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仰首，淚眼婆娑的大眼睛看著鄔焯，委屈巴巴地說了句，「我在等你呀。」

鄔焯好笑得輕拍了下小孩的頭「等我幹嘛。」

「睡覺覺。」

鄔焯無奈至極，打開房門，把小孩推了進去。倒了兩杯茶水，其中一杯遞給小狼崽，另一杯自己一口氣喝幹了。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座椅上，彷彿累得有點過了，閉眼假寐了幾秒，睜開眼問：「剛剛帶你回來的師哥呢？「

「錢楚師兄把我安置在了靜修房就走了。我不習慣和大家一起睡覺。就偷偷留出來了，我想要和你睡。「小孩子嗲聲嗲氣的，似乎還知道自己犯錯了，眼睛時不時瞄一眼鄔焯，心虛的低下頭。

靜修房是大通鋪，未滿十二歲的童生都睡在一起。小狼妖獨生那麼多年，想必也不適應。

鄔焯失笑，「那你何來知道我住這？」

「我鼻子靈....."

"還真是一隻小狗。「鄔焯一掃疲倦，哈哈大笑，接著又問，」光是小狗小狗的叫你，總歸不太好，有名麼。「

「我，沒有名字。「小狼妖可憐兮兮，他走到鄔焯跟前，輕抓住鄔焯的衣袖，祈求道。」可不可以，給我取一個名字呀。「

「這有什麼難的。」鄔焯摸了摸眉毛，想了片刻，「宮狄，怎麼樣？」

他說完在空氣中揮動手指，用內力寫下宮狄二字。

小狼妖欣喜得看著空中漂浮的金色二字，重重點了兩下頭，「我記住了。我叫宮狄。「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樂事，他軟糯糯的小手緊緊抓著鄔焯，眼睛裡是奇異的光彩，「我有名字了！太好了！」

「不就是有個名字，用得著這麼高興嗎？小傻瓜。」鄔焯失笑搖搖頭，彈了他一個小腦瓜崩。不顧宮狄嗷嗚一聲慘叫，自己站起身，扭了扭脖子，伸了個懶腰。

在他未察覺的間隙，小狼妖眉中的紅色妖印閃了閃。等到鄔焯再低下頭時，一切又和剛才無異。

....

屏風後面鄔焯習慣地褪掉道服，光著上身，回頭看見小狼妖獃獃地看著他，堪稱是直了眼。覺得好笑，怕不是看見自己細皮嫩肉，餓了。

他倒是不怕這麼個小玩意，真要出什麼事，他會處理得幹幹凈凈，絕不拖泥帶水。

「地上還是床上，自己選。「

「我和你一起睡！」沒有半分猶豫。

「裡面，躺著去。」

……

黑暗中，鄔焯已經深睡。而宮狄卻睜著眼睛，那雙眸子不像白天時的純潔無瑕，而是帶了些令人捉摸不透的雜質。接著他側身，視線一寸寸描摹著身邊人側臉，都是打量。

等了那麼多年，總歸是找到一個符合自己心意的契者，真是不容易。

在寒川生活了那麼多年歲，忍受了不知多少饑寒交迫，又有多少次死裡逃生，他的心智決不可能和普通的孩子般簡單。得虧他的父母給了他一副好的皮囊，運用起來倒是方便，所有的乖巧懂事，天真純潔都是表面裝出來的。好不容易從寒川逃了出來，可千萬不能再進去了。

不過就算進去了，眼前這人也必須陪他，誰讓他無知地給自己起了名字。

契者，那一定是死生相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