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香樓以前就很熱鬧，現在更加熱鬧，只是如今要進去得提前三天預訂，饒是如此，門外還是堵得水泄不通。

為美人作畫可是風流雅事，迎香樓的老闆很擅長抓住機遇。特意騰了一層樓專門留給為沅清作畫的畫師居住。

沅清坐在大廳中，木窗推開，樓下的人們一個個仰頭好奇地去看，但只能隱約看到些兒，欣賞美人啊，不定要面對面盯著臉看，數清臉上的毛孔，這樣最好不過了。

隱隱約約的，最是勾人心，以至於樓下的人只增不減，一個個卯住勁像要看清美人的臉、美人的身段，甚至建在迎春樓對面的酒樓、民宿都有人買了，只為一睹美人容貌。

一聲「嘭」，小銅鑼被敲響。

迎春樓的老闆柳迎春扭著腰肢笑盈盈地走進來，手中的團扇一下一下扇得輕快，「沅公子，游畫師畫完了。」

沅清點了點頭，聲音清冽，「請進來吧。」

柳迎春笑得眼睛都快沒了，「是。」她朝後拍了拍手，兩隊穿著春衫兒的美人捧著一副畫捲款款而來。

沅清緩緩站了起來，湊近仔細一看。

柳迎春也跟著看了一眼，嘖嘖，畫得真好。那畫上的人穿著綠衫兒，冷冷清清地看向畫外，瞧得人心一顫，不敢與之直視。

柳迎春偷偷拿眼去看沅清。

沅清皺著眉頭，手一轉，拿出一面鏡子，朝鏡子里打量，完了後不再看畫，又徑自坐了下來。

「美則美矣，卻非我。」少年微抬頭，輕蔑地說道，「『妙手』游野不過如此。」

柳迎春一愣，看了一眼畫上清冷的人兒，又看了一眼隨意坐在地上的那少年，在團扇後偷偷笑了起來。

是呢，完全不像一個人，說是一對雙胞胎倒過得去。

柳迎春對著捧畫的人道，「掛出去吧，記得說是游大師所做。」

僕人們一致道是，捧著畫退了出去。

柳迎春又看了一眼沅清，問：「公子的話妾原封不動捎給游大師？」

雖是問，但柳迎春心中已知曉答案。

果不其然，少年回：「自然，他自己名不副實有何可說。」

柳迎春笑著走了下去。

而迎春樓下早已沸騰，眾人早聽見那聲銅鑼聲，自然知道意味著什麼，而這幾日凡為沅清做過的畫都被掛在迎春樓上，每次一出都勢必引起喧嘩。

好幾個大師的畫都掛在那，由眾人欣賞。這也說明那位傳說中的沅公子沒有看上。

一美貌女子站在樓上，朗聲宣布：「『妙手』游野挑戰失敗。」

底下一片嘩然。

有專門來蹲游野的畫的，有人說沅清是假造聲勢故意為之，也有人維護沅清說他真性，眾說紛紜。甚至有那游野的追隨者聽得義憤填膺，一個個急得捲起袖子頗有要大打出手的架勢，幸好那樓上的女子及時將畫放了出來，眾人才全把目光挪到那畫上去了。

畫一出來，眾人就閉口了，那畫自然是美得很。

有人甚至囔囔出來，「美，好美啊……」

旁邊卻沒人笑他痴，只跟著說：「是啊。」

也有人痴痴地問：「畫美還是人美？」

有人回答：「都美啊！此生無憾了！」

也有人不解，「這幅美人圖彷彿真會攝人心魄，即便如此那位沅公子依舊不滿意，他究竟要什麼呢？」

眾人紛紛點頭，抬頭一看，那華麗的高樓上，密密麻麻掛滿了美人圖，所有畫卷上都只是同一個少年，或坐或躺，或倚或睡，或怒目而視或清清冷冷……千姿百態、風姿綽約、美不勝收。

從這畫卷里，彷彿已經看到了那少年的姿態，神仙一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