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一起吃飯。」李源牽著顧小悅細軟的手，貼在胸口的位置，賞析珍寶似地看著她。

「好啊。」顧小悅回頭看馮雲舒時，何青燕已經收拾好了爛攤子在路邊停靠了車，跑到了馮雲舒身邊，大病初癒的她這麼一折騰，臉色不好看起來，「一起吧。」顧小悅順口說了句，也沒多想，反正到了飯點，大家都是要吃飯的。

她不知道李源早就給馮雲舒遞了眼神。

「不用了，我有事要趕回醫院。」馮雲舒回絕得客套，「這丫頭一早上找你快找瘋了，你手機怎麼回事？」

「摔壞了，粉身碎骨。」李源挑了挑俊秀的眉毛，話裡有話，只有馮雲舒能意會。

「人沒事就好。我走了，過兩天記得來醫院複查。」馮雲舒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正準備走，在一旁被晾了很久的何青燕忍不住開口了。

「馮醫生，不陪我一起吃個飯？」

「不了。」他想也沒想，回答地幹脆，長腿大步沒幾步就回到了自己車裡，絕塵而去，留一抹冷灰色的背影和尷尬，給了何青燕。

「和我們一起吧？」顧小悅覺得何青燕怪可憐的，怎麼會喜歡這麼個冷血的傢伙。

何青燕看著李源，剛想答應，卻又被潑了盆冷水，「我只定了兩個人的位置。」李源扣著顧小悅的手，不容她異議，一把把她塞進了自己車裡。她在後視鏡里看見站在路口孤單的何青燕的身影，依然微微揚起下巴，高傲優雅地站在那裡，只是背脊因為過分用力挺直著而僵硬。

「馮雲舒這傢伙真是的，怎麼把女朋友就這麼晾著走了呢？」顧小悅心裡很不落忍。

「他承認那是他的女朋友？」李源彎起嘴角笑得玩味。

「當然了……」顧小悅的理直氣壯被他這麼一問，忽然心虛起來，馮雲舒並沒有親口承認，「不否認算認可嗎？」

「你覺得呢？」

「好吧，你們都是怪人。」她攪著自己的手指，若有所失，嘟起嘴看著窗外。

「你們指誰？」李源看著她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樣子，愛不釋手地捏了一把她粉嘟嘟的臉蛋。

「還有誰？明知故問，每次晚上都偷偷溜走，害我擔心，老是以為和你在一起像做夢一樣。」她一口氣把心裡的不滿都說了出來。

李源沒有講話，他現在還無法對她說出最真實的自己，但又不忍心說謊騙她。

顧小悅看著他的沉默，在他濃密的睫毛下，一雙陰晴不定的眸子里捕捉到很多不知名的訊息。

她是單純不是傻，面前這個男人就像是晴朗浩瀚的夜空，用神秘無盡的黑暗示人，細細看下去就會發現無數繁星包裹其中，數不盡，看不清，還要一直去探尋。

她並不急著要找到浩瀚夜空的秘密，現在的景色很美，雖然不曾擁有，但能欣賞足以，她不貪心，她不想因為任何一種好奇和佔有欲而失去整片天空。

「帶我去吃什麼好吃的？」顧小悅話鋒一轉，打破了僵局。

「你喜歡的。」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顧小悅忽閃著眼睛，似乎都已經聞到了美味佳餚的香味了。

李源側過臉，「你這饞貓吃貨，有你不喜歡的嗎？」他有時真的鐵了心想把她帶回家養得白白胖胖，然後每晚都抱在懷裡睡。

「什麼嘛？我很矜持的，我對好吃的東西可是有嚴格要求的。」顧小悅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

李源已在說話間停下了車，指了指面前的一處城堡式酒店，「我們到了。」

酒店宏偉的復古建築群掩映在綠植蔥鬱間，奢華並不扎眼。從它旁邊經過也不一定會輕易發現它的隱匿，只覺得這裡應該是處公園。

李源撈過顧小悅的小手，十指相扣牽在一起，信步走進了酒店的大門。空氣幹凈清爽，各種不知名的花香淡淡縈繞，或有或無地隱約飄散，參天的大樹林已完全遮蔽了天空，陽光被包裹在濃密的，翡翠顏色的綠植中。

「這裡好漂亮。」周圍靜悄悄的，顧小悅連說話都不敢大聲，「我們是要在這裡吃飯嘛？」

「是啊。」李源陪著她緩步前行，知道她的眼睛應接不暇於美景之中。

走過花園，來到一座西式古建築前，門楣高昂。

顧小悅有點猶豫，吃個午飯至於嗎？

李源還是不緊不慢牽著她走進去，裡面是一處層高近十米的大廳，兩邊所有的落地窗統統打開著，微風魚貫，撩動層層半透明的白紗窗簾，宛若仙境。

顧小悅的腳步再也不是跟著李源慢慢走，她鬆開了手，來到窗邊，把玩著白紗浮影，「李源，這裡好像公主的城堡。」她小聲講話，聽到空曠的大廳里居然有回聲，興奮地大笑起來，越大聲笑，回聲越明顯，惹得她停不下來。

李源支開了服務員，默默在一邊看著她瘋瘋癲癲像個孩子，自己臉上也一直掛著笑，不自知的，柔軟的，心似乎沉入回憶舊時光，他還是那個陽光下無憂的理想主義少年。

「我這樣不會有人來攆我們走吧？」顧小悅跑來，輕輕拽了拽李源的衣袖，「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去哪？還沒吃飯呢。」他手臂一展抱她在身邊，帶著她踱出了大廳。

