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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靈

    白不野生下來就被爺爺取了一個響噹噹的名字,畢竟是老白家的獨苗苗,往後逢年過節拿出去比試的時候喊出名字來也必須響噹噹。   只是白老頭子沒想到,白不野廢柴了十八年,成年之後還有繼續廢柴的趨向。於是當機立斷把他趕出了老白家。   「你自己出去謀生吧,別賴在我家丟臉了!」   「我咋丟臉了?!我就是沒有認真學!別把我趕來趕去的,我又不是狗!」   「對了,記得把旺財留下。」

    第二十三章

    小說: 百靈 作者:四点点 字數:5107 更新時間:2021-01-22 07:17:06

    白不野剛一轉頭就看到了在自家大門口的白固存,白不野遙遙的看了一眼,白固存的精神氣都很不錯,臉色也紅潤了不少,估計退休在家真的沒少和左鄰右舍一起去跳廣場舞打太極,看到自家爺爺身體健康,白不野的一顆心也安定了下來。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夏添,看到白固存正沖著他們傻乎乎的揮手,一時間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本還算是平坦光滑的眼角頓時橫生了好多的笑紋。

    等車子停好,白固存就信步走了下來,他身上還穿著去公園打太極的衣服,一身的白色襯著他的頭髮更加白了。

    仔細的算一下,白不野也有將近一年都沒有見到白固存了,雖然爺孫倆在平常偶爾也會打個電話,但是見面確實是很久都沒有了,因為白固存這個老頭子不管是白不野怎麼教他都跟不上時代的步伐,到了現在用的還是貨真價實的老人機,除了打電話就只能發簡訊,白不野原本幻想著和他打個視頻的美夢也破滅。

    而和他一樣跟不上時代腳步的人,叫做夏添,於是兩個老人機的使用者終於碰面了。

    白不野剛剛下車,白固存就迎了上來,滿臉的熱情,讓白不野有些受寵若驚,原本的白固存是不喜歡這一種見面方式的,人家臉皮薄,可是這一次這麼熱烈估計是真的也在想孫子了吧。

    白不野有些欣慰的想著,然後張開了雙手,準備好好的回應白固存的那一個擁抱。

    可是,白固存就像是沒看到他一樣,直徑跑去了副駕駛,甚至專門給夏添開了門,再然後就是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而白不野只能抱一抱有點溫熱的夏風。

    但是夏添似乎對於白固存的這個擁抱有些從善如流,很快速的就抱了上去,夏添似乎眼角有些濕潤,在擁抱的片刻伸出手在白固存有些單薄的脊背上面按了一下,然後才離開。

    「真的太久沒見了,你過幾天就別回去了,留在家裡吧,我一個老頭子孤獨的很,而且你看看你,」白固存拍了拍夏添的胳膊,又沒好氣地說,「是不是被虐待了?怎麼瘦了這麼多?臭小子沒給你煮好吃的嗎?」

    「說什麼呢?他吃的比我都多,我買了一盤的肉全都被他吃了!」

    白不野氣不打一出來,合著全場就只有他一個外人,小丑竟是他自己。原本白不野還以為自己離家了快一年,白固存起碼的會對自己再好一點,起碼可以熱情一點,沒想到還是這樣的局面,估計夏添才是他們白家的接班人,白不野氣絕,然後狠狠的打開了車的後備箱拿出了行李。

    「記得幫夏添拿一下哈,我們先進去了,你車別聽大門口,多晦氣,財神爺想進來都被你擋在門口了,」白固存念叨了一下,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空地,「停那裡,停完快點回來做飯。」

    白不野當場氣昏。

    只見白固存拉著夏添並排走回了家,而夏添也是半分的留戀都沒有,頭也不回地走了,兩頭老白眼狼,白不野忿忿的想,但是又沒有辦法,只能再一次把行李甩進了後備箱,開車千萬空地。

