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步走近，安歟卻愈是遠，池松寄埋汰道：「你……你躲什麼？」

流水聲停了，王潛用毛巾擦拭著頭髮，從浴室內走出來，只穿了一條內ku，渾身上下儘是白晃晃的肥肉，還低著頭自言自語著：「哎呀，這酒店的沐浴露真香呀。」

「洗好了？」安歟正坐在床沿，翹著二郎腿，眼神勾勾，冷得令人發顫，與方才的那副模樣截然相反。

「哎喲，洗完了，真舒服……嗯！？」王潛回應著，才覺著了不對勁，哪兒的人在說話？

猛然抬頭，王潛當即嚇得自退一步，不顧毛巾掉落在地，指著安歟驚吼：「你，你是誰？不對，你沒有喝醉！？」

才意識到床上坐著的，就是方才他進去洗澡前在床上躺著的那個醉酒少女。

她怎麼看上去，一點醉意也沒有了，甚至看上去，都不像有喝酒的樣子。

安歟把酒瓶從床上拾起來，拿在手裡，小小的得瑟，惡笑道：「就這點酒，醉不了。」

「不是，你…你……」王潛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一步步靠近，想要過去拿安歟腳邊的背包，「靠…我勸你別動啊，不然俺，俺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的！」

反正已經殺了五個人了，也不差這一個。

「好巧，我也是。」

安歟像個稚小惡童，赤著腳丫子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房門前，擋著了，輕挑眉：「空包一個，你拿走便是。」

王潛驚愕住了，一把跑去查看背包，頭往裡一探，呵，還真是個空包，啥都沒給留。

「你tm的！是不是警局那幫混蛋派來的？」王潛怒了，扔下背包，四處走竄，像是在尋找利器。

「猜對了。」安歟打了個響指，歪著頭，打量起酒店的燈，別說，燈還挺別緻，至少比眼前這坨肥肉順眼。

「趕緊放老子出去，不然老子殺了你！」王潛四處尋找，又撂下狠話，「我警告你，不要動，等老子找到東西就來收拾你！」

「窗，用你的繩子和膠布纏起來了，你其他東西和酒店的一切危險物品，我都在封窗前，打包扔下去了。」

「所以你現在的行為，連減肥都做不到呢。」安歟攤攤手，勾唇一笑，邪氣四伏，「廢物。」

王潛被這一聲「廢物」無情拉回了現實，「你tm說誰廢物呢！？」

王潛想也不想，直接沖了上去，面部表情逐漸失控，變得猙獰起來，拳頭方向對準了安歟。

男人的力氣自然要比女人的力氣大，我就不信我還奈何不了她！

「自然是你，你不是說要殺了我嗎，怎麼現在像只蒼蠅似的在這團團轉，看得我暈的很。」

安歟淡定地舉起自己手中的酒瓶，往牆上用力一砸，鋒芒顯露，不起眼的酒瓶，在此時，就成了全場唯一的凶利之器。

「還要過來嗎？」安歟揚了揚自己手中的酒瓶，如同陰間地煞，森然問道。

王潛也是傻眼了，好在半路剎住了車，才沒有直接撞在酒瓶的利刺上。

思來想去，也是無計可施，一切的後路都被斷了個幹凈。

「哎喲！」王潛只得收起怒火，開始智斗：「我的姑奶奶哎，那你是要怎麼樣嘛？我現在是跑也跑不掉，搞也搞不過你。」

「坐。」

坐…坐？

也沒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王潛便在床沿上坐下了，兩腿合的可緊，雙手搭在膝蓋上，腰桿子挺的筆直，嚇得雙下巴都出來了，「哎，我坐好了，您看看還滿意不？」

