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秋長期沒有喝水，喉嚨沙啞到發不出什麼聲音。他抬起眼睛，緩慢抬起來手，撫摸正在落淚的於傅，笑著睡：「魚肚子，給我拿手機過來。」

於傅牽住宋清秋的手微微有些詫異：「要手機做什麼？」

「把魚肚子哭的樣子錄下來，以後拿來嘲笑你。」

於傅這才嘴角有了些幅度，他眼淚不斷下來，他現在還在笑，恐怕不是有點瘋狂。

宋清秋的看了幾眼手指上的戒指：「洋桔梗，真好看。」

於傅將宋清秋慢慢扶起來，他給宋清秋倒了一杯水，他慢慢開口道：「這次不算，我找個機會，再正式來一次。」

因為他怕宋清秋在悄聲無息下就離開，他怕宋清秋聽不見自己的回應就拋下他，他不要，他就算是最後一刻，也要宋清秋在他的所有的愛意下離開。

「這次也算，如果還可以，再來一次，我也不介意。」

我願意天天聽你說無數次的「我愛你」，永遠不會膩煩。

於傅看著宋清秋喝了點熱水，臉也有些緩解，沒了以往嚇人好蒼白，笑意溫柔，看來真的很開心，因為他們現在手一直黏著一起。

宋清秋低著頭想了想：「於傅，今天幾號了？」

於傅正打算把自己熬的粥給宋清秋吃，他盛起一小點：「今天除夕，要不要來看春晚？」

宋清秋點了點頭，這裡過於安靜了，安靜他有些害怕，已經被發現，他也沒有什麼好藏的了，於傅說的他都聽見了。他看見對面掛著的電視機，於傅點開了，裡頭喜氣洋洋的開場，好像一下回到兒時過年時候，兩個人就蹲在別人百貨店門旁看春晚。因為家裡的電視機太久沒開，早就壞掉了。兩個人抱在一起搓著手的日子，溫暖難忘。

宋清秋其實很久沒有看過春晚，心情有些不錯，於傅一口一口將粥餵給他吃，手藝居然不輸自己。於傅有些小的意看著宋清秋說：「你離開我的這段日子裡，我都空著，寫小說，學做飯，還有修……那個八音盒。」

宋清秋聽見八音盒，眼神有些黯然，他明明之前還拒絕不要，就像是藕斷絲連的關係，他丟了八音盒，又丟了那個戴了二十幾年的項鏈，他現在想想就呼吸艱難。

於傅看他突如其來都悲傷，他很快放下碗，從口袋裡那出來那個金色項鏈，刻著歪歪扭扭的「魚肚子」。

他笑了笑，在宋清秋死灰復燃的眼神下說：「宋清秋，以後不論你怎麼評價自己，評價的有多麼的不堪，多麼的污濁，你永遠記著你是我的愛人，你永遠如同那個桔梗花一樣，擁有不會褪色的魅力以及值得我去愛。這個永恆不變，別違背自己的本能來捨棄我了。」

外頭傳來一聲聲的升騰的聲音，焰火聲炸開在天空，閃亮地響徹在這個不大不小的病房裡，於傅給宋清秋戴上項鏈，宋清秋眼淚成股的下，宋清秋熬了幾年，如今如同決堤一般，於傅緊緊抱住他，宋清秋開始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聲音，讓於傅這輩子都不想要再聽見。

「我愛你，於傅，我愛你，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我一邊勸自己不能愛你，但又一邊發瘋一樣的想念你。」

「我也曾違背自己本能，為了保護你不被我傷害，我趕走你，當我發現，這是錯的，沒有比這個更錯誤的事情。」

新年即將開啟，過去的半年裡他們重逢到關係的形成畸形，如同一個錯誤，但他們想用別的來彌補時，回頭去看，發現只是錯上加錯。為什麼不在最後的光陰下，把「我愛你」這個字好好大聲吶喊出來。

不留遺憾才對。

黑暗，迷惘，墜落，昏沉，他們想現在他們要降落了，他們有了彼此有這個降落傘，也有了永遠不會倒塌的支柱。

於傅輕輕地說：「宋清秋，也許我忘了過去很多我們美好的很多東西，所以我打算去找溫錦溪將那個封閉打開，記憶不存在可能因為神經元鏈接不起來，只要重新連接起來……」

宋清秋吻住於傅在說話的唇，他感受於傅下巴上胡茬的粗糙，他很喜歡，似乎這樣真實不可模擬，不可替代。

「於傅，解除封鎖比封鎖還要疼上數十倍。所以於傅，沒有的記憶，沒用了，我們就重新創造，過往我們都刪除。」

於傅沉默了一會，鬆開宋清秋，擰開了一直放在宋清秋旁邊的櫃子上的八音盒，依舊的清澈如同潺潺流水般的聲音傾瀉出來，沒有任何雜音，就像是新的一樣。

「如果你是這樣想的。我可以修好八音盒，一切都可以變好。所以，宋清秋，我們從頭開始吧。」

但他們不如同《春光乍現》這部電影里一般，他們的重新開始沒有過往，不想著未來，他們只爭朝夕，活在當下。

他放下了那個八音盒，隨他自己轉動金屬齒輪，宋清秋環住於傅的脖子，寬厚溫暖的臂彎，是無數次夢裡不敢想的，他再次與於傅接吻，如同水一般，如魚得水，輕輕柔柔，沒有很激烈，只有纏綿，像是靈魂之間的互通和交融。

宋清秋看著於傅的眼睛，深沉帶著柔光，他們曾經都在泥濘中，他們攀著彼此在逃脫，他們在努力，也在靠近成功。

「於傅，我們私奔吧，去哪裡，都可以，但請不要讓我一個人留在這個冰涼充斥沒有人情味的機械的病房裡。」

「好，我們私奔吧。」

他們在外頭焰火下，月光的照耀下，也在春晚的背景音樂下，那首《難忘今宵》感動的歌聲里，吻過了四季，滿腔洶湧的愛意超越了數億萬光年，直到宇宙盡頭，他們相愛永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