    說是空地其實只不過是一塊不大不小的草坪,正好就是後山山腳的那一塊地,再走幾步路就到了上山的台階,白不野緩緩的把車停好,然後重新下車,先去後座把那顆蛋拿了出來。

    但是奇怪的是,白不野原本以為那顆蛋就像是在店鋪裡面那樣,跟著自己滾,但是現在這顆蛋卻死死的停在了地面,紋絲不動,就連光也不怎麼發了。白不野覺得不對勁,於是蹲下身子把那顆蛋抱在懷中,用臉頰輕輕的貼在蛋殼上面,卻也只能夠感受到冰涼的溫度,是車內車載空調的溫度,而這顆蛋似乎是已經很久都沒有溫暖了起來,就像是一顆死蛋。

    白不野嘆了口氣,又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將夏添的行李箱從後備箱裡面拿出來之後就關上了後備箱的門,打算晚一點的時候再來拿自己的東西,不然手真的騰不出地方。

    於是白不野就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抱著蛋,終於回了家。

    家門口的木門這幾年也沒有翻修過,上面原本的紅漆都已經脫落了不少,白不野一面看著一面想著等今年過年的時候一定要回來重新粉刷一遍,然後就用腳輕輕踢開了木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巨大的天井,陽光從天井上面垂直而下,照在院子里的每一個角落,然後在水缸的水面之上來回跳躍著。

    白不野的身邊還掛著小時候玩耍時候綁在房樑上的鞦韆。

    一切都很過去沒什麼兩樣。

    這一個房子格外的老舊卻格外的古典,所有的裝飾基本都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這是一件記載著祖祖輩輩的故事的老房子,所以到了白不野這一輩,也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房子裡面的歷史的味道。

    當然還有現代的氣息,比如白固存在大廳裡面新裝的大彩電。

    白不野有些無語,因為這個彩電是白不野還沒有離開家的時候就已經求著白固存買的,白固存以吃飯的時候看電視會消化不良,不吃飯的時候看電視會近視眼等等荒唐的理由給搪塞了過去,一直到白不野走了之後,白固存竟然自己加裝了大彩電?!

    白不野自己的店鋪裡面都沒有這麼大這麼高清的彩電!

    好了,白不野緩緩吸氣,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白固存也是神人,不到半小時就可以氣白不野兩次,雖然這是白固存一貫的作風,但是白不野還是只能心裡mmp。

    但是白不野一腳踏進大廳的時候,氣就消了一半,因為他聞到了來自廚房的飯菜的香味,白固存雖然嘴上說著要白不野自己來燒菜,但是行動上還是心疼這個孫子的。

    於是白不野把手裡的行李箱拖到了夏添的房間,然後就抱著蛋進了餐廳,而夏添和白固存已經坐好準備吃飯了。

    時間也差不多到了飯點,白不野馬不停蹄的放下巨蛋、跑去廚房、快速洗手,時間快的白固存都懷疑他到底真的洗手了沒有。但是老爺子也沒怎麼心思管他,因為今天他特地從外面請來的廚師做了一桌子他和夏添喜歡吃的菜。

    小到滷味、鴨脖、鴨腸、海蜇皮、拍黃瓜,大到清蒸鱸魚、老母雞湯、佛跳牆,全部都是硬菜,全部都是肉。

    白不野也有些奇怪,這也不是什麼逢年過節,用得著排場這麼大嗎?

    「爺爺,我自己在外面吃的也不錯,你說你也不必這麼隆重吧,」說著就動起了筷子,然後沖著那一盤炸雞翅準備下手,「你看看你怎麼還把佛跳牆做出來了,多費勁啊哈哈哈哈。」

    白不野面對一桌子的美食笑的有些忘乎所以,但是隨即就感覺手背一疼,白固存的筷子結結實實的打在了白不野的手臂上。

    白不野「嗷」的一聲大叫,然後白固存才心滿意足地說:「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哈,這桌子菜是給你夏爺爺準備的,你瞅瞅,你良心不痛嗎,人家為了你,怕你出事情,特地跑去找你和你住一起。而且長輩沒動筷子你這個晚輩動什麼?「

