。伸手抓著人散落的頭髮將人從床上拉下來，自然而然的……用了大力道，將人摔銅鏡前。

「我太大力了，弄疼你了，是麼？」看著人一手捂著腹部一手緊扣著桌子，男人小心的扶著人坐下，拿著梳子給人梳頭。

「怎麼不說話？弄疼你了是麼？」眼看慕楠辰沒開口，男人抓著人頭髮的手用了力道。

「是很疼。」慕楠辰心裡怕的厲害，方才被桌角磕到腹部，似乎在此刻，也是那麼微不足道。

「你說出來，我就不會這麼不小心了啊。」男人責怪著慕楠辰，將人頭髮一縷一縷梳順，最後抓著人右耳後一縷鬢髮，能感覺到坐著的人在顫抖。

「你把我的東西，給誰了？嗯？」

「我沒有。」緊咬著下唇，哆嗦的厲害，慕楠辰閉眼從嘴裡蹦出三個字。

「你沒有，那你說，它還能自己跑了不成？回答我！」男人越說越怒，抓著人頭髮逼著人回頭，一巴掌狠狠落到人臉上。「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是麼，你以為你是誰，你是朕的東西你是不是忘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說，你告訴朕！告訴朕，你的頭髮，你給誰了，說。」

「我只是……我沒有。」嘴裡血腥味很重，慕楠辰伸手從人手裡搶回頭髮，扶著腹部看著人不知所措。

「沒有？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是麼？」男人可沒好脾氣，抓著人頭髮便將人腦袋直接往桌上磕。

「夠，夠了……疼。」慕楠辰本能的伸手護助腦袋，頭暈眼花，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這男人這次是想要殺了自己了麼。

「疼？你總是不會長記性是麼，你別忘了朕是你的噩夢，你的一切朕都知道。你想要玩什麼朕成全你，但是朕的東西終究是朕的，你居然有那個膽量將頭髮給別人，就要有膽子承受惹怒朕的後果。」男人可不管這些，巴掌，拳腳，落到人身上，而後，便是慕楠辰該承他的歡，用身體彌補犯下的過錯。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啊！」只有痛苦，從來如此。似乎所有美好的記憶都在痛苦中消失了。

慕楠辰不記得什麼快樂的事，也不記得什麼重要的人。似乎從頭到尾就只有痛苦。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

不斷的被人進入折辱，撕咬，巴掌落到身上，痛的渾身痙攣睜不開眼。

有時候想，或許再也醒不過來是不是就不會再做噩夢了。但是他如果死了……那個人會很失望，他也會下地獄永生永世不能解脫。

洗不幹凈的，這身體，這靈魂，從被人玷污那一晚開始，就洗不幹凈了。

他的骯髒何止是身體，他的心也髒的啊，還有什麼地方是幹凈的，居然還會想要一個人拯救自己麼。

不，不是這樣，慕楠辰不需要任何人救自己，他已經在地獄十九層，爬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