大廳外是一大片嫩綠的草坪，李源直接帶著她踏上了柔軟的草坪。

「這可以嗎？」顧小悅抓緊了李源的手臂。

「可以，這裡是他們的餐廳的特色。」其實只有李源可以，只有城堡的主人可以。

聽到可以，顧小悅就肆無忌憚地脫了鞋子，踏上了這綿軟撓人的觸感，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丫頭真的很喜歡笑，一草一木，一縷陽光都可以讓她開懷大笑，那樣純真的笑感染著周圍的一切，再陰鬱的心境也會為之動容。

草坪中央有西式涼亭，涼亭里有桌子但沒有椅子。顧小悅環顧四周不見任何其他客人和服務員，正納悶什麼情況時，有個制服考究的年輕人在涼亭的桌子上開始上菜。

「餓壞了？」李源依在涼亭石柱上，示意顧小悅打開金屬的餐蓋。

顧小悅好奇又期待地揭開蓋子，裡面的前菜是擺盤講究的鵝肝配魚子醬，對於在法國生活多年的她而言，這誘人的香味再熟悉不過了。她端著餐盤在涼亭的台階上坐下，優雅地往嘴裡送了一口。隨後在口腔里貪婪地享受著鵝肝的細膩豐腴，魚子醬的鮮美甘甜，陶醉的樣子被身邊的李源盡收眼底。

在別墅，遇到葉恆宇和她一起吃飯那次，他就說不出的妒忌。她吃法餐的樣子性感到骨子裡，她的一顰一笑，她低頭時耳邊落下的一縷捲髮，她嘗到美味時微微撅起的嘴唇，她襯衫領口隨風的飄動，以及她踩在柔嫩綠草上的雪白無瑕的腳，他都不容許別人擁有。

這是他的顧小悅，他的一切。

「你怎麼不吃？」顧小悅眼看著李源眉頭越鎖越緊，「想什麼心事也等吃完了飯。」

李源鬆了松眉頭，笑得疲憊，也拿了餐盤坐在了顧小悅身邊，默默地吃著盤中的美味。顧小悅頭靠在他肩上，就這樣，兩人從前菜的鵝肝一直吃到主菜的烤小牛肉，扇貝，茄子，白蘆筍。他們此時此刻都被食物誘惑進了幻想的世界，李源幾乎忘記了他吃了十年，味如嚼蠟的牢犯，顧小悅也彷彿回到了父親還沒出事前，她在法國無憂無慮的生活里。

「要回去上班了。」顧小悅先從夢裡抽身，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裙子。

「不行。」李源又把她拽回了懷裡，坐在自己腿上，「最後還有甜點。」

「可是，可是我要遲到了，最近任務艱巨，我被盯老胡盯得可緊了。」顧小悅想起老胡那天告訴她的，關於葉梓刑要收購他們的事，神經就緊繃了起來，掙扎著要從李源懷裡出來。

「老胡？」他不滿地挑了挑眉，侵略性地眼神直逼向她，如塑如刻的挺直鼻子幾乎要貼上她的臉，鼻息微微加重。

「我們老闆啦，反正我做不到他指定的業務量，我們公司就要被收購了。」顧小悅認得他的這個眼神，他看見葉恆宇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個眼神。

「是嘛？」李源輕描淡寫地忽略過她的一本正經，鼻息已探入她的髮鬢耳畔，騷擾著她敏感的神經。

「你幹嘛！大庭廣眾的。」顧小悅害羞地往後退了退，雙手抵著他結實的胸膛，其實已被他蠱惑。

「大庭廣眾的我能幹什麼？想多了吧，小丫頭。」李源停了下來，一臉嚴肅平淡和剛才的魅惑判若兩人，捏了捏顧小悅的鼻子，鬆開了手臂徑自站了起來。

顧小悅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臉頰染上的紅暈還來不及退去，難道是真的自己想多了？

李源伸出手拉顧小悅起身，「我說了，還有甜品沒吃呢。」猝不及防地一個橫抱，把顧小悅困在了懷裡，「大庭廣眾不能怎麼樣，我們去房間里。」

原來……顧小悅捉急於自己的反應遲鈍，被壞叔叔騙了，心情起落之間的交替更是讓她說不出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城堡頂層的六邊型房間里，顧小悅已被置於鬆軟如雲的大床中央，六面彩色玻璃圖案的窗戶透進的陽光，絢麗斑斕撒了她一身，把她幻化得如同神秘誘人的精靈仙子。李源單膝跪在她一側，雙肘著力於在兩邊，全然把她困在自己身下的一方狹小空間。

「你說飯後甜點的，騙人。」顧小悅不是惦記著吃的，而是此時李源的霸氣太壓人，她有點害怕想轉移話題。

「你的甜點一會兒補給你，現在你是我的飯後甜點。」李源低沉沙啞的嗓音，連帶著粗重的喘息碾壓過顧小悅的小矯情，他騰出一隻手去撫摸她臉上身上的光斑，像一隻只美麗嬌弱的蝴蝶。

李源想伸手去捉，又不忍用力，怕它飛走。

顧小悅在他的撩撥中，破繭成蝶，飛翔盤旋在這高高的穹頂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