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以白不野忘記按下電飯煲的開關而失敗。

「怎麼會這樣。」

長到二十歲，這還是白不野第一次犯著一種低級錯誤，離他最近的一次這樣的事件還是夏添搞出來的，為此白不野還好好的嘲笑了他一番。

沒想到，到了最後，報應來的還是太快了。

「所以今天中午吃什麼？」宋聞言看著白不野遲遲沒有出廚房，絲毫不知道自己現在再往白不野的傷口無情撒鹽，「你沒有煮飯嗎？」

「呵呵。」

白不野對自己笑了一下，然後齜牙咧嘴地打開了外賣軟體。雖然他知道這件事情並不是宋聞言的錯，他只不過是在白不野即將要按下電飯煲開關的時候突然的出現，然後又突然的甩給他了幾袋從天而降的食材而已。

而現在，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啥也不知道的，撒鹽人而已。

但是有些時候，遷怒，並不需要什麼理由。

於是白不野飛快的點了一家自己最經常吃的酸辣粉店，並且備註兩碗粉多酸多辣多香菜，等到全部都搞完之後，他笑嘻嘻的出了廚房，和已經在外面等待好久的宋聞言說，「今天請你吃好的！」

「那好吧。」宋聞言有些慵懶的越過白不野的頭看到了那一鍋還泡在清水裡面的大米，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但是主要還是因為白不野現在的笑容極其的可怕，「你怎麼笑得和惡靈一樣？」

在等待外賣的過程中，宋聞言開了昨晚上買的那一大包的薯片，用手指拿了一片就往嘴裡丟，咬了幾下表示，「不好吃。」然後就火速扔給了白不野。

白不野接過薯片的時候眼前看到的並不是一個成年男人，而是一個國小生，是那一種啥都不會還喜歡挑三揀四的國小生。

但是也許是因為已經相處了三個多月，白不野的脾氣已經被宋聞言訓練的很好了，宋聞言之前挑食的時候多了去了，什麼不吃隔夜的肉都是小事情，切肉必須順著條紋切也不是什麼大事情，沒事的沒事的，不成熟的幼稚鬼都是這樣的。

白不野在瘋狂的安慰著自己，然後一把抓了一把薯片塞進了宋聞言的嘴巴里，「你自己買的自己吃！」

面對突如其來的薯片宋聞言也來不及閃躲，只覺得自己的嘴巴裡面一下子被塞進了很多又鹹又幹的東西，他下意識的沒閉上嘴，於是那一大把薯片全部又掉回了白不野最心愛的地毯上。

對於一般的家庭主婦來說，地毯，是最難清潔的東西，因為面積大、重量重，而且極其容易藏污納垢。

當白不野看到落了一地毯的薯片的時候，他奔潰了，他已經看到了自己彎著腰洗地毯的痛苦模樣。

但是當他抬頭滿眼殺意的看著宋聞言的時候，宋聞言攤手，表示，「你自己抓的薯片你自己打掃。」

拳頭硬了。

可是這個時候，外賣送到了。

外賣小哥敲著門的時候，還不知道裡面即將發生一場兇殺案，但是他還是被頭髮凌亂、挎著批臉的白不野給嚇到了。

「哈哈，你的外賣。」外賣小哥匆忙著說著客套話，然後下一秒就沒了人影。

白不野看著雙手拿著的外賣盒子，塑料蓋子也擋不住裡面的紅油，他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和他宋聞言一起去超市的時候，宋聞言說的那一句話，「我不吃辣」。

笑容又回到了臉頰。

「啊，到了啊，」宋聞言踩著地毯，似乎覺得踩到了什麼東西，於是彎下腰撿起來一片白不野剛剛沒發現的薯片，「怎麼這麼快就有人來送飯。」

說著就把薯片扔到了一邊的垃圾桶里，然後走到白不野身邊接過了那一份酸辣粉，看了半天，感嘆道，「啊，這麼辣啊。」

白不野笑道，「誒呀，不好意思我忘記備註了，這一家都是默認加辣的。」

「哈哈，是嗎？」宋聞言掃過一眼外賣包裝袋上的單子，上面白不野「多酸多辣多香菜」的備註被外賣系統加粗加黑加放大，是生怕宋聞言看不見，但是無所謂，宋聞言笑了笑，「我還挺喜歡吃辣的。」

「嗯？」

「那你昨晚為什麼不讓我買麻辣的火鍋底料。」

「啊？有這件事情嗎？」宋聞言說著就打開了那一份酸辣粉，又將垂到臉頰旁邊的頭髮全部都彎到了耳後，露出一整張白凈的臉還有人畜無害的微笑，「我不記得了。」

吃飯的時候，白不野又一次想起了今天早上的那個廣播，「你今天出去的時候有聽到什麼嗎？那個廣播裡面說的是什麼事情啊？」

正所謂人多的地方就有八卦，有時候八卦和事實滿天飛，對於一些什麼都不知道的吃瓜群眾來說，有時候事情內容的獲取方式並不是等待警方的通報，而是去人流密集的地方逛一逛。尤其是菜市場這一類的地方。

