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6位任課老師確實懷疑官深燭作弊，但那隻是一開始。現在他們都高三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他們就要參加聯考，如果這個時候有學生因為一些莫須有的事情被懷疑，一定會對他們的情緒造成很大的影響，哪怕這個人是官深燭。

肖若並不是官深燭高一的老師，她是高二之後才當的一班班導。她剛接手這個班的時候，官深燭的成績還在上游，基本上都是年級前十，就是這個人都沒有那麼混，但是之後不管是打架還是翹課都有他的影子，成績也變得非常不穩定，不僅沒有再上過年級前十，就是年級前三十的時候都少。

但這不代表著這個學生沒得救，不代表著這個學生不能考年級第一，不代表這個學生考得好就是作弊。

所以在其他科任老師對官深燭有所懷疑的時候，肖若把官深燭高一和高二上學期的學習成績給老師們看了，又說了不少好話，這才打消了一點老師們的疑慮。

但也只是一點。

剩下的還需要官深燭自己去證明。

「情緒別那麼大，進來，把門關上。」肖若給官深燭扯了張凳子。

官深燭坐下後，先發制人，「我知道各位老師把我找過來是因為什麼，是覺得我的成績摻了水分。」

肖若嘆了口氣，「官深燭，我說了，你的情緒別這麼大。雖然你平時上課不愛學習，還總是給老師惹事，但是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這些我們都知道。這次叫你來確實也是因為成績的事情，但不是因為覺得你作弊。」

官深燭眉頭一挑，「那是？」

語文老師老黃接過話頭，「就是想測測你的真實水準。」

「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你這小子還裝！」

數學老師是個直男，本來就不喜歡拐彎抹角那一套，對他來說，成績就是最好的證明，現在既然他們懷疑官深燭的成績有水分，那就再抽幾道題給官深燭寫，也不用全部寫對，對得起他這次的成績就行。他從教案里抽了張A4紙出來，上面有兩道手寫題，都是新出的，「給你二十分鐘，把這兩道題寫出來就算你過。」

官深燭捏著那張A4紙，「還說不是懷疑我作弊？」

肖若趕緊打圓場，「真不是。老師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現在的真實水準。準備聯考了。」

肖若話里的意思官深燭懂，也沒啰嗦，問肖若借了支筆就直接在A4紙上寫步驟。這兩道題不是聯考真題，但是是玉清中學教師題庫里的，才剛出出來，答案都沒焐熱，更別說有人見過這兩個題目。

所有老師屏氣凝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官深燭唰唰下筆，不到七分鐘，第一題已經解出來了。

數學老師伸長脖子看了一眼，對旁邊的幾個老師點了點頭。

第一題答案沒錯。

第二題，官深燭讀題只用了一分鐘，一邊寫步驟一邊心算，最後用了十分鐘搞定這道題。兩條道題加起來剛好用了十九分半。

數學老師看官深燭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了。

現在整個高三才進行到第一輪複習，如果不是基礎非常紮實，這兩道題想要在二十分鐘解出來是不太可能的。首先是這是個新題目，而且這是多個基礎知識的變形題，為的就是考驗學生的基礎和舉一反三的能力。在考場上，考生必須爭分奪秒，複習到最後一輪的時候，他們必須要有看到題目就能想到解答方法甚至是步驟的能力。

很顯然，官深燭做到了。

肖若不打算給官深燭出題，老黃也不打算，還是物理老師當場給官深燭出了道理綜物理的壓軸題。

從物理老師寫題目的時候，官深燭就已經把關鍵信息記住了，等到老師寫完題目的時候，他已經把幾個基本公式從記憶里調了出來，再一細想分析，抓起筆隨手在老師出的圖上畫了分析，頓了半分鐘後就開始寫步驟。

這道題不算新，剛巧是官深燭以前做過的題目變形。

看著官深燭的整個做題思路，物理老師也服氣了。整個學生不僅沒有作弊，而且基本功紮實，還並不像平時看到的那樣沒有上進心。

這孩子是真的在藏拙啊！

放下筆，官深燭淡淡地看向老師們，「還考嗎？」

「不考了，你很棒。」肖若把兩份題目分別還給數學老師和物理老師，然後語重心長地說，「其實你一直都很聰明。雖然我不是從高一的時候就開始教你，但是我知道你只要願意學，保持年紀前三都不是問題，還有各種競賽……」

官深燭打斷肖若的話，「抱歉肖老師，我對這些都沒興趣。」

「你以前可以沒興趣，但是現在快聯考了。」肖若皺著眉，手指點了點桌面的成績單，「老師不希望你的聰明被埋沒。」

官深燭一副沒聽進去的樣子，「我覺得自己現在挺好的。沒什麼事了的話，我就不耽誤老師們吃飯了。」說完，他轉身走向門口。

「官深燭！」肖若起身，「老師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放棄自己，否則你不會一直都讓自己的成績保持在年級前五十！」

官深燭打開了門。

「如果你有什麼困難，老師們都願意幫助你！」

官深燭笑了，他轉身對六位老師鞠了一躬，「我沒困難，謝謝各位老師。」

道完謝，他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幾位老師面面相覷。

明明早就過了午飯時間，但是一班的教室里還剩下好幾個人在看書。官深燭一進教室，那幾個還在看書的人一致抬頭，一邊看官深燭一邊互相用眼神交流。

官深燭情緒不太好，他歪了歪腦袋，把桌上那摞書搬到隔壁桌。「嘭」的一聲，聲音還不小。

那些圍觀的人頓時慫了。

「都不餓？」官深燭的聲音冷冷的。

那幾個人連書也不看了，趕緊你拉我我拉你，小跑著離開了教室。

教室里秒空，安安靜靜的。

官深燭坐在位置上，拿出自己的錯題本，把剛才自己寫過的那三道題分開記錄在錯題本上的不同位置。記完之後，他趴在桌子上打算睡一會。平時他中午都會回家，但是今天他懶了，不樂意動，不如在教室里睡。

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有一股香味靠近，他微睜開眼，就見面前吊了袋千層餅。

「給我？」官深燭抬眼看著拿餅的人。

裴暄手指一動，把餅放在了桌上，「給阿姨打電話了，知道你沒回去。肖姐姐她怎麼才放人？和你說什麼了？」

在裴暄面前，官深燭都會下意識變回那個優雅從容的不容哥哥。他打開袋子，快而優雅地吃了兩口餅才說：「沒什麼。你不回去？」

「懶得。」裴暄翹著椅子，半個身子靠在牆上。

官深燭把裴暄的椅子扶好，「也不怕崩人設。」

「又沒人。」

「第二次了。」官深燭又吃了口餅，聲音不大，有點含糊，像是自言自語。

裴暄歪了歪腦袋，「什麼第二次？」

官深燭：「第二次在學校主動和我說話。」

裴暄掰了掰手指，「應該是第三次。第一次你故意撩我說話。」

「那也是我先開的口。」

「一樣。反正都跟你說話了。」裴暄做了個鬼臉。

官深燭嘆了口氣，繼續吃餅。就在他吃完最後一口餅的時候，他聽見裴暄跟他說——

「不容哥哥，你好好考試吧，別讓著我了。」

「我已經不是那個比不過你就會哭的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