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牛排，白不野直接把盤子扔到了一邊就開始整理東西了。但是他這一次不準備帶太多的東西去石洞，畢竟不知道又會在什麼時候又發生一些事情讓他的學習再次推遲。

當他習慣性的把幾個火腿腸放在包包裡面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西紅柿不滿的聲音，「我不喜歡吃，不要吃。」

「好好好，」白不野舉起雙手投降，「這是給我自己吃的，你吃我買的麵包好不好......就是這個，鳳梨包，你是不是喜歡吃？」

西紅柿誠實的點點頭。

白不野把包包的拉鏈拉好，又問，「那你之前怎麼看起來還挺喜歡吃火腿腸的，我還特地去買了一大袋跟你吃。」

「這個也帶上，」西紅柿從一旁叼來了一大瓶水，「之前是因為，你就給我吃過那個東西，我又不像下樓，你還每次都只給我帶那個東西，鹹味太重了，而且肉質也不好。」

白不野默默的將「合成肉還說肉質」這幾個字吞下去，「你還挺嚴格哈。」

「嗯，」西紅柿點頭，它的嘴早就被養刁了，然後它又想到了什麼，「對了，換個名字行不行？這個名字好難聽。」

白不野終於忍不住了，直接一個巴掌揉進了西紅柿的臉頰上，「就這一點不行。」

「那就算了。」西紅柿看起來有些生氣，自顧自的走到門口，但是卻遲遲不肯邁出腳步，白不野也在那裡等著，一直等到西紅柿憋不住了轉頭看他，才笑了出來，然後背上包就跟著它出門了。

就是這樣，對於其他的動物或者是剛剛認識的人來說，是不可能這樣進行表達的，所有的「喜歡」「不喜歡」都可能會透過更加委婉的方式去表達，因為要更加的顧及對方的感受，因為畢竟也不是很熟的人，所以才不敢直截了當的表現出自己最真實的情感，所以語言和行為的親密性往往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高。

但是對於西紅柿來說，它可以非常直接的和白不野說它的喜歡和不喜歡，會和白不野提出一些要求，會和白不野假裝生氣，似乎是早就已經跨過了那一些故作姿態的時刻，這樣快速又真實的親密感才是白不野覺得一時半會接受不了的。

但是他又快速的接受了，因為他對於這樣的西紅柿還挺喜歡的。

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來到那個這個石門，白不野已經累了，他完全不知道今天還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還是得去。

沒一會兒，又是一張「燈火」被點亮，白不野打開地下室的門，西紅柿一邊走在隧道裡面一邊舔舐著白不野的傷口。

好像這一次癒合的時間更加的快速了，白不野有些欣慰的想到西紅柿到底還是在飛速的成長，所以自己也不可以落在他身後。

一人一靈將近休息了整整一天，腳程也快了起來，沒多久就到了石洞的門口，白不野本想讓西紅柿按照原來的樣子在門口留守，但是它卻比自己先一步的鑽入了石洞。

白不野有些擔心的看著西紅柿的身影，又朝著裡面仔仔細細的看了一下，那最深處的牢籠周圍還沒來得及重新點上符咒，還是幽暗一片，而西紅柿也不想是第一次見到那個牢籠時候的齜牙咧嘴，反倒是十分的淡定，直接走到了那一本白家的符咒大全旁邊，就這麼蹲了下來。

「你怎麼還不進來？」

西紅柿的聲音回蕩在這個小小的石洞之中，顯得格外的悠揚和低沉，石洞安靜的環境極大的降低了它原本聲音裡面的混雜聲，過濾出來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好聽。

十分的溫柔。

白不野停頓了片刻，就背著包進去了。之前他故作小聰明帶進來的摺疊椅也在昨天被摔爛了，所以他這次就只能盤著腿。

不過還好西紅柿就在他的背後，他可以完完全全的依靠在西紅柿的身上，既溫暖又舒服，而西紅柿就這麼趴在地上，它的爪子接觸在有些起伏的大理石上面，所到之處湧起了一些淡淡的靈光，就好像是這一條命脈感應到了它的存在。

白不野將書攤開，然後想到了什麼，就直接翻到了最後的那幾頁，從上一次的那一張惡靈召喚符咒一直往前翻，甚至都翻到基礎符咒了，也沒看到白固存說的那個提示，甚至這本書連目錄都沒有，「我真的服了那個老頭子。」

而同時，還有一些原本應該在最後幾頁的惡靈召喚符咒還跑到了前面，整本書排序非常的凌亂，就好像是沒有一個合理的整理和規制，所有的符咒都是混雜在一起的狀態，除了那幾頁的基礎符咒。

而在他身邊一直抬著頭默默「學習」的西紅柿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還沒有等白不野吐槽，它就先說，「你家老祖宗編的書還挺有風格，哪裡都能混。」