宋聞言將木薯粉用筷子挑了起來，然後靜靜地等待著紅油完全落下，才吸了一口，一點都沒有滿頭大汗的白不野那樣的窘迫相貌。

他想了一下今天在菜市場的聽聞，好像確實所有人都在講這件事情。

「好像是昨天晚上，我們隔壁那條街，那個......聞春街有一家被搶劫了。」宋聞言有些輕描淡寫，又補充了一句，「還說死了兩個人。」

說完就停頓了一下，眼前的白不野睜大了雙眼，一臉的不敢置信。原先白不野只不過是隨便的猜測了一下有人死亡，畢竟在他們這一帶，這麼破舊的地方本來治安就不是很好，道路上的監控攝像頭也沒裝幾個，所以小偷小摸的多了去了，不要說是入戶搶劫，就連大街上騎著機車搶劫都時有發生。

但是不論之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喇叭陣勢，從早上到中午，所以白不野覺得沒有那麼簡單，估計是出人命了。

但是他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

「死了......兩個人嗎？」

宋聞言點頭。

那個時候他還在菜市場裡面，被人塞青菜之前，他聽到了一個大媽在和其他攤位的攤主說，「誒呀你都不知道，嚇死個人了，警察早上直接過去拉了兩個人出來啊，那布全部都是血，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引起其他攤主的一陣唏噓。

宋聞言又往那個攤位靠了幾步，索性低下了頭，更近距離的聽著，那一個攤子是個賣魚的毯子，一股的腥味讓宋聞言一些難受。

只聽到那個大媽已經上了頭，直接把剛剛才挑好的幾條黃花魚先扔到一邊，繼續講著，「那一家還有個小姑娘，才上幼兒園啊，平常都是奶奶帶的，她爸媽一年到頭都在外面打工，前天好不容易請個假回家看個女兒，結果，」那大媽說到興奮之處拍了一下手，又搖搖頭，「那小姑娘和她奶奶今天腿都哭軟了啊......」

說完又引得其他人一陣的唏噓。

「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宋聞言夾起了一根裹滿紅油的青菜，看了好一會兒，又把它放了回去，下不了口，「然後還有一些關於屍體的事情。」

「你等等，」白不野伸手打住，然後起身去了廚房拿了一個湯碗，又裝上了一些開水，放到了宋聞言的面前，「別裝了，太辣了就涮涮。」

宋聞言笑笑，然後繼續說，「那兩具屍體今天早上就被拉走了，估計是被仵作拿去檢查了，所以菜市場的那些人也不太清楚，主要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然後那些......警察？又去得很快，基本上都沒見到屍體的樣子，只有一個人隨口說了一下，說那兩具屍體全身都是傷口，一直都在流血。」

白不野將宋聞言口中的那一個「仵作」在腦子裡面轉了一下，但是卻敏銳的發現了不對勁，「不是都已經死了嗎？怎麼還會流那麼多的血？」

按照常理，如果是發生在前天晚上的事情，那麼那血應該早就幹涸了，怎麼可能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還在嘩啦嘩啦的流。

「這也是一個問題，」宋聞言將剛剛的那一個青菜放進了熱水裡面，熱水上馬上浮起了一片紅油，「我還想今晚的時候去看看，因為我聞到了，靈的臭味。」

眼前的白不野放下了筷子。

宋聞言今天回來的時候，正好經過了兩個街道之間的那一條大馬路，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一陣風吹過，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從那一條名作』聞春路』的地方飄過來，還混雜著腥臭的血液的味道。

狼靈的鼻子是很靈的，如果宋聞言只不過是站在路口就聞到了那些味道，那就說明，再往深進去，那臭味一定很重。

「好，今晚去看看。」

白不野又一次拿起了筷子，卻面對眼前的半碗酸辣粉一時之間沒了胃口，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直覺準確又可怕。他也第一次發覺，那些惡靈好像離自己真的很近，近到就在自己的身邊。

但是，這些天遇到的惡靈怎麼越來越多了？明明在此之前都沒有這種現象。

當然還有一件事情，還是關於那個鳳凰。

「不知道交給我爺爺的鳳凰怎麼樣了。」白不野擦了一把額頭上被辣椒刺ji出來的汗，然後喝了一口冰可樂，二氧化碳在喉嚨裡面爆發出來刺ji的疼，就像是那一天他呼吸時候的疼，「鳳凰，這一種上古的神靈，怎麼會是惡靈呢？還是因為我的問題，我沒有召喚好嗎？可是就算是這樣也不應該吧。」

白不野把自己滿心的疑問都問了出來，在他的認識和印象裡面，鳳凰和玄武一樣，全部都是鎮守一方保佑平安的神靈，人們著急祭拜都來不及，怎麼會在他的手下突然的變成了惡靈？

「那白固存怎麼說。」

宋聞言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他說，他也不知道，所以就先把鳳凰關在靈脈裡面了。」

說到這裡，宋聞言卻笑了起來，聲音卻變得有些冷，「白家人還真是不管什麼時候都喜歡把惡靈關在那個地方啊。」

看著眼前的人有些駭人的笑容，白不野心中竟然有一些害怕，但是他卻又很快的告訴自己，因為宋聞言也是靈，所以才會這麼敏感。

「鳳凰是上古神靈沒錯，但是你是為什麼會知道那神靈就一定不是惡靈呢？」宋聞言輕輕的問，然後開始收拾著自己面前的酸辣粉，當盒子蓋上的時候，他聽到了白不野一聲弱弱的，「不知道。」

看書的、別人說的、我一直以為是這樣的。有無數的答案都在白不野的心中盤旋，但是卻沒有一個答案在確定著真相。

「所以，不管是什麼，還是要親眼看看不是嗎？」宋聞言在他的面前站了起來，「今天晚上就去那個地方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