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順的白禾替他年邁的老父親操心好了下半生的福祉，又開始操心起他的小可愛的福祉了。

楚容小可愛真是乖巧又惹人憐惜，還很容易被滿足。

這還沒幾天的功夫，好感度已然過半。

白禾牽著楚容的手走入了稷宮，他一進來，正打鬧著的七八歲的孩子們，還有各家十五六歲的少年紛紛抬眼看了過來。

「大家過來一下。」白禾聲音不大，淡淡道。

無論是少年，還是孩子都圍攏過來。

一個年紀稍長，與白禾年紀相仿的男孩率先問道：「兄長，他是誰啊？」

白朮是白禾的遠方表弟，也是平日里專程替白禾跑腿辦事的人。

「給大家介紹一下，楚容，我的人，以後就在稷宮念書了，大家多照拂一下。」

這介紹頗為曖昧，在座的少年們年紀雖小，卻各個都是人精。

不過他們只是相互交流了下眼神，也沒有多說什麼。

一個年紀小的孩子問：「你是誰家的啊？」

「我一直住在宮裡，沒有家。」楚容實話實說道。

他一說完，便有人「嗤」的笑出了聲。

都說少年心性，可有時候，孩子的天真和殘忍是並行不悖的。

宮裡出來的還沒有家，可不就只是一個奴婢，搞不好是哪個大臣和後宮妃嬪搞出來的見不得光的玩意兒。

當今帝君尚無子嗣，這事可是人盡皆知，所以也沒人往楚容是個皇子身上想。

楚容從小就生活在別人的惡意之下，對於他人強烈又不假掩飾的鄙夷和嘲弄，他極為敏感。

這些日子，白禾對他的溫柔，幾乎讓他忘記了過往那些苦難。

白禾揉了揉楚容的頭，似是沒有看出楚容的無措，他鬆開了握著他的手，輕輕地把他往前一推：「哥哥還有些事情，好好和大家相處，白朮你多陪陪他。」

白禾正要離去，楚容下意識地拽住了白禾的衣擺。

白禾一如既往地耐心，他溫和地問道：「容容還有什麼事情？」

白禾過度的寵溺令他逐漸對這種安心感上癮，是他太依賴哥哥了。

楚容強行壓下內心的不安與恐懼，最後只輕聲道：「謝謝哥哥。」

白禾摸摸楚容的頭，然後離開了。

「宿主，白總，白哥，爸爸！」系統在腦海里快要哭出來了。

白禾挑了挑眉：「我沒你這麼大的兒子。」

「大哥，您就把男主擱那兒不管了，他會被人欺負的。」

「我知道。」

「大佬，咱別這樣好嗎？」系統快跪了。

「男主福祉度不是快滿了嗎？任務也快完成了，你也要升級了，別這樣那你要哪樣？」

「無理取鬧」的系統被宿主懟得啞口無言，宿主說的也沒錯，可它就是覺得哪兒不太對。

白禾走後，楚容捧著書走到了前面唯一空著的一排座位。

「新來的，後邊坐著去，坐著兒你配？」一人擰著眉不悅道。

白朮笑著打了個圓場，對楚容解釋：「這地兒是給世子殿下留的位置，你過來我給你加張桌子，坐我旁邊吧。」

楚容又看了眼那位置，哪怕白禾來了，兩個人坐一起也是完全可以。

而且，他想和白禾挨一起。

楚容只是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白朮坐到了後面，他不想給哥哥添麻煩。

可年幼的他尚且不懂。

無論他如何忍讓，在白禾親自把他領來的時候，就註定了這些孩子會把內心的嫉妒仇恨積聚在他身上，直到他無路可退。

下學之後，楚容扯了扯自己嘴角，勉強自己咧開大大的笑容。

他這一天有太多的事情想告訴哥哥。

不過，他不會把不開心不愉快的事情給哥哥說，那些煩惱留在他自己肚子里腐爛掉就好。

他越走越快，最後小跑起來，一個沒注意，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楚容條件反射地抱住了頭。

「容兒？」頭頂傳來錯愕又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

楚容試探地問道：「你是......卞月宮裡的那個叔叔？」

「是我，我是。」楚清歌有些顫抖地伸手手，俯身想好好看看楚容。

楚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他不習慣生人突如其來的靠近。

「別害怕，是我唐突了。」楚清歌收回了手，斂去了眼底那幾分失落。

這是楚容第一次見到卞月宮裡的那個叔叔，陌生的面容，熟悉的聲音。

他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幾分親近感。

「叔叔也住在這裡嗎？」楚容問。

楚清歌一僵，幾近艱難地點了點頭，嘴角浮起一抹苦笑，似是認命道：「是啊，叔叔以後也會住在這裡。」

「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天天來見叔叔了。」楚容笑得格外開心。

楚清歌的心似是被狠狠地攥緊，痛到窒息。

他的孩子應該生活在光下，活得明媚恣意。

而不是陰暗地苟活在宮裡，被糟蹋成一條人人肆意凌辱的狗。

為了守護住這一抹天真的笑容，他的付出與犧牲，再多都是值得的。

楚清歌靜佇在原地，望著楚容離開的方向良久。

身後傳來淡漠至極的聲音。

「楚叔叔也見過容容了，可以回去了？」

白禾一直都在，只不過站在看不見的陰影里靜靜地看著一切。

楚清歌看得出來，白禾被白觴培養的很出色，堪稱同輩之下第一人。

楚容無論是年紀還是心性，都遠不及這個人。

這樣的人在心性上，也是和白觴一樣的冷血，無心無情的人是不會憐憫任何人。

可他還是放下了尊嚴，低聲下氣地去求一個小了他二十多年的後輩。

「求你，對他好點兒，既然選擇了欺騙他，那就讓他這輩子都不要知曉真相。」

白禾敬佩這樣能屈能伸的對手，不過身為白寒玉的他也絕不可能放過他。

楚清歌當初若真廢了白寒玉，失去價值的白寒玉一定會被白觴毫不留情地捨棄掉，他不一定會死，但一定生不如死。

對於一個打算要了他命的人，白寒玉不會手下留情。