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鄔焯醒來時已經不見宮狄身影。他正納悶人哪去了，就看見小孩端著盆水晃晃悠悠，差點被腳踝高的門檻絆倒。

見到鄔焯，宮狄眼睛一亮，奶聲奶氣，「師兄，洗臉。」

「改口倒是挺快。」鄔焯一邊穿著裡衣，一邊接過盆。

宮狄欣喜地點了點頭，「今早見到師尊了，他答應收我為徒弟，不過他說最近繁忙，叫我呆在你身邊，學學禮教。」

跟我學禮教？鄔焯把盆放下，扶額發笑，也不怕我把小孩教壞了。

也是了，收這小徒也只是面子上說得過去罷了，師父才不可能教妖啊魔啊這類。況且入選為神囷山的弟子可是要經歷風榜的試驗，苛刻至極。

宮狄現在的身份……嘖，畢竟是自己執拗留下來的，當然是他來管。師父倒也給他留了情面。

「師兄，水還熱著，我一大早就去燒的，你快洗。」

鄔焯半低身子，捏了捏小孩的臉，「怎麼這麼乖，怕不是個小棉襖吧。」

「女孩才是小棉襖，我是男孩……」

鄔焯噢了一聲，起了逗弄他的壞心思，他手指在下巴上摸了摸，「但憑你的說辭，不足讓人相信你是個男娃。」

宮狄小聲嘀咕了一句，「這人說什麼胡話。」接著眼睛一轉，陪鄔焯演戲 ，「竟被師兄識破了我女兒身的身份，昨晚與師兄同床共枕著實有失得體。師兄，等我長大了，你可不能辜負我，要對我負責丫。」

話音剛落，就聽門外「砰——」的一聲，倆人齊齊往外面一看。只見錢楚的睜大了眼，地上是滾落的早食。

「師…師弟，你聽我解釋。」眼看錢楚兩頰上的紅暈，鄔焯意識到估計他誤會了什麼，連忙道 。

「我對師兄向來仰慕欽佩，怎料師兄是這等人。」說完錢楚轉身大不離去。

鄔焯在他身後窮追不捨，一邊喊著，一邊匆匆穿著道服，「喂！不是這樣的！錢楚，你站住！我的好師弟，你聽我說啊，昨晚上——」

「你不要說了，我不會聽你解釋的！」

路過的弟子皆避開視線，內心卻是炸了鍋，三觀盡失。

「天吶，你們知道嗎？大師兄和錢楚師兄夜夜笙歌。」

「知道知道，大師兄始亂終棄，讓錢楚師兄好是傷心難過。」

「聽說大師兄帶回來的那個小孩，就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

「哇，這麼勁爆的嗎？」

沒過多久，關於他們大師兄的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流言蜚語，籠罩在了整個神囷山，並且成為弟子們茶餘飯後最最快樂的趣談。

………

鄔焯等人作為三道的首徒弟子，在風榜中起著維序的作用，像是碰到有違背規矩的事，就是他們出馬的時候。

不過鄔焯這個人愛偷懶。

會帶上一壺小酒，時不時躲起來喝上幾口。

可惜這次地方沒選好，竟被人抓了個正著。害得他從樹上掉下來，鄔焯眯著眼睛仔細一瞅，來人是青雲山的紫同道的首徒——戎山海。

「喝？」鄔焯站起身，拍拍屁股，裝模作樣的把酒壺遞出去。

戎山海身著紫袍，手握機關策，表情肅然得彷彿遺世獨立的仙人。那雙眸子冷得簡直能凍死個人。戎山海嫌棄得搖了搖頭，好像聞到了什麼污穢不堪的味兒，手指抵住了鼻。

鄔焯心想，什麼遺世獨立的仙人，仙人板板還差不多。

「往日任性妄為也就算了，怎麼風榜你也沒個正經樣子。」

「雖然不正經，但是我辦正事。」鄔焯看了眼戎山海，蓋上了酒壺蓋。「得，算我沒趣兒，咱有緣見。」他剛把劍亮出來，準備御劍，就被人一把抓住後領，從劍上拽了下來。

「別急。」

被人扯亂了衣領，鄔焯有些不快，「幹嘛啊！」

「隨我去到前面的懸崖，機關策指向的那邊，好像有些不對勁。」

鄔焯挑起眼皮，「你叫我去我就去？。」

「你想怎樣？」

「今日風榜結束陪我去吃酒，你請客。」

戎山海咬了咬牙，蹦出了三個字，「沒問題。」

鄔焯、戎山海站在懸邊，稍使輕功緩緩落下。等到了底，眼前的恐怖的畫面讓二人皆是驚愕。

今天風榜的場地是聚靈林，四處綠茵從生，遍地生機，只是這裡的景卻是與上面截然不同。

只見前方有一片巨大的池，煙霧繚繞，裡面的水是猩紅色，池中有不少荷花，搖曳生姿，彷彿沐浴的少女，還能聽見陣陣輕快的笑聲。

鄔焯倒吸了口氣，竟都是腥味，開口道，「好傢夥，這池水居然是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