    「哈?我們家不都很隨意啊?啥時候定的這個規矩啊。」白不野眼睜睜看著自己剛剛夾起來的大雞翅被夏添奪走,心裡的淚流成了長江水。

    白固存頭也不抬的夾走了第二大的雞翅,然後含糊不清的說,「剛剛,剛剛定的。」

    白不野欲哭無淚,反正自己的待遇就是最低的。

    三個人狼吞虎咽了幾分鐘,剛剛好墊了一墊空虛的肚子,然後都開始放慢了速度,準備細細品味這些菜餚。

    白不野站起來用公筷給夏添和白固存分別夾了一隻佛跳牆裡面的海參,然後開口問道,「那顆蛋的事情你聽夏添說了吧。」

    「嗯,差不多了解了,但是我這裡也找不到什麼記載,估計還是幾千年來第一回,」白固存的目光落到了白不野腳邊的蛋上,那顆蛋已經變成了足球的大小,還格外的圓潤,「吃完飯我把它帶去我房間看看,看看能不能借用外力讓它早點出來,不然我們也不知道它何時何地出來,難不成要天天守著它嗎?還要不要讓人睡覺了。」

    白固存夾起了一塊黃瓜,然後蘸了滿滿的調味料再送入口中,然後一下子皺起了眉頭,估計是醋放的太多了。

    而坐在白固存對面的夏添一直都默不作聲,該說的他已經和白固存在電話裡面說了,大概的流程他也知道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會怎麼樣。

    還有他們在醫院的那件破事也都和白固存說了,夏添在心裡默默的想著,白固存也是忒有能耐一老頭子,先前在電話裡面多緊張一人,到現在見到了白不野卻能夠硬憋著不問東問西。

    「那個,爺爺,」白不野將嘴巴里的拍黃瓜吞了下去,只剩下了滿口的清香還有香油醇厚的味道,他輕輕嗓子,「我這次回來估計要住上一個月,因為我打算重新開始學符咒。」

    白不野說的斬釘截鐵,但是白固存卻好像是沒什麼驚訝之情,只是輕輕挑了挑眉毛,「怎麼了?你想開了?不打算繼續鑽牛角尖了?」

    餐桌正中間的佛跳牆還在「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水汽氤氳,空氣中傳來了野味和海鮮混雜在一起的,濃厚又特別的味道,還帶著層層的暖意,一點一點的向白不野的臉頰涌去,燙的白不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只能看著餐廳中間的那一盞吊燈,看著那樣昏黃的燈光。

    好長時間不說話,白固存心裡也知道自己的孫子大概在想些什麼,於是也不做聲,只和夏添隔著一整桌子的菜,遙遙的敬了一杯白酒。

    白不野見狀,也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然後一頭悶了進去。

    這是老家特有的白酒,基本上只有自己家附近的幾戶人家會釀,用了不知道多少的高粱和小麥,釀出的白酒格外的醇厚和辛辣,就像是一道熊熊燃燒的火焰,順著白不野的喉嚨就滾了下去,白不野被辣的眼淚都出來了,一下子皺緊了眉頭。

    等到酒意滿滿的湧現出來,白不野才緩緩開口,「之前我還覺得,覺得自己還挺牛逼的,覺得一定是老天爺沒看住自己的手,才給我開了這麼一個玩笑,不過我也覺得估計等這個破老頭子哪一天酒醒了我也就可以像其他人一樣是一個靈力了,而不是成天就像個幼兒園的皮孩子,就拿著一點點的靈力啥都做不好。」

    酒意上頭,白不野有些大舌頭,說話變得很不利索,甚至還有些顛三倒四,白固存看著自己的孫子,依舊一句話也沒說,而夏添,正默默注視著白固存。

    「但是呢,我好像沒等到這一天,但是呢,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想等了,」白不野胡亂的擺擺手,然後又喝了一大口白酒,徹底上頭了,「不等了不等了,反正老天爺也不愛我,菩薩也沒有保佑過我,還不如我自己幹,我自己當這個老天爺,別人也,沒人靠得住。」

