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楚艾連續在醫院看了幾天，殷姨剛開始也打過幾通電話過來，問他什麼時候回去，有沒有好好吃飯，說他胃不好，要是實在沒時間回去的話，她可以過來給她送飯。

他知道殷姨這麼說，一半是因為鍾席胤，還有一半是真的關心他。

即便他心情再不爽，同殷姨說話的時候，總是刻意壓著情緒，就怕被她聽出了什麼。

殷姨後來也猜出了一些，便也沒有再打電話過來打擾他。

接電話的時候楚艾剛靠在牆上睡著，被這一通電話給吵醒，說話的聲音帶著些許的不悅，外加上一些疲倦。

「剛睡醒？」鍾席胤看了一眼手錶，正常情況下，這時候的楚艾應該靠在窗戶前的沙發上看電視。

聽見他這聲音，他倒是有點意外，離開的時間有點長，連他的作息習慣都不了解了。

楚艾頓了頓，被鍾席胤的聲音嚇的不輕，回過神確認了一眼來電的名稱。

鍾席胤一忙起來，別的事情對他來說都沒有那麼重要，說不重要可能有點太武斷了，但起碼鍾席胤是分不出來其他的心思的。

因為時差的問題，很多時候鍾席胤忙好的時候，他這裡已經是深夜，鍾席胤怕打擾他睡覺，每次都只會發一個簡短的簡訊給他。

例如，晚安。

或者說一些他覺得楚艾會感興趣的事情。

鍾席胤發的消息，他並不是第二天才看見的，有時候他在病床旁邊坐著，有時候他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發獃。

甚至有好幾次他想把電話撥過去，告訴鍾席胤最近發生的事情。

他好像真沒有嘴上說的那麼厲害，沒那麼大的本事。

可後來他都忍住了，等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再回幾個表情包給他，說一些撩他的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殷姨那邊他交代了，她自然不會告訴鍾席胤，謝俊又跟著鍾席胤走了，只要他不說，鍾席胤短時間內就不可能知道。

他想，或許在鍾席胤回來之前，一切就已經解決了。

那樣他就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他最狼狽不堪的一面，也不會就這麼血淋淋的展現在他的面前。

「嗯……太困了，我昨天晚上追了個劇，還挺沒意思的，就打發時間用的，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一點也不困，特別晚才睡著。」楚艾到了樓梯口，將樓梯的門關上，生怕有什麼動靜被他聽見了「鍾哥……」

鍾席胤應了一聲，笑道：「想我了？」

「嗯，特別特別想。」楚艾坐在樓梯上，低頭看著自己的鞋，手也一點不老實的扯著鞋帶「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快被淹死了，不管我怎麼用力掙扎都沒用，感覺……」

沒等他說完，鍾席胤就開口打斷了他「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夢裡的事情不能當真的，而且有我在呢。」

「那萬一呢？」楚艾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迷糊了，還是最近熬夜熬的腦子有點不清醒，本來就是隨便扯出來的事，他居然還想讓鍾席胤給他一個答案。

但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想聽見什麼樣的答案。

電話那頭的鐘席胤沉默了半天，在楚艾以為他覺得自己無聊的時候，又聽見他說道：「不會有這麼一天。」

失去過一次的人，鍾席胤絕不希望再來一次，那種痛到骨子裡的折磨，體會一次就夠了。

「我就隨便說說。」楚艾被鍾席胤的聲音嚇到了，他很少會聽見鍾席胤這麼冷的聲音，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溫柔，似乎所有的事情他都能考慮到。

「嗯，明天還出門嗎？」鍾席胤情緒平穩了一些，語氣又恢復成了之前那樣。

楚艾笑道：「我自己一個人出去幹嘛，在家躺著多舒服。」

「好。」鍾席胤沒和他說，今天晚上把這些事情忙完，他一早就能回去，而且飛機票都已經訂好了，是最早的一班。

他想給他一個驚喜，想看見他樂顛顛的跑下樓一把抱住自己的模樣。

鍾席胤以為一切都是應該按照他計劃中的樣子走的，即便有些出入，但也不會出入太大。

下了飛機以後，為了趕時間回去見他，連公司都沒有回，那些瑣碎的事情全部都交給了謝俊去辦，而他則是直接開車回來了。

「鍾總，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殷姨有些緊張的看著他「不知道你今天回來，都沒準備你愛吃的菜，那我現在去買。」

鍾席胤雖察覺有些異樣，但也沒深究，將外套脫下放在一邊，一低頭就留意到玄關的櫃子「小艾不在家？」

平時讓他鞋子放好，他總是不聽，說是雜亂才有生活氣，後來鍾席胤也就隨他了，也沒再讓殷姨整理他的櫃子，這回回來反而這麼整潔？

「楚先生……他出門了，說是有朋友找他。」殷姨說「鍾總你要是找他的話，我打個電話問一下，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用了。」鍾席胤說「熬點湯吧，等他回來喝。」

「好。」殷姨說。

如果這都看不出來什麼不對，他就真是傻子了。

鍾席胤看了一眼手機，猶豫了幾秒，還是給楚艾打了過去，連續打了幾通，電話才接通。

「今天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呀，鍾哥你不忙了嗎？」仍舊是輕鬆無比的語氣。

鍾席胤手指撫摸著桌上的時鐘，道：「嗯，剛和人談完事情，你現在在家嗎？」

「我在家呀，不在家能在哪呀。」楚艾打趣道：「鍾哥，你現在是不是特放心不下，覺得我的魅力太大，怕你回來的時候，我就跟人跑了？」

鍾席胤順著他說道：「嗯，很怕，小艾不要有事情瞞著我，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好不好？」

「好，不和你說我還能和誰說。」楚艾輕笑了一聲「鍾哥我不和你說了，殷姨熬了湯，我都餓死了，我先去喝湯了，晚點我再找你。」

「什麼湯？」鍾席胤問道。

「排骨湯，還有羅宋湯。」

「嗯，那你多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