白不野全當西紅柿是在開玩笑，一點都沒有聽出它話裡面的不屑之情。

「估計是，想到什麼就編什麼了，後面再穿插也沒那個功夫。」

西紅柿表示「哼」，然後就趴下去睡覺了。這一條靈脈是一個上好的匯聚靈力的地方，它能夠在這裡更好的休息，畢竟這幾天的消耗太大了。

白不野轉頭到了閉上雙眼的西紅柿，便把剛剛提上嘴的閑話給咽了下去，準備專心致志的默寫背口訣。

而在家裡的夏添和白固存，又一次來到了後山的山頂。

昨天的那一聲巨響，是需要好好地查看一下。

由於是夏天，又為了避開白不野，兩人只好在白不野走後的下午才前往，但是後山上經過二十年了依舊什麼植被都沒有長出來，光禿禿的，給了陽光直射的好機會。

夏添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喘著粗氣罵到，「我tamade真的是服了，我還以為十年就長出來了，沒想到二十年了還是個禿瓢，」他看了眼不遠處的石碑，「多大仇多大恨啊要詛咒這麼久？！」

「是啊，」白固存看著眼前的石碑，大理石在陽光下面反射著詭異的光芒，石碑旁邊的泥土有些外翻，是剛剛鬆動的痕跡，「希望不要卷土從來就會，沒這麼多的山脈給它糟蹋。」

夏添蹲了下來，從手掌細細地摸了一下新翻出來的泥土，那依舊哭在外面的黑色大理石上光滑如新，一點點長時間被掩埋在泥土之下的感覺。

「會不會捲土重來還得看你。」夏添的心沉了沉，示意白固存，「下降了一寸。」

烈日當空，山頂有涼風吹過，吹的白固存全身的汗都散了，甚至還有一些冷。

而他們腳下的那個山脈石洞之中，白不野已經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間把他帶來的所有草稿紙都畫了一遍，腦子裡在短時間被塞滿了符咒和口訣，幾乎都要爆炸。而且他一邊背誦一邊默念，他早就已經口幹舌燥，於是轉過身從他的包包裡面掏著礦泉水。

而在他身後的西紅柿，在白不野一有動靜的時候，就閉上了剛剛一直盯著天花板的雙眼，黑色的眼眸如果不是在符咒的光亮之中，簡直要和黑暗融為一體。

白不野掏了半天也沒有掏出來，那個水壺太大了，裝滿了水又重得慌，於是他只好把包包一整個放在身前，卻在拿動的過程中聽到了水壺滾落的聲音。

那水壺一路滾到了不遠處的陰影之中，最後撞上了鐵柱，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白不野媽說轉過頭去看身後的西紅柿，看到它依舊在熟睡，才慢慢起身去拿水壺。

那個的地方昏暗一片，白不野又沒有清楚的看到水壺滾落的方位，只好將身後石壁上的符咒摘了一片下來，舉著前去尋找。

符咒的光亮照亮了那昏暗的角落，白不野在最裡面的鐵柱子下面看到了他銀灰色的水壺，他蹲下去撿，卻聞到了一絲絲淺淺的腥臭味。

這一種味道他在熟悉不過，符咒的光亮被他投射到牢籠裡面，在那牢籠的地面之上，有一攤淺淺的水漬，那水漬翻著黑綠色的光還有熏人的腥臭，和昨天的那一個臭魚頭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或者說就是那種粘液。

夢境突然的照進現實。

夢裡面的牢籠裡面也關著那一個臭魚頭，那魚頭還在哭泣。

而下一秒，一個有些詭異又大膽的想法闖入了白不野的腦海，他將手伸進牢籠，然後感受到了一絲絲又上向下吹來的涼風。

這就是這一整個石洞的通風口，原來這個石洞真的是可以通向山頂，而這個牢籠里關著的，那一些惡靈，或許就是白家符咒書上的惡靈。

或許是因為在這個牢籠裡面可以完完全全的依靠靈脈的強大靈力去限制惡靈的靈術和攻擊，所以他的祖先們才可以將惡靈透過符咒的刻畫牢牢的禁錮在這一本符咒大全上面，甚至讓後代可以無限次數的召喚。

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什麼夢裡的那一個惡靈會被虐待呢？那一片被快速腐蝕又馬上復原的皮膚又一次闖入白不野的腦海，他覺得噁心，但是又想不清楚。

明明已經可以有效的限制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呢？

突然的，那牢籠裡面湧起來一陣不大不小的風，將白不野手中的符咒吹的凌亂作響，白不野害怕吵醒在睡覺的西紅柿，正當他轉頭看時，西紅柿已經醒過來了，正一聲不吭地注視著他，眼睛在昏暗之中透著亮光。

白不野被嚇了一跳，然後快速拿著水杯就走了回去，又再一次將自己手上的符咒貼到了西紅柿背後的石壁上面。

他有些擔心的看著西紅柿，生怕它問自己什麼，但是緩了片刻，西紅柿只是說，「我好渴。」

「啊......好。」

白不野連忙打開水杯，本想往地上倒一點水，後面又改了主意，將水用一個手掌接著，然後放在了西紅柿的嘴邊，西紅柿於是自顧自的舔起來，白不野覺得手心發癢，有些忍不住，可是西紅柿舔得更加的起勁了，白不野覺得手掌心的癢一路蔓延到了他的脊椎有傳送到了全身各處，他有意識的將手掌向下放了些，然後西紅柿跟著就把頭埋了下去。

