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嗎？

信息發出，林代序放下手機，招了招手：「老闆，你們店的招牌烤串給我再來五十串。」

「三瓶啤酒。」

「好嘞！」

「嗯？」這個聲音有點耳熟，林代序轉過頭去，瞅著沒人，回頭，倒是嚇了一跳，安歟正坐在他對面，安心玩起了手機，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是在回誰的消息嗎？

林代序抱著疑問，咽下一口氣，愣是沒敢出聲問。

沒一會兒，安歟抬起頭，放下手機，開了瓶啤酒，直往杯中倒，不滿，三分之二，倒頭就飲盡。

「叮。」來信息了，林代序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到了。

聯繫人，老大。

林代序頓時劃下滿頭黑線，放下手機，一臉無奈：「老大，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安歟又倒了一杯啤酒，喝了一小口，捏著杯壁，轉著，搭起路邊餘光，輕言：「你請客？」

「哪能讓老大您破費呢！」林代序又給開了一瓶，放在安歟桌前，一副討喜小弟模樣。

「最近得了不少錢？」

「哪有的事，地下交易的錢我們兄弟伙一直有好好打到老大你的卡上……」林代序手一抖，烤串差點拿不住。

「也是，畢竟都喝起了假酒。」安歟望著林代序，眼裡罕見的有了一絲絲的笑色，「這頓我請。」

「那那那…老闆，再來五十串牛肉。」林代序激動的舉起了自己的手手，雖說買假酒這事被揭發有些丟人。

「好嘞！」老闆拿著林代序之前點的烤串走來，一聲高喝，笑容像是溫暖了這稍冷的空氣。

「小情侶約會呢？」老闆隨意扯開了話題，閑問著。

一聽，林代序瞪起了眼，忙擺手，道：「不是不是，這是我上司！」

「哦哦，我就好奇問問，沒別的意思！」」老闆放下烤串，像是說錯了話般，手在衣服上慌亂蹭了蹭，臉上笑出了高原紅，帶來些些油膩。

安歟掩下眼眸，巧妙轉起杯子，眯起了眼，盯著林代序，不知在想什麼。

林代序呵呵笑了幾聲，尷尬到心裡起了毛：「沒事，老闆你先去忙吧。」

安歟飲下一杯酒，想了會兒，才悠悠道來：「我是不是要離你遠點了？。」

調調很長，像是慢悠在記憶中淌過。

「哎，不用，老闆瞎說的。」

「二十五歲，找不到女朋友，是我的錯，敬你。」安歟拿起杯子，默聲與他碰了杯。

林代序兩腮稍紅，眼神有了迷離，望著安歟，無奈一杯下肚，辯解著：「不，不是的，老大……」

安歟瞭然一笑，笑盡了這夜的涼薄。

「喂，老頭兒，你欠老子的錢打算什麼時候還？」

「再，再過些日子，行嗎？」

「老頭兒，你上次，上上次，都是這麼說的，就不能換點花樣啊？」隨之傳來了瓷碗破碎的聲音，清脆得讓人心神一緊。

「最近生意不好，賺不到什麼錢……」

安歟聞聲抬眼，把目光投去，就見烤串灑了一地，和著破碎的瓷片，老闆諾大的身軀，卻無助地站在那，店裡的顧客當著觀眾，四五個人圍住了他。

像毒蛇，狠狠盯住了渾身是傷的可憐獵物，那個所謂敗者。

「沒錢？這我可不管，這筆錢你都拖了多久了！」起頭人周宇面部表情逐漸猙獰，一副刁鑽小人模樣，「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你必須把這筆錢還我！」

「大哥，我手頭上連四千塊錢都沒有……」老闆急紅了眼，眼裡閃現起淚光，「三天我要怎麼拿出這麼多錢啊？」

整整五萬塊錢，她那個不肖女兒借的錢，還要倒霉的讓他這個無用老爹來還。

「還不起？還不起老子今天就砸了你的店！讓你連好日子都沒得過！」

「別別別，大哥，我求您，求您再寬限我幾天吧，這錢我一定會還上的，這店是我的畢生心血，可砸不得啊！」老闆的手緊抓著自己的圍裙，無措地放著軟話。

「寬限幾天？三天？五天？老頭兒，拉倒吧，你的鬼話老子可信不起了。」說著，便動了手，如惡鬼纏身般，一把把老闆推倒在地。

「之前說好一個月之後還，現在一個月到了，老子連一個錢子兒都沒見著，你當老子放屁呢？啊？」

老闆一屁股坐在了陶瓷碎渣上，虛虛胖的身體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蒼老的手抹了把眼角的淚，默不作聲。

「砰！」遠處傳來一記重響，安歟拿著一個啤酒瓶站了起來，往桌面狠狠一砸，生生沒了半截，帶著硬刺，朝周宇奔去。

感知到動靜的周宇回過頭，還沒來得及反應，直接被破碎的啤酒瓶砸了腦袋，一下給敲懵了，下手之狠，血直接衝破臉皮，迫不及待流了出來。

正面對安歟的老闆坐在地上看傻了眼，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屁股粘了碎渣，帶了絲血，扶著桌沿，才站穩腳跟，想著趕緊離這遠些。

「啊啊啊啊！臭娘們！敢打我？」周宇被落下的鮮血迷糊了眼，一瞬間上涌的痛感讓他跳腳，像是街邊酒鬼撒潑，狼狽大喊，「兄弟們，給我打死她！」

一呼百應，身後的人如蜂擁至近，各個張揚著拳頭，依著高個的優越條件，凶神惡煞地朝安歟招呼起了拳頭。

飛快地逼近，帶起一陣風，安歟歪起頭，掠過一陣笑，肆意而張揚，看似布滿威力的拳頭，在安歟眼裡卻似繡花拳，慢地像是回放，自然是避開了的。

打空了，踉蹌幾步，些許錯愕，回頭卻更為猙獰，抄起傢伙，和著一側尖銳刺耳的異叫聲，宛若群魔亂舞，好不安分。

「老大，接著！」林代序的聲音透過著嘈雜的環境，勉強順了來。

啤酒瓶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度，完美落在安歟手裡，掂了掂，好傢夥兒，還滿著呢。

如同天生暴戾的君王，安歟揚起已身利爪，朝著來人，重重一擊，聲音很悶，也不知是哪個倒霉蛋，啤酒瓶在他腦袋上開了酒花，玻璃渣和酒，夾了血絲，從他腦袋上滑落下來。

傻了，突然就感覺不到痛了，失去了知覺，眼看著手上擦過的血跡，直直摔在一片狼籍之下。

「大哥，我們打不過她！」弱者發出的求助。

「報警，快給老子報警！」周宇眼睛才能睜開一會兒，就看到自己兄弟倒下，氣急敗壞地吼著。

誰知道今天會攤上這種事！

安歟扔去餘下的酒柄，舔去手指殘留的酒漬，笑容很邪，仿若暗夜玫瑰。

對她來說，這是近日來所有壓抑情緒的發泄口，得好好抓緊了。

步步向周宇逼近，客人早早就跑完了，他的兄弟都被她的舉動嚇住了，扶住了地上倒下的那個，壓根不敢動。

握草，哪兒來的瘋女人。

周宇慌亂之下，不知從哪兒順來了一把菜刀，左手撐著桌子，單手握著菜刀，刀鋒對準了她：「你，你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