「額……這個，您看，這大冷天的，我又剛洗完澡，還沒穿衣服，實在是冷得很……」

「扔完了。」

「……」連一件衣服都沒剩呢？

安歟咧下嘴角，再看也是髒了眼睛，索性低頭玩弄著酒瓶上她砸出的尖刺兒：「什麼名字？」

「王潛。」王潛笑得像個憨憨，乖巧異常。

安歟皺了眉，口音挺重：「哪兒的人？」

「獻陽人。」

獻陽，一個小山村，挺遠。

「殺了幾個人？」

問題一出，王潛神色突變，視線移了下去，猶豫了一會兒，平靜下來了，才道：「我娘病了，醫生說，治病要很多錢，可我根本拿不出這麼多錢，我又沒幾個親戚朋友，借也借不到，兜兜轉轉，最後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就去偷嘛。」

「一開始，我每天都有偷到不少錢，最多的時候有一千，最少也有兩百，結果有一天，我偷錢的時候被人發現了，那是一個小姑娘，和你差不多大，因為那個地方人不太多，我就把她帶走了，兩人爭執之下，我不小心就把她給殺了，後來就忍不住幹了一番……」

「之後也不知道怎麼了，可能是鬼迷心竅了吧，我竟然愛上了這種感覺，然後就這樣殺了五個人，等我清醒過來時，一切都來不及了，可想到我娘還在醫院等著我，我只能跑，我想去看我娘……」

「那你娘呢？」安歟的指節不小心被尖刺兒刺出了小血珠，抹去，只餘下了血腥味。

「在呢，在醫院，我真的好想去看她，我已經三個月沒有回去了。」

「哪個醫院？」

王潛停頓了，眼珠轉了一圈才道：「獻陽的本地醫院，我記不太清名字了，當然，我一直有在和醫生電話聯繫。」

「謊話連篇。」安歟眼皮未掀，唇齒輕吐，對王潛那是赤裸裸的蔑視。

「我，我沒撒謊！」王潛擦去額前下落的冷汗，辯解道，眼前這個人，就好像一座大山，狠狠地震住了自己的氣焰。

明明都沒有看著自已，卻好似被一匹野狼綠森森的眼睛盯住了，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你的那件外套，起價三千，褲子兩千，住的又是豪華套房，要說你是個窮人，我可不信。」

安歟無端笑了，「難不成你被包養了？」

「那些…都是我偷來的，對，偷來的。」王潛心有不安。

萬萬沒想到，他一世英名，竟在衣服這茬，敗了手腳。

衣服都是些小眾牌子，一般人該是不太留意的，王潛心中還在為他精心細編的故事尋找開脫。

「偷？」安歟低笑，紅唇輕揚，「那你運氣真是不錯，連偷來的，都是全新的呢。」

「……」王潛無語了。

確實，那件外套還是他前天剛買的呢。

這條路算是徹底到盡頭了。

「還有故事嗎，要生動的。」安歟琢磨著酒瓶子許久，覺著無趣，便問。

王潛腿一軟，直接就從床上滑了下來，跪在地上，顫著音兒哭訴：「我的姑奶奶啊，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四歲小兒，求求您饒過我吧，我真兒給您燒高香了！」

「恐怕不行，只剩兩分鐘了。」安歟看了眼手機，說道。

「什麼兩分鐘？」王潛抬頭，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瞪出，立馬反應過來，不會是我想得那樣吧！

聽到了，腳步聲。

有人！

「誰來了？」王潛蹭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驚然問道。

安歟仍是那副模樣，站在門前，站得懶懶散散，不負責地甩下兩個字，「警察。」

低頭看起手機，有一條微信消息，來自八分鐘前。

還順利嗎？邊青時。

沒來得及回，算了，不回了。

「警察！警察來啦？真的來啦！？」王潛跳腳起來，驚叫，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都被嚇回去了，「不會吧！這麼快！？」

「你，快給我讓開！放我出去！」王潛急匆匆去到安歟身旁，要把她從門前推開。

這是唯一的出口了，現在跑，應該還來得及！

王潛從側面猛地一推，卻發現，根本推不動，她就像一堵高牆，死死堵在了那兒。

「別碰我。」安歟微瞪眼，像是空調開了強風，一下子冷了。

「你他媽的走開啊！」

王潛著急出去，哪裡聽得進這些話，手下更是用力。

他。

耳朵是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