    白固存看著滿臉通紅的白不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逐漸的,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白不野已經癒合但是還留有一些疤痕的手指頭上,終於還是在心裡嘆出了一口氣。

    原本他一心想要白不野去好好修鍊符咒之術,但是等到白不野真的想要認真學習,一切的一切都那麼順利成章的時候,白固存又開始心疼起自己的孫子了。

    他知道白不野從小就爭強好勝,聽不得別人打擊他或者小瞧他的話,但是他更清楚地知道,白不野特別的體質,導致他沒有辦法運用靈力,所以所有的爭強好勝都只能停留在嘴巴裡面,一直都沒有辦法付諸行動,不是因為白不野不想,而是因為白不野做不到。

    但是就算是真的能夠將符咒之術運用自如,除了白家,其他各家的定靈師又怎麼會輕易的承認白不野的身份和資格呢?這樣下去他的路會越來越難受,而最讓白固存心酸的是,白不野之所以會走上這一條路,全部都拜他所賜。

    想到這裡,白固存默默的倒滿了一杯酒,然後伸出手在白不野的就被上面碰了一下,「明天六點起床。」

    「好!」白不野含糊不清的回答,心裡卻默默的給自己下達了一個不能迴避的指令,最後一飲而盡。

    天昏地暗來得很快,白不野本身就不是一個酒量很好的人,但是起碼有一個很好的酒品,於是當酒意席捲全身的時候,白不野將頭埋進了飯桌,靠著這僵硬的紅木桌面,睡著了。

    而夏添卻沒喝幾杯,腦子異常的清醒,但是他也不打算去好好的收拾殘局,因為在他正對面的白固存,在白不野喝醉倒下的片刻之後,就恢復了正常的清明。和他一樣,冷靜的注視著這一片的殘羹冷炙。

    白不野腳邊的蛋在白不野睡到之後卻開始微微的發光,夏添彎下身子看了那顆蛋幾秒,似乎是感受到了來自陌生人帶著殺意的注視,那顆蛋在一瞬間又歸於暗淡。

    「你打算怎麼處置,趁現在扔掉還是找個地方處理了。」

    夏添淡淡的開口,一改了往日的隨和,雙眼的光芒逐漸的變成了殺意,聲音也不如以往的溫和,如果白不野見到現在的夏添,那他大概可以想像到夏添年輕時候的樣子。

    「沒辦法,你不是也碰不了這個東西嗎?人家是有備而來,況且我們現在也不能確定這個東西到底是不是那個人。」白固存又喝了一口酒,語氣嚴肅的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也沒有了之前和白不野開玩笑的閒情逸緻。

    桌面上的飯菜徹底涼了,已經被涼的蒸魚散發出了微微的腥味,夏添抽了抽鼻子,他向來不怎麼喜歡吃河鮮。

    「有什麼辦法,你難道要留一個這麼大的隱患在他身邊嗎?二十年前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既然打算這麼做了,二十年後難道想功虧一簣嗎?沒多少時間了,你看這個東西,快要破殼而出了。」

    夏添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一些激動,他下意識地伸手去夠在地面上的蛋,卻馬上被一陣極其強大的靈力給推了回去,這一股靈力異常的強大且具有傷害力,和之前這顆蛋所表現出來的截然不同。

    「你看,我沒有辦法碰他。」夏添收回了手,然後惡狠狠的說,「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夠放過一個,這個道理我懂,你難道還能不明白?留著既然是個禍害就早點剷除,你這次特地叫我們回來難道不也是因為這個嗎?」

    夏添沉默了半晌,見到白固存沒有回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趴在桌子上的白不野睡的很沉,臉頰紅撲撲的就像是個小孩子,但是夏添知道,白不野小時候其實根本不是這樣的。

    幹枯、瘦小、蒼白。

    夏添不想再去回憶。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白固存站了起來,然後一隻手扶起了正在熟睡的白不野,半抱著白不野準備回房間。

    「明天帶到後山上,我來送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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