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柳洺溪有些苦澀的想，該不會是蘇子墨聽出了他的聲音，所以不願跟他講話吧？

正欲開口問他人在哪，這個時候，手機傳來一陣忙音。蘇子墨已經把電話掛了。

回想，只知道蘇子墨待的地方很吵，應該是在娛樂場所，而且，他好像有聽到顏修的聲音。

顏修是蘇子墨的好友之一，也是，他的追求者。只是中途好像出了點意外，本來喜歡蘇子墨的他，居然看上了白慕辰。

這種事，還是要找白慕辰幫忙。

柳洺溪拿起手機尋思著該怎麼跟白慕辰說，要是讓他知道自己為了蘇子墨讓他犧牲色相，依著他的個性，估計又要不依不撓好一陣子。

打電話給白慕辰的時候，那人還滿是熱忱地喊了一句「洺溪」，就算白慕辰此刻不在面前，柳洺溪都能看到他臉上的笑。

到嘴的話也就突然說不出口了。支支吾吾了許久，柳洺溪都沒能把自己大概的主要意思說給白慕辰聽。倒是白慕辰聽出了他的不對勁，反客為主，問，「你怎麼了？還有什麼事是不能跟我說的嗎？」

「那我說了你不要生氣……」柳洺溪在這邊小心翼翼地開口，「就是，你能不能給顏修打個電話，幫我問問現在子墨在哪裡……」

「柳洺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柳洺溪沉默了一會，沒有說話。白慕辰也沒有說話，兩人突然陷入尷尬的境地之中，只是，誰都沒有掛電話。

良久，柳洺溪才聽到白慕辰有氣無力地說，「算了算了，你也就這點出息。我幫你問。」

柳洺溪說了聲謝謝，白慕辰就掛了電話。大概過了一分鐘的樣子，白慕辰把地址發給了他。

是本市最大的一家娛樂場所。奢華的外觀說不上有多豪華，但是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當柳洺溪推開包廂門進去的時候，裡面玩的正h的一群人都停下來看著他。他忽然覺得很尷尬。蘇子墨從來沒讓他觸碰他的圈子，他的朋友除了情況有些特殊的顏修，他一個都不認識。所以，對上別人戲謔的眼神，他只能將眼光投放在蘇子墨身上，期待那人理理他，哪怕只是說一句話，也能緩解這個時候的氣氛。

然而，蘇子墨的眼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後繼續和身邊的人玩鬧著。他轉眼的那一瞬間，儘管光線昏暗，柳洺溪還是捕捉到了他對他的厭惡。

站在門口沒有動，大家對於柳洺溪的闖入抱有不少的不滿，甚至已經有人大聲拋話，「這誰啊？站在門口掃我們的興……」

最後還是顏修看在白慕辰的面子上出來替柳洺溪解了圍，「這是子墨的朋友，性格有些靦腆，大家不要嚇到他……」

把包廂門關上，氣氛再次回到了原點。

顏修看了一眼蘇子墨，把柳洺溪拉到一個比較安靜的角落，給他倒上一杯濃度較低的飲料，問，「你是怎麼找到這的？」

若是以前，兩人絕對不會這麼像是朋友一樣坐下來喝酒聊天，畢竟，沒有誰會待見自己的情敵。柳洺溪是看顏修經常晃在子墨身邊覺得礙眼，顏修則是覺得柳洺溪愛蘇子墨愛的卑微令人唾棄。

柳洺溪接過顏修遞過來的杯子，對於他的問題他淡笑著，「你不是知道嗎？」

眼前的男人看的比誰還請，這種明知故問的做法，卻沒想到他也會做。

顏修小小地哼笑了一聲，喝了一大口冰啤，緩緩說道，「我還真當他只是關心我在哪所以問我呢，誒誒，柳洺溪，我發現你比以前更礙眼了……」

白慕辰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喝酒，看到那人的電話打進來原本有些混沌的腦子也變得清醒了，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歡喜。接通電話後，本想趁著酒勁跟電話里的人撒撒嬌，讓他來接自己，結果那人就一句「你在哪？」，等他說完之後那人就把電話掛了。

一開始，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白慕辰是什麼意思。直到柳洺溪出現在包廂門口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那通讓他久久不能平復心情的電話是什麼意思。

說不討厭柳洺溪，是假的。但是，他也不是沒有腦子，會把這種得不到感情的壓抑發泄在柳洺溪身上。

聽著顏修毫不避諱的話，柳洺溪只是看著自己握著酒杯的手，沒有說話。喜歡或者是愛上一個人，往往是沒有理由的。他沒有能力阻止白慕辰對他示好，同樣的，也不能讓自己從蘇子墨這個漩渦里脫離出來。

如果，他是說如果，生活沒有這麼狗血，人都能得其所愛，多好……

柳洺溪想著。想到一半，他又覺得自己蠢。若是都能得其所愛的話，裡面的矛盾，只怕是會更多。

不覺間，就苦笑了出來。顏修在一邊聽了，對於他對蘇子墨的感情有些感同身受，就沒有說話再去打擊這個人。

很快的，時間就到了十一點。柳洺溪坐不住了，時不時地就看自己腕間的表，臉上有些焦急。顏修推了推他，「等不及就上去試試吧，這麼多的人，他應該不會怎麼鬧。」他說著，儼然將蘇子墨當成一個鬧脾氣的孩子。

柳洺溪卻有些遲疑，他不是懷疑顏修的話，而是今天早上蘇子墨當著青年的面對他做的那件事，已經打擊到了他的自信心。

他不確定自己，過去看到那張冷漠的臉的時候，是否還會有勇氣說話。

顏修見他有些遲疑，繼續說：「你來這裡本來就是為了把人帶回家，如今什麼都不做，你來一趟有什麼用？柳洺溪，你不要告訴我，在來的時候你沒有想過後果。」

柳洺溪放下酒杯，顏修的話點醒了他。他確確實實，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換句話說，既然是來作踐自己的，還怕什麼呢？

「謝謝。」對於顏修的好意，他道了謝。

其實，做的時候永遠都比想的時候要難得多。本以為跨出這一步就好了，然而，當其他人把視線投放在他身上，當蘇子墨慢慢地轉過頭來看著他的時候，柳洺溪就覺得自己好像就是一個等待別人看笑話的小丑一樣，這種感覺，讓他恨不得立馬離開這裡。

來到蘇子墨身前，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蘇子墨先開了口，人已經走到了身前他不可能還裝作看不到。他不耐煩地問，「你來做什麼？」

柳洺溪遲疑了一小會，緩慢地說著，「子墨，一起回家好嗎？我做了菜……」

這話剛說出口，蘇子墨就皺起了眉頭。柳洺溪神情緊張地盯著他，生怕他會不開心。

讓他慶幸的是，蘇子墨最終是什麼也沒有做，相反的，還很配合他，跟朋友道完別之後，就走出了包廂門。柳洺溪隨後也跟了出去。裡面有少許的人抱怨著什麼，但是這不在他的關心範圍之內。

上車的時候，蘇子墨對於柳洺溪給他拉開的副駕駛座的門沒有絲毫波動，仍是坐在了後座。柳洺溪發動引擎的時候透過後視鏡看了蘇子墨一眼，叫了他一聲，「子墨……」

「閉嘴。」

柳洺溪便也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