「好癢！」白不野聲音提升了一些但還是笑了出來，「你是不是故意的，誒呀！好癢！」

不聽白不野的叫喊，西紅柿自顧自的舔完了一掌心的水，然後抬頭和白不野說，「你身上有一股臭味。」

白不野愣了一下，西紅柿繼續說，「那個靈臭的要死，我一想到它把你吞下去了我就覺得噁心，那和籠子也是，一股那魚同的臭味，而且你上次就是在那裡暈倒的，所以你別再過去了，好不好？」

說罷又用鼻子拱拱水杯，一點都不等白不餓回答，「你喝點水，你老不喜歡喝水，對身體不好。」

當清水滾過喉嚨的時候，白不野眼角有些濕潤。或許是這個狼靈特有的，敏感又遲鈍的警覺，在潛意識裡面告訴著他，那個牢籠對於白不野來說有危險，所以它才這麼不願意白不野去接觸。

然後他輕輕嗓子開著玩笑似的問，「那你是嫌棄我身上臭嗎？」

「那沒有，我沒有這麼說。」西紅柿無措了一下，然後就看到了白不野帶著笑的眼角，眉梢彎彎，長長的睫毛投射下了兩道淺淺的陰影，眼睛深邃又明亮。

眼前的狼靈大腦當機了片刻，然後一頭撞上了白不野的胸膛，又狠狠撞了幾次，「你又逗我！」

白不野的胸膛被一大塊溫暖的毛團給堵住了，他情不自禁的懷抱了一下西紅柿，然後下一秒就分開了。

「矯情，逗你咋了？」

白不野故作翻書，卻在幾頁基礎符咒之中翻到了另外一張符咒，類似於惡靈召喚符咒，在符咒的下面標註著很多白不野看不懂的古文。他們家的老祖宗編書編的真的是非常有自己的風格，如果白不野真的是個門外漢從這本書第一頁逐頁學到最後，也不要說學到最後了，估計在學到第十頁的時候就斃命了。

「你知道這些的是什麼嗎？」白不野將一整本書都挪到了西紅柿的眼前，西紅柿此時正格外慵懶的趴在地上，用上半身支撐著自己，彷佛它躺著的不是大理石而是鑽石。

西紅柿沉默了半晌，然後緩緩說出，「九尾狐。」

「九尾狐？！」白不野震驚，「我們家老祖宗還可以召喚九尾狐？！這可是上古神獸啊。」

能召喚出九尾狐是白不野沒有想到的，但是這件事情之前夏添似乎是在飯桌上提了一嘴，只不過白不野那個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

「是啊，不止是你的老祖宗，你也可以召喚出來。」西紅柿突然的有些沉悶，白不野當作它也處在震驚之中。

但是震驚之餘，白不野也是又想又害怕，他知道九尾是十分厲害的上古妖獸，但是憑藉他現在的能力估計召喚出來了下一秒就被吞了。

「九尾很厲害吧，好像也很漂亮，人類有一個神話傳說叫做封神榜，裡面的一個禍國美人就是九尾變的。」

而西紅柿卻對這一個人類故事沒什麼興趣，反而是「哼」了一聲，然後說，「是很厲害，九尾狐是上古惡靈之中為數不多還有些頭腦的，狡猾得很，但是，」西紅柿看著白不野的眼睛補充了一句，「一點也不好看。」

「你見過？就說人家不好看？」白不野笑到。

西紅柿咂巴著嘴，然後停頓了一下，硬著頭皮說，「我感覺，不好看。」

白不野被西紅柿這樣的舉動逗笑了，然後一手蘸了點水在草稿子上面仔細的將九尾狐的召喚咒給畫了一遍，心中記下來了一個大概，然後摸著西紅柿的頭說，「等我出關了，我們就召喚一個看看。」

「行。」西紅柿頭也不抬的說。

而這個時候白不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又不是上古的靈，你怎麼看得懂這些古文字啊。」

「因為古文字都是互通的，你真當我就只是一顆蛋嗎？」小狼抬起頭認認真真地說，「我起碼也是活了很久的。」

石洞裡面變得有一些冷意，白不野不自覺的沖著西紅柿身上煨了煨。

「嗯，你在蛋裡面活了確實是很久，」白不野想了想，思緒又被拉回了那一個湖面上，「我們當時找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個恐龍蛋呢，差點當成活化石上交國家了。」

西紅柿愣了一下，聽著白不野的打趣遲遲沒有說話，自己活了很久，好像又不是這樣。

而見西紅柿沒有回應，白不野又說，「那個時候我們都看你是一顆蛋，夏添還在許願能出來一隻鳳或者一隻凰，結果出來的是一個哺乳類動物。」

白不野停了停，心裡想著要不要給西紅柿科普一下什麼是哺乳類動物，可是西紅柿卻用鼻子翻了幾頁符咒大全，然後將一頁非常複雜的符咒翻到了白不野的眼前。

「諾，這就是鳳凰的召喚符咒，」西紅柿看著那符咒，又補了一句，「等下一次，召喚九尾的時候一起召喚出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