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恩愣神之際，簌簌已經湊到了他身邊。

簌簌直視他的眼睛，「在想什麼？在想我嗎？」

馮恩：「嗯。」

簌簌睜大眼睛認真地看著他，似乎在辨別他說話的真假，又問了一遍：「真的嗎？」

馮恩看著她點頭。

本來就是在想她的事。

簌簌就笑了，又往前走了一些幾近貼到馮恩身上，她正想再靠近一些時，忽然小腹被東西抵住了。

簌簌低頭一看，是一卷書。

「殿下止步。」馮恩面無改色。

簌簌抬頭看他，還笑著，但笑已經淺了許多。她伸手替馮恩整理整理衣領，笑嘻嘻地把他拿書的手推了回去，「哎呀，真是半點兒便宜也占不到呢。」

躲在柱子後面的小滿小吉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詫異。

簌簌拍了拍手，往後退了一步後繞過他向屋內走去。

「會喝酒嗎？」簌簌走在前，問。

「一點。」馮恩跟在她身後，將書收回了袖子。

「一點也行。」簌簌道，又忍不住嘀咕，「朱雀在便好了。」

看著兩人的身影都進了房間後，小吉立馬說：「殿下剛剛失敗了嗎？」

小滿低眉沉思：「嗯。」

小吉結舌，神色複雜地看向門口，「不得了了。」

小滿急急叮囑：「別到處亂說。」

小吉哼了一聲，不高興：「阿姐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又不是不懂事！」

都說了，沒有哪只雄孔雀會平白無故開屏的，也沒有哪只青丘狐仙會平白無故跳舞。

青丘的狐仙只會跳一種舞——魅舞。不管是小吉還是小滿，甚至整個青丘，對九尾狐王的媚術都是深信不疑的。這三界，能對九尾狐王的媚術無感的人屈指可數，除了天上那個王，和地底下那個王，還有誰呢？

可，剛才，她們的王，好像失敗了。

小吉又忍不住看向門口，猛咽了一口口水，瞪大眼睛。

不得了哦，真是不得了，不知道招了個什麼進來！請神容易送神難哦！　　

簌簌和馮恩進了門，在一張桌子旁坐下。

簌簌拿起桌上的酒壺，「以前喝過嗎？」

馮恩：「很久之前，喝過。」

簌簌倒了一杯酒遞給馮恩，「哦——那就好，慢慢來，喝著喝著就能喝了。」

馮恩看著那杯酒，「嗯。」

簌簌自己也倒了一杯，她喝酒的動作優雅又瀟灑，喝完將酒杯放下，如青黛一般的細眉揚起，「等我片刻。」

馮恩點頭。

簌簌便轉身去了右邊裡間，那裡是浴室，水池中的水時刻保持常溫。

裡面的燭光將美人婀娜的身姿投影在綉玉蘭花鳥錦屏上。

馮恩看了一眼，如玉一般的手握緊酒杯，壓下眼皮收回目光。另一隻手藏在袖中緊握著，這會兒輕輕鬆開，半寸長的指甲從手心抽了出來，又一瞬消失，手心中的傷口也消失了。

差點著道了。

馮恩的手磨蹭著杯子，輕笑一聲，很輕很快。

耳邊傳來水聲。

馮恩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神色又如常。

簌簌再出來的時候，馮恩依舊坐在那，青白的麵皮上看不出任何錶情。

簌簌提起酒壺想為自己倒一杯，抖了又抖，一滴酒都沒倒出來。簌簌看了一眼馮恩的手中的杯子，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酒壺，啞然失笑：「馮恩的一點不能以常人的一點概之。」

馮恩鬆開酒杯，神色不變，「貪杯了。」

簌簌坐下，拍了拍手，「無礙無礙，些許酒而已——小滿，拿壺酒上來。」

門外傳來嘟囔聲，「殿下這麼晚了也不曉得早點歇息，就知道使喚阿姐。」

馬上又響起另外一個女聲，「小吉！」似乎有些著急。

簌簌笑了笑，吆喝：「那小滿小吉一起去拿吧，拿來了明天讓久久來守夜。」

被稱為小吉的少女傳來歡呼聲，而穩重一點的少女則在門外道：「謝殿下恩賞——小吉！」

聽著門外的聲音漸遠，簌簌轉過來對馮恩道：「馮恩應該見過她們。」

馮恩點頭。那兩隻狐仙守在簌簌門口，平日里看不見，但簌簌一召喚便出現。

於是一瞬